第209章 ——梦中的温暖
不知过了多久,她几乎几度昏厥过去,可又都被噬心的疼痛给痛醒。
她的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嘶鸣,觉得与其受这份罪,还不如痛快的死去。
可是现在,她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了,她抬眼朝竹榻上的人望去,他似乎连看不愿多看她一眼,紧紧闭上了双眸,任她在地上痛苦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她仿佛受尽地狱一般的折磨,心口的疼痛才渐渐平息,她躺在冰冷的地面,已无力再睁开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身上早已被冷汗浸湿,可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终于,她再次睡了过去。
而在此时,竹榻上的巫仙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缓缓走到她身边,将滚得浑身肮脏不堪的她从地上抱起。
连着下了几日的雨,天空终于飘起了雪花,无论这个房子挡得再严实,依然有寒风能钻进来。
屋里很冷,地上的火堆早已熄灭,呼吸间满是森寒的白气。
她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上再次不着寸缕,不用想,应该是他将自己抱到了床上,然后又褪去了她的衣服,她除了那一身衣服,几乎没有别的可穿。
她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愿意照顾她,又为何不肯给她血,难道折磨她就这么好玩?
她瞥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竹榻,心中疑惑,他去哪里了?
屋里的火早已熄灭,可挂在旁边的衣服似乎早已经干了,她拖着酸疼疲惫的身子拿过衣服穿好。
很奇怪,两次被他看光,她似乎对他并没有反感,因为她知道,他对她没有任何欲念,穿没穿衣服,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区别。
推开门,外面一片银妆素裹,她忍不住哈了口气,又赶紧将门关上。
难怪这么冷,原来是下雪了,她找来火石重新生起了火,又取了只风干的野鸡,加上水和野茯苓一起炖煮。
待煮得差不多时,巫仙从门外回来,身上满是风雪的寒气,双手空空,不知是出去做什么了。
见锅里煮着食物,他径自坐到一边,等着她盛好给他。
她本想报复性的不给他盛,可想了想,又还是将手里的碗递给他。
两人安静的吃着碗里的食物,似乎一切如常,可芳乔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只是他圈养的宠物,一不高兴就折磨她。
可她又并未从他脸上看到一丝折磨她的喜悦与快感,难道自己猜错了?
往常吃饭的时候,她总是没话找话的与他聊天,很多时候虽然只是她一个人在说,她也照样说得津津有味,可今日不同,她很沉默。
他似乎发现了她的异状,却也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吃过饭,芳乔拿着简单的工具便出了门,其实这样的雪天她并不想出去,可她更不想呆在那个压抑的小屋里,她怕自己忍不住又找他说话,然后原谅了他。
下雪的森林很安静,除了脚下发出的嘎吱嘎吱踏雪声,和喘息声,便再也听不见别的了。
白雪茫茫,雾气缭绕,细碎的雪花还在不断的落着,她突然扔了手中的工具将手拢在嘴边大喊了一声,回应自己的是相隔很远的回声。
她一声又一声的喊着,仿佛发泄一般,回声也在这山谷一层一层荡了开去。
小屋里的人听到她的声音只是轻轻一笑,随即又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光线越来越暗,火堆也快渐渐熄灭,芳乔却还没有回来。
巫仙终于睁开了眼睛,从竹榻上下来,打开门,雪似乎下得更大了,天空一片昏暗,往常天黑之前,她便早已回来,今天却不见踪影,难道她试图出谷?
他很清楚自己所设的毒障,除了自己,没人能出得去,可他还是步出了屋外,顶着风雪往林中走去。
他几乎绕着界限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丝毫痕迹,正当他准备步出毒障外寻找时,却听得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异响。
这一圈领地几乎所有的动物都已被捕光,已经没有了活物的生息,旦凡有一点细微的声响,便能很清楚的听见。
他不由转身往回走去,最后在一片空地里找到了她,她几乎快要被雪掩埋,似乎是因为积雪盖到了脸上阻碍了她的呼吸,她忍不住伸手抹了一把脸,她的周围立了一圈矮小的雪人,如同守护者一般,将她围在正中,又像是一个牢笼,将她圈禁其中。
他一脚踩在了一个小雪人的头顶,那雪人在他脚下立刻粉身碎骨,芳乔睁开眼睛,目无焦聚的看着他,嘴角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抱歉,路太滑,不小心摔了一跤,还劳烦你亲自出来找我。”
她的声音细若游丝,显然冻得够呛。
他什么也没说,只弯腰将雪中的她一把抱起,转身往小屋方向走去,簌簌的雪花随之掉落,挂在他臂弯里的腿无力的晃动着。
回到小屋,他替她烧了热水,再一次脱去她浑身湿透的衣服,替她接好了断腿。
她有些窘迫的转过脸去不看他,虽然前两次也被他脱了衣服,可那都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眼下她虽然被冻得麻木了,可意识尚还清醒。
巫仙依旧什么都没说,也不问她腿是怎么断的,为何不出声喊他,只是安静的替她擦拭完身体,又替她盖好薄被单,然后径自走到竹榻上安静打坐。
芳乔侧头看了他一眼,昏暗的光线中,他一张妖异的脸孔隐在黑暗中只余一个浅浅的轮廓,这是她第一次看见他动手做这些琐事,她以为像他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是不会做这些的呢。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缓缓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她发起了高烧,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又看到了师父,师父并不怎么会照顾人,每次她生病,他都会给她熬药,喂她喝下后便不再管她。
但最严重的时候,他也会守在自己身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下雪的冬天可真是冷,她仿佛又感觉到了那久围的温暖,忍不住往身后缩了缩。
她想告诉师父,以后冬天还是做个土坑吧,睡前生个火,晚上再也不用担心会冻着了,可是她仰头望去,师父那张英俊刚毅的脸孔竟然慢慢扭曲,最后变成了李念。
他深情的望着她,对她说,“我会等你回来。”
这样的话,她似乎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撇眼间,看到窗外飘落的雪,她忽然想起来了。
十四岁……不,应该是十三岁的那个秋天,李念离开时好像也说了这么一句。
那时他从山下忽然跑上来,紧紧抱着她,对她说,“记得,一定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