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杨戬归来

话说，孙悟空与猪八戒、沙和尚兄弟三人大战凌霄宝殿，霸占天宫。他更是将花果山群猴带上天去逍遥快活，美其名曰：“神仙轮流做，天宫是我家”。

在凌霄宝殿保卫战中，二郎神杨戬与孙悟空大战竟日。最后被孙悟空三人联手打得魂飞魄散，只逃走一缕怨念。入凡尘转百世，此番功德圆满，不再堕入轮回。最后一世更是享尽荣华富贵，却英年早逝。死后化为一缕清风，扶摇直上。飘荡间，经历无数寒风酷暑，孤独漂泊吃尽苦头，终于聚灵成体。

忽一日，杨戬飘到一座大山谷。见谷内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心想，这里肯定是仙山神谷，故气沉丹田降落谷中。立脚处是一株高大桃树，树上挂满红灿灿蟠桃，大如磨盘。他暗自寻思，这是蟠桃园里的蟠桃，怎会落入人间？正感叹间，听到童稚声在树下断喝，“何方偷桃贼，速速滚下受死！”

杨戬落回地面。见是个年约**岁小儿，双目圆瞪，正拿木剑冲他砍刺。杨戬伸出两指将小木剑夹住，“你这小破孩，无故为何拿剑刺我？”。小儿用力向后拔剑，却怎么都拔不动。杨戬松开手指，小儿收力不住摔坐地上，但他迅速一个鲤鱼打挺又站起身。

这小儿头梳冲天辫，上身穿红布兜，下身是齐膝短裤，光着脚丫。杨戬见是个光脚小童，顿时想起他是谁来。不禁质问：“你这破红孩儿，不在观音座前当善财童子，怎跑到这里种树来了？这山谷叫甚名啥？蟠桃树怎会谪落凡尘？”

红孩儿并未答话，而是满脸怒容，仍拿木剑指他。但剑身微颤，却也不敢上前，那张可爱小圆脸更是显出惊恐慌张。杨戬跟本没将他放在眼里，他在尘世中轮回百世，该忘不该忘的都差不多忘光。唯独记住他是二郎神杨戬，是天宫第一战神，还能怕眼前这小屁孩不成？故而，负手而立，神情轻松，脸带微笑。看红孩儿时，更是一副戏弄神色。

对峙时间久了，杨戬感到不耐。“我说红孩儿拿剑待客很没礼貌。大人问你话时，要认真回答，快回我话！”杨戬话音转厉，伸手去夺红孩儿的小木剑。红孩儿急退数步，但仍用木剑指他。半晌，红孩儿才怒叫：“敢再叫我红孩儿就和你拼命！打不过也要拼命！”

“不叫你红孩儿，叫啥？”

红孩儿并不回答，而是将木剑刺入地里，扯开嗓门大叫。“土地老儿，给我出来！”声若巨雷，将整个山谷都震得“嗡嗡”作响。杨戬以为接下来定是像书上所说，地面冒起一股青烟，土地老儿裂土而出。哪知实情并非如此，而是从远处传来应答声。

“你这死木精，没事叫这么响干什么？”人未到声先到，一个人影如风而至。

杨戬“呵呵”一笑，“我说你这小屁孩竟请来帮手。”说罢，背转身，整整衣裳，面对来人方向轻松大笑。来者白须飘飘，一副清风道骨模样。围住杨戬转了两圈，嘴中咂咂有声。“好你个不死杨戬，魂飞魄散都没让你死去，现修成正果又可以当神了。”杨戬看他倒也是一副土地公装扮，老态龙钟，手中并未拿破拐杖和其他兵器。

杨戬尚未回答，身后的红孩儿却不屑一顾，大声叫嚷。“什么破神，只是个穿破烂衣衫的怪物而已。”背过身去，再不看杨戬一眼。他心中依然盛怒，却显出小孩心性。

望着白须苍苍的老土地，杨戬心中疑惑，“我认识你吗？”

“你虽不认识我，但我却早知道你。天宫一战，名动天下。呵呵，我是这片土地的土地爷，是天下土地之集大成者，也是当世唯一的土地爷。我从盘古开天辟地起就存在，而这木精则是从我身上长出的第一棵树。我俩相伴无数年月，我叫天土，他叫天木。”天土用手指着小童，“就是这小屁孩，他是蟠桃园里的那棵神树。猴头占住凌霄宝殿后，企图霸为己有。天木不甘心，就降落凡尘与我为伴。”

见天土口若悬河自吹自擂，杨戬觉得十分有趣。方才明白身后的红孩儿竟是木精所化。

杨戬转身看着天木，“原来你是木精，我还以为你是牛魔王和铁扇公主的儿子红孩儿呢。我说你木精化人，为何要变成这副模样？那红孩儿人呢？”

天木转身剑尖指地，放弃攻击，但依然是怒容满面。“还不是这老东西害的。我好不容易可以化形，问他变成什么模样才好，他就递给我红孩儿画像让我变化，最后我就成了这副模样。可在这小境界中，我再也变不成其他模样了。”边说边哭，状似悲伤。接着脱下短裤，见其撒尿处平坦无凹凸。“都是天土这老混蛋，竟忘了提醒我变一根小**出来。如今这般不男不女，整天被哪吒等人耻笑。”想到伤心处，脸上挂着泪珠，举起木剑冲天土猛刺。

天土边躲边叫，“你是木头，要那活儿干啥？再说我不也是被铁扇公主所逼嘛。那婆娘因红孩儿惨死在泼猴金箍棒下，整天啼哭，烦都烦死。现在好了，她又笑了。”

“她笑了，我却哭了。我打死你这老混蛋！”天木边说边追着天土。

“我的孩儿啊，谁欺负你了？老娘来帮你！”话音未落，一个十四五岁少女从远处飞奔而来。

女音清越却显刁蛮，她由远而近不断呼喊。天木脸上显出惊恐，向来者方向大吼，“你这死婆娘，我走了！”天木话未落地，却已向另一个方向飞奔而去。身后传来天土“哈哈哈”大笑声，让他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跺跺脚继续飞逃，瞬间就了无踪影。

见天木落荒而逃，天土开怀大笑。笑毕，才转过身向杨戬解释。“是铁扇公主，这小婆娘是天木的克星。只要她一到，每次天木都是逃之夭夭。”说罢，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片刻间，铁扇公主来到山顶。跑得气喘吁吁，脸上微有汗珠，神态娇媚异常。只见她脸如鹅蛋，肌白如玉胜雪，身材前凸后翘，腰如杨柳，婀娜多姿。年约十四五岁，头上是待字闺中打扮。脸上虽有少许青涩，但已显出绝色风姿。见到天土忙问：“我儿呢，又跑了？这不孝东西，看我下次不打死他。”话毕，“嘻嘻”大笑，却毫不掩饰戏弄神色。

“快见客吧，杨戬回来了！”天土打住铁扇公主的话，指着杨戬打趣道：“你想要孩儿还是找杨戬帮忙，这样靠谱。他可比那头老牛强不止百倍。”

铁扇公主并不生气，而是笑嘻嘻走到杨戬身旁，仔细打量，“杨戬不是死了吗？天宫一战后，听说你被那泼猴打得魂飞魄散，难道又活了？太好了。”抓住杨戬的手摇晃起来，状极开心烂漫。口中叨念着，“杨戬回来了，真是太好了。”转身向远处大叫：“李老头，哪吒，杨戬回来了。”又问杨戬，“你是怎么活的？快说给老娘听。不对，是说给小妹听。”一副纠缠不休模样，让杨戬哭笑不得。

“停，停。你家老牛呢？”

“死了，死在狐狸洞里，他们终于做了对同命鸳鸯。”

“那你怎会变成现在这模样？好像小了不少。”

“是观音救了我，帮我重塑女儿身。本姑娘现名叫罗裳，今后别在我面前提铁扇公主。”罗裳说着，在杨戬面前转个身，衣裳随风而舞，十分美丽妖娆。“怎么样，我是不是比以前更漂亮？这辈子一定要擦亮眼睛找个如意郎君，别再是牛魔王那种狼心狗肺之辈。”

天土插上话，“罗裳，你以后别叫天木是红孩儿了，他总是找我麻烦。”

“我逗他玩呢。谷中寂寞，找天木消遣而已。以后不叫了，那死木精一点都不知趣。每次一来他就逃跑。我现在有玩伴了，不找那死木头玩。”拖住杨戬的手，向山谷内几栋宅院走去。边走边道：“告诉你特大好消息，你家狐狸精也没死，现在是我师姐。观音将她重塑金身，以花为骨，以玉为肌。现在都修出第十条尾巴了，今后你抱她时肯定是香喷喷的。”

半路上，见到一个老头往山上走来，脸上黑漆漆的。杨戬感到讶异，“他是谁？”

天土大笑，“是太上老君，现在变成烧炭翁了。”

罗裳接过话，“大家的法宝法术都失灵了。他没了三昧真火，丹也练不成，整天带着哪吒到山上去烧炭，所以才弄成这般模样。”来到山下，见太上老君匆匆赶到，“欢迎杨戬复活归来。”他还是长须飘飘清风道骨模样，只是走得气喘吁吁。不由感叹，“不服老不行啊，那该死的泼猴让我没了法术，想起来就有气。”众人抵达老君住处。杨戬见是一栋小木屋，倒也精致。此时，哪吒扛着长枪走进屋里，枪上挂着两只风火轮，满脸漆黑。他见到杨戬也是大吃一惊，“你活了？”杨戬点点头，转身问老君，“这神仙谷内共住有多少人？”

罗裳抢过话，“男仙加你五个，女神十二个。”

哪吒立即更正，“男仙只有四个半。天木只能算半个，没小**哪能算是男人。”

天土接过话，“后山那庙里的泥菩萨算半个，加起来刚好是五个。”

哪吒将长枪放在屋角，走到小桌旁，一副不屑模样，“那老不死也算人？心都被徒弟掏走还死不了人，真是异数。”端起桌上的茶水，大口猛喝起来。

杨戬大惊，“你是说老佛还活着？”

太上老君点点头，“也不能算是活人，就是泥菩萨偶尔会显灵说话而已。”

杨戬忽然想起什么，问：“那泼猴不再找你们麻烦？”

罗裳抢过话，“这里是佛陀的小境界，是他当年修炼出来保命的藏身之所，外人是无法发现的。再说佛陀真身已死，现庙里只是他的一点灵识而已。我、嫦娥、九尾狐白玉、盘丝洞里的七只蜘蛛精，以及唐僧座下的白龙马都是观音所救，并帮助重塑金身修炼。最后泼猴追得急了，佛陀就将我们藏在这神仙谷内。现在嫦娥、白玉和我是泥菩萨佛陀的记名弟子，而白龙马所化龙女、七仙姑则是观音的弟子。”

“我等几人恰逢其会被观音所救，只是这小境界内法宝和法术无法使用。天土早为佛陀所收，天木是自己逃进来的。”老君边说边唉声叹气。天土赶忙辩解，“天木是靠我接引才进来的。”

大家一番相聚，不免唏嘘。想起当年从人修炼成神，现又从神变成人。只能感叹，神仙境界竟也如人生般变化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