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救命
六月初三这日,当真出门不吉,司凤仪躲在冰冷的江水中,感觉自己快要被冻成一块冰条了。幸亏她的身影完全被头顶歪倒的树木遮挡,这才没有引来那些白衣人,不由觉得庆幸。
今早的杀戮虽让她有种不详预感,却未想到事情会没完没了,那艘阻拦他们去路的中号船上竟然候着上百号人,一路追着他们的商船紧咬不放,虽说阿虎和阿力兄弟两人开船的技术着实不错,却终究逃不过那艘特制船的追捕,他们被追上的过程只用了不到半小时而已。
那些素服人冲上船,不由分说举刀就杀人,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和“凤理阁”有什么深仇大恨,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同方奕升有仇,反正司凤仪是被这样的场面彻底震住,呆愣片刻才抽刀相迎,杀的是眼红手酸,鲜血喷在脸上几乎没什么感觉,最后却因对方实在人多势众不得不跳水逃命。
来到这个世界后,司凤仪还是第一次似今日这样毫无顾忌的杀人,虽然当时的情况有些紧急,她根本来不及思考太多,可此刻静静躲在黑暗里看着四周全是搜捕的白衣人,脑海里不免又浮起之前的画面,顿觉心有余悸。
方奕升和沈琼此刻不知躲在何处,是生是死也不清楚,司凤仪觉得她真是被方奕升坑得不清,早知道此行竟要拿命去拼,她就应该多带些保命的东西。眼下敌在暗,他们在明,她又对“凤理阁”的事情全不知晓,对手是谁,为何要杀他们全然未知,这让她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她看见一队白衣人沿着江岸快速的朝她这边搜过来,他们手中都握着长刀,一路挥来砍去,无论人畜根本没机会留下活口,如此歹毒的手段,恐怕真是与“凤理阁”结下了死仇啊,司凤仪暗暗心惊的想。
可她此时大半身子都泡在水里,根本不能动弹,一旦挪动引起水声惊动周围的白衣人,她今夜怕是真要交待在这里。
就在她的双眼一眨不眨盯着那队白衣人越来越朝这边靠近时,忽听远处有人喊道,“在那边,那边有人!”
闻言,这队白衣人立刻转身追过去,此时他们与司凤仪的距离已经不足两百米,惊得她一身冷汗,险些准备抽出靴间匕首跳上岸与他们亡命相搏!
夜色沉沉,树林中的夜虫叫声越来越响亮,司凤仪瞧着那群白衣人的身影飞快消失在视野才舒了口气,正欲爬上河岸忽觉头顶有人,粗重的呼吸惊得她迅疾跃起,手中匕首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亮丽的银线,迫使躲在树上的人只能一个后翻身,轻飘飘落入江边的杂草中。
此人何时来的司凤仪竟全未察觉,这个认知让她有些心惊,她握紧匕首瞧着对面身穿黑衣的男子,沉声喝问,“你是谁?”
那人长的十分普通,身上的衣料也很朴素,看起来就像个山野农夫,可他面对司凤仪凶神恶煞的质问时竟神色不动,只淡淡问道,“姑娘可是姓祝?”
司凤仪一愣,眼神微眯却并未回答。
那人见她不语已知答案,躬身一揖道,“在下奉了主子之命前来接应你,姑娘快随我离开此地,否则等二当家的人找到这里,恐怕你我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二当家?司凤仪听得呆了片刻,但觉此人并无恶意,而她的确不宜在此久留,只好跟着他在树林中疾行。
为了安全起见,司凤仪手中的匕首未有片刻离身,可毕竟在水里泡了许久,瑶州地处江北,此时的天气并不如上京炽热,夜风这么一吹,感觉穿在身上的湿衣服就像是一层冰霜覆体,冻得她不停颤抖。
好不容易熬到逃出树林,司凤仪看着系在树上的一匹黑马,莫名转头瞧着那男子。
“姑娘快快骑马继续北上,大约半个时辰左右即可进入定县,你可在那里歇息一晚,等天明再入瑶州,到时前往华安路的‘四海客栈’对掌柜出示你手中的黑铁玄令,自会有人带你去见主子。”
男子的话让司凤仪愣了半晌,她此时冷得脸色发青,大脑也有些昏然,所以反应了一会儿才问,“你……不与我一起走?那个……什么黑铁玄令?”
那人似乎一愣,眼中露出怀疑之色。但他还是从腰间取出一块黑色令牌递给她看,司凤仪瞧见后恍然大悟,原来此时竟是慕云泽的人,因为他所出示的令牌正是自己当年在彩云镇救下墨青时,从他身上顺来的那块。
这几个月以来,慕云泽从未提及此事,也未向她讨要,她便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今日竟能救其性命,还真是意外之喜。
司凤仪唯恐那男子怀疑,便也掏出那块黑铁玄令,男子点点头,也不与她解释自己为何不一起走便转身陷入苍茫黑夜。
瞧着他的身影消失后,司凤仪伸手摸了摸额头,触手滚烫,看来她是有些受凉了。可惜她身上并未带什么治病的药,只能甩了甩头,瞧着面前的黑马纠结不语。
司凤仪并不会骑马,可这个时代除了马车就只能骑马,何况她眼下是在逃命,根本没有挑选的资格。犹豫了两分钟后,她咬了咬牙,拉住马缰纵身一跃,烈马长嘶,叫声惊人,幸亏她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一勒马缰,双腿用力夹向马腹,烈马立刻扬蹄狂奔,掀起阵阵尘土飞扬,也令头顶的树叶飘落不少。
“那边有人,快追!”司凤仪听见远处传来惊呼声,当她回头时,却见远处的江南上火光滔天,红艳艳的光芒照亮了半边的天空,竟是那些人将他们之前乘坐的商船放火烧了,如此船上被杀的十几人尸骨无存,死无对证,就算她想为他们申冤也不可能。
晚风疾徐,吹在脸上有些生疼,司凤仪怔怔瞧着那艘着火的商船,感觉这两日在船上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恍若梦境,仿佛这一切只是她做的噩梦罢了。
可惜她心里非常清楚这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因为她现在还在逃命,四面八方还有不少白衣人正朝她这边包抄过来,幸亏她胯下的黑马是匹千里良驹,不过片刻功夫就将所有白衣人甩在身后很远,再疾驰一段时间后,就连玉带似的江水都瞧不见,她才终于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