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去民政局
那头的人正欲发表看法,她就挂断了电话。
又回到他身边坐着。想了想,她拿起他们的东西,架起他直接下了楼。
从VIP电梯出去后,外面一阵冷风袭来,冷得她不禁裹了裹衣服。望了一眼他暖和完整的衣裳,她方才松了口气。走出门去后,现下已经没了什么人群往来,街上亮着的灯,打在砖石铺踏的地上,为这原本冷戚的夜里增了几抹暖色。路边时不时走过几个人,向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冷冷地瞥过去,他们才畏畏缩缩地离去。
缓了缓发酸的手臂,她看向搭在她肩上的人。他的眉目还是如十三年前那么好看。不是好看到惊艳绝伦,而是,只要一见,便会有心动的可能。她静静地盯着他,任凭时间慢慢流逝。深夜不似白天那么明亮,她恰喜欢这样的的黑。她以为,这样的夜,看不清诸多不想看的东西,同样,可以肆无忌惮地观察自己喜欢的东西。
黑夜太过双面,它是善良与邪恶共存。
正沉浸在里面时,一道喇叭声猛地刺进耳里,吓得她抖了抖身体。
她望向声源。
一辆红色Ferrari奔驰而来,开着的近光灯打在身上,刺得她眼睛发痛。她用手挡了挡,待适应后,就看到一个身穿蓝色羽绒服的人从车上走下,往她这边走来。
潜意识告诉她,她要说话了。果真,人还未靠近她,嘴里就先放了话:“我说慕大神啊,你怎么不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你居然打电话扰我清梦,该当何罪?你到底是又要发什么疯?我可是一大早就要去公司的人啊!可忙活死了。你咋就不能让小的好好休息一下呢?”
阿涴的眼角跳了跳,她就到了面前。是她闺蜜,南宫瓘。
阿涴眯了眯眼,望着面前的人影,南宫瓘的目光落在她身旁的人身上,阿涴随即说道:“送我们回家洗个澡,然后再去民政局!”
“What?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的慕大小姐,你是不是又喝多了?现在是几点,你知道不?民政局哪里还上班?”南宫瓘瞪大了眼睛,直直瞪着她,像是见鬼了似的。
她望向阿涴扶着的人。
阿涴没什么表情地回:“十三年了,他终于回来了。所以,我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他结婚。我现在很理智,也很清醒。你就照做便是。回去洗个澡,回来在门口等他们上班。”
她搭着他向前行去,听到南宫瓘在身后问道:“要不要帮忙?”
她驳了:“没必要。”
坐到车里面,南宫瓘还是似乎觉得难以置信,不相信地回过身来凝视着她的眼睛,语气也多了几丝严肃,郑重问:“小涴,你知道他是谁吗?”
缓了缓神,阿涴瞥了一眼靠在自己肩上的人,没怎么迟疑地答:“俞远啊!不然,还能是谁?”
她的车里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味,阿涴舒服得深吸了几口。女人的眼里有震惊,有心疼,又有诸多复杂的情绪包裹。阿涴闭上眼,压根没了说话的兴致,靠在了身后的椅背上。南宫瓘终是独自长叹了一口气,荡气回肠,在她耳里回响了半天。
她听到车子启动的声音。车身移动,她拥紧了身侧的人,小小休憩。
回到住处时,阿涴便叫南宫瓘回去睡觉了。南宫瓘犹疑了半天,在她不耐地劝说下,并向她保证一定能办妥事情后,才送走了这尊大佛。
扶着他一路走到浴室,她推了推他。那双紧闭的眼睛忽然睁开,凝视着她。心神一慌,她匆忙地道了声:“洗个澡吧,喝了酒,去民政局不好。我们去办结婚证好不好?”
男人站直了身体,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眨地望着她。她忙垂下头,低声言:“我去给你找换洗的衣服!”
便在他的视线里往外奔去。曲深偶尔会在这里睡觉,他便带了一些衣服在这里放着,以便不时之需。
他的衣服就放在隔壁间,她推门走了进去,开了灯,打开衣柜,里面放了十多套,大多都是休闲类的。她随意拾起一些,就往浴室走去。
水流声从浴室不断传来,她捏紧了手中的衣服,犹豫了几秒,才若无其事地往前走去。客厅的灯亮晃晃的,照在眼里,有些许茫然和无措。她伏在门边,轻轻扣了几下门。里面的人却没有说话,她的心沉了沉。又继续敲了三下。里面的水流声渐止,她听到他正朝这边走来。
她忽然有些紧张慌措。这时,她该怎么办?等在这里,看他出来,还是将衣服放在外面,自己赶紧撤身?他是她想见却又不敢太过接近的光亮。若是此时面对,会不会有点惊惶?不待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那道阻隔着他们距离的门就这样猛然打开。
万籁俱寂,她望着他的面孔,还是曾经的模样。一如她今晚看到的那样。她的目光渐渐下移,落在他未着任何遮蔽的上身,又继续往下,盯着他裹着巾袍的腰间。
空气中忽然有些凝滞。男人凝视着面前的人,微微抿紧了嘴角,微合的双眼闭了闭,又睁开,终于忍不住开了口:“你是要拿衣服给我穿,还是要多看几眼?”
心下一跳,手中的衣服递了出去,她使劲垂了头,逼迫自己不要去看那些不该看的东西。耳垂猛地烫了起来,她连忙转了身,往沙发走去,嘴里说道:“你赶紧换了吧,我还没洗呢!”
背后的男人盯着她的背影望了许久,才走进了浴室之中。
听到那道关门声响起,她才彻底松了口气。即便她如何不动声色,即便她还是能控制住自己面上的情绪,可她控制不住的,是自己的心。她万万没想到,他突然回到了自己身边。脑中似有一片浆糊粘连,她掐了掐手,是有痛觉存在的。
那么,证明,这不是梦。
他出来后,身上穿着的是,曲深的衣服。那道身影似乎有种太过熟悉的感觉。她想,或许是太过思念的缘故,她竟在脑海中,勾勒了无数遍他的样子。如今真人出现,自然还是熟悉的。有些许尴尬和忐忑,她急急为他倒了一杯水后,就去洗澡了。
淋在身上的水温暖适度,她紧紧抓住这一感觉,却又不想洗太久,只得迅速处理好,就穿着衣服出去了。刚打开门,就看到他独自坐在沙发上沉寂的身影。脑中忽然闪过从前的一幕,他站在教室门口不远处的草坪旁,望着高台下不远处马路上人来人往,或是车流鸣笛,脸上露出的那种与世同悲的落寞,那是她一直以为最了解他的时候。
在别人看来,他是一个开心果,他带给别人的,往往都是快乐和愉悦,可谁又知,他内心荒凉凄苦?她也一直认为,也许,他们是同样的人呢?打上这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标签后,多年来执着不肯放手的,大概就是源于此。他们是同样的孤独,却又能,同时看到对方的悲喜哀乐,逗对方开心。这该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一旦遇上,就忘不掉。
“站在那儿干什么?不是要去民政局吗?还不准备好身份证,户口本,还有照片?我的,可不是在这里,你还要和我一起去家里拿。”
突然出声的人惊醒了她的思绪。她的眼神从沙发上撤开,赶紧跑进卧室去。找到那些需要的东西后,她走出房门,见他又直直盯着她,不禁提着心道:“走吧!”
他“嗯”了声,向她走来。她抑制住快要跳脱来的心脏,也往他走去。他到面前,就把手搭在她肩上,瞪着眼道:“我现在可是喝多了,你要撑住我。”
“嗯。”
她点了头,没有怀疑,还是又扶着他往楼下走去。地下车库里亮着不太明晃的光。她看到自己的车寂静地躺在角落里,无悲无喜。他在她耳边突然说话,差点让她脚下一滑:“小涴,我们真的要去民政局吗?你确定不后悔?”
脚步未停,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准备要干这一件大事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要后退。执着十三年的感情,唯有那本实体存在的红色小本本,才能让她的心安定。所以,无论如何,这一趟必须得去。
她好像听到他轻笑几声,又暗暗垂头,压在她身上。他一路眯着眼指着她驶向了他所谓的家。夜晚太过静默,唯独他映在她耳里的声音,熟悉深刻得要命。
到了他所谓的家后,她拿起手机一看,已经是五点了。他歪头看她:“要不要跟着进去看看?”
想也未想,她直接回了句:“不去了吧?你……快些!”
他对着她眨了一下眼睛,她震了几秒,回过神已是望到他的背影从她面前消失。四周的景致十分陌生。她瞥了几眼那些高楼大厦,有些亮着灯,有些黑漆漆的,都不外乎,外面光鲜亮丽。他去的方向,是深幽的大道里头。
那里坐落着一栋栋别墅,一看就是非富即贵。
脑中停滞了几秒,一个念头滑过:毕业后这几年,他是不是过得很好?没有她的日子,他的人生,反倒是无限光明?所以,她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心中忽然有一阵刺痛袭来,痛着痛着有些麻木了。她仔细回想着那些过去不能忘掉的每一个画面,如浮光绿影般掠过,又好像是百转千回不能折身。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在她闭眼克制休憩时,副驾驶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匆忙抬头,就看到他提了一个包坐进来,回头盯着她。
“还不走?等一下天亮了,该见到不该见的东西了。不想见,就速度些。”
她用忍耐抹去了心尖痛楚,无悲无喜地道:“好。”
他知她害怕光亮?
月黑风高,适合肆无忌惮,适合放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