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请赐教
漫漫长街上,人群的视线逐渐聚焦过来,苏沫垂眸望着拦在马前的男子,黑衣玉冠,身背木剑,冷而俊的薄唇紧抿,一双幽深的眸子如深渊的凝视,刹那间似能透彻心扉。
陆川啊,还是那个老样子。
“忘川,请赐教。”
“忘川!死神忘川!是陆神啊!”
“陆神?在哪呢?”
“假的吧,我看看!”
“那不是青萍之末吗?”
“我靠,真的,和视频里一模一样!”
周围的人瞬间拥挤过来,拦在马前的男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只用一双眼睛坚定的锁住她,苏沫扶额,还是和当年一样缺脑子根弦……
策马上前,从包裹里取出草帽盖在他头顶,向他伸出手说:“跟我走。”
陆川不为所动:“赐教?”
眼见周围人越聚越多,苏沫灵机一动的说:“去擂台,我马快。”
信了她的说辞,陆川握住少女伸过来的手,两人一拉一跃,陆川已翻身坐在苏沫身后,苏沫一甩缰绳,小俊长嘶一声向前猛冲出人群,向着街尾绝尘而去!
众围观群众,包括楼上的五人在内目瞪口呆的看着两人一马飞奔着跑远,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陆神和青神私奔了,快追啊!”
熙攘的街道刹那间变得干干净净,楼上小胖一巴掌合上快要脱臼的下巴,惊恐的说:“那是死神陆?”
“所以陆神真的是为了小苏回来的?他们三个到底什么关系?”楚瑜说。
林大从袖子里掏出扇子一人在他们脑门上赏了一下:“少说没用的,小苏刚私信给我了,咱们在同福武馆集合。”
……
以小俊的速度,只用两条街就将后面的大部队全部甩开,也多亏游戏设定在古代,通讯基本靠吼,要是在外面,苏沫都能想象得到从四面八方各个犄角旮旯冒出狂热的粉丝来围追堵截他们的情景。
虽然他们这些游戏里的“明星”在外面也没这么大的影响力就是了……
拐过一个街角,苏沫拉着身后的陆川跳下马来,指令着小俊继续沿着主街往前跑,自己拽着陆川钻进街边一条偏僻的小巷,长出了一口气,说:“跟我来。”
在一条条小巷中飞速穿梭,陆川一言不发的跟在自己后面,即使不回头,苏沫也能感觉到“死神”审视的目光始终注视在她的后脑勺上。
出于一种心虚的心理,苏沫不敢回头看他,只拽着他的手腕闷头往前跑,从大街上传来的喊叫声越来越远,幽深的巷子仿佛无尽长,苏沫开始后悔,只有两个人的巷子让她感到煎熬。
又转过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前方一座武馆威严的红顶映入眼帘,苏沫心中方松了口气,冷不防后面人淡淡说:“你对这座城很熟悉。”
回答的太急,苏沫险些呛了口口水,猛咳了两声说:“我是这里的地主吗,当然比你们这些外来人熟啦,陆神你是刚从海外服转回来吗?”
“嗯。”陆川简单的嗯了一声算是承认,随即道:“你来这座城不过三天,就能熟悉每条小巷的走法,对每一个可能的战场充分侦查,是很难得的职业素养。”
苏沫狂汗:“哈哈,陆神您误会了,我也就碰巧知道这一片的路而已。”
毕竟来这边看过房。
远处出现岚姐醒目的绛红长裙,苏沫如释重负的喊:“岚姐,小胖大鱼儿老豆!快过来签名,我把大神带回来了!”
抓着手腕的手自然的松开,苏沫气喘吁吁的抱着岚姐的胳膊,扶着她大喘气,她这多愁多病身,都快赶得上游戏外的余小胖了!
真的是陆川?!从神机1开始他就用的本人相貌,还有那种目光,不可能是冒牌的,窦晓三个看着缓缓走来的黑衣男子,一时都停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主动上去打招呼,那可是忘川死神,在高手如林的职业圈里也是传奇般的人物!
林大就在这时从几人后面走上来,青衣书生,黑袍侠士,就这样在武馆大门威武的石狮下对视了三秒,两人突然微笑着走上去,张开手臂,重重的拥抱在一起。
用力锤了侠士的后背两下,林鹏说:“回来了?”
陆川紧抿的唇松开,冷峻的嘴角勾起一个疑似是笑容的弧度:“回来了。”
“天,小苏你快掐我一下,我一定是在做梦,忘川死神居然会笑!”楚瑜私信说。
“那一定是噩梦。”苏沫说,冰山脸请不要笑好吗?!简直要吓死人了有没有!
“你们女人不懂,这就是男人之间的感情!”小胖乱入说。
“嗯,男人之间的感情,确实不懂。”
“不敢懂,不敢懂!”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污呢?
这时林鹏终于松开了拥抱,转过身来和陆川并排站着,对众人说:“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铭剑的最后一位队员,陆川。”
全场再次鸦雀无声,苏沫霎时心塞,从今天在街上碰到陆川她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一直骗自己说他是代表别的战队来探铭剑的底子的,直到无情的现实拍在脸上……
寂静持续的第三秒,被一声尖叫打破,“陆神!我是你的小迷弟呀!求签……呜呜呜!”
“叫那么大声,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吗?”窦晓搂着余小胖的脖子淡淡道,随后扔开他想陆川伸出手说:“窦晓。”
“陆川。”冰山似的男人握手说,两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好似根本没感觉到窦晓的战意,短暂的握手后,陆川的目光又转向苏沫说:“请赐教。”
苏沫暴汗,这人怎么就盯上她了,抱着岚姐的袖子腼腆的说:“赐教就算了吧,我就队里一分析师,要赐教找他们,新队员见面,正好切磋切磋。”
陆川皱眉,分析师?
那天之后,他看过这个青萍之末的视频,这样的强手都只能当个分析师,那铭剑的正式队员是有多强?
还是Lucas给他的信息错了?
“师父您这样说就太不厚道了,等会儿我不管赢了输了您就都有理由赶我走了。”
江沥舟?
众人闻声回头,从武馆的前街拐角处缓缓走出来一头……骆驼?
骆驼高大,骑在上面的江沥舟至少比其他人高了三个身位,他头上缠着白布头巾,一身貂皮大衣,活像从丝绸之路上走来的一位奸商!
轻松的从骆驼身上跳下来,苏沫目光一凝,轻功?!
“怎么现在才来?还这副怪样子?”苏沫说。
“哪里怪了?要尊重出生地区的差异,我可是刚从西域赶过来的。”江沥舟说,冲大家抱拳道:“路上远,叫大家久等了,今天小弟请客赔罪。”
“好!”余小胖高兴的喊出来,小江这身行头,一看就有钱,至少比老豆强!
“陆神您好!”江沥舟走过去,笑的人畜无害:“我是铭剑的新人江沥舟,角色名一叶扁舟,以后劳您多多指教了!”
苏沫翻了个白眼,低声说:“虚伪。”
江沥舟一边看着苏沫一边对陆川说:“陆神您别信她,咱家分析师小姐最会说谎了,她实力很强的。”
苏沫不甘示弱的回瞪。
“不用指教。”陆川突然说道:“你有自己的风格,不用我指教,她很强,你也很强,我知道。”
退了一步,陆川抱拳向江沥舟说:“忘川,请赐教。”
江沥舟顿时愣住,苏沫使劲的也了他一眼,没事你招惹他干嘛?
林大打圆场说:“咳,今天都要赐教的,进去说,进去说!”
隔着人群,苏沫和江沥舟互相瞪了一眼,各自扭过头,大步的走进武馆里。
和城里的露天大擂台不同,武馆的擂台虽然小了些,但胜在私密,不至于让铭剑一群人被吃瓜群众围观,然后第二天视频就全部发到各大战队分析团队的手里去。
第一场,便是美女分析师苏沫和天才少年江沥舟宿命的焦点战。
既然江沥舟都露了轻功,她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足尖轻点地面,双手微张,若一只优雅的黑天鹅展翅飞起,落在擂台上,刀鞘指向台下嚣张的说:“一叶扁舟,等着回去当大夫吧!”
“江沥舟,等着回去当大夫吧!”上次听到这句话是四年前了吧?江沥舟忍不住露出温暖的笑意,这样的苏沫,真是久违了。
同样轻轻一跃,落地的时候却如陨石砸落,整个擂台都颤了一颤,苏沫微眯起眼,重轻功。
轻功分轻重两种,轻的像她,大幅提高灵活性、速度和弹跳能力,而重轻功则突出一个稳字,提升速度的同时大幅度加强攻击力和防御力。
举个例子,轻轻功就像飞机的双翼,而重轻功则是坦克的履带。
重轻功十分少见,已知的重轻功里,最差的也是高级轻功,从轻功等级这方面她已经输了。
江沥舟这家伙,这些天到底准备了多少东西?
不过,她是不会输的。
抽刀,名刀青鸾亮如秋水。
“好刀。”江沥舟坏笑着取出自己的武器,一根直径至少十公分的狼牙棒!
台下余凯同奇道:“小江不是用剑的吗?怎么用上狼牙棒了?”
“他倒是有点小聪明。”林大笑着说:“小苏的刀是名刀,现在这个阶段整个游戏都没几把,刀剑类的轻型武器和她那把刀磕两下就会坏掉,就像昨天遇到凤凰的白若那样,但是狼牙棒就不一样了,这东西最大的优点就是结实,而且在硬碰硬的时候完全压制刀剑,这样劣势反而变成了优势。”
“练好一个武器都不容易了,又是剑又是狼牙棒的,他会吗?”
林鹏沉吟着说:“也许这就是小江来打职业的底气了。”
下边说话的时候,苏沫两个已经开打,苏沫自然知道用刀和狼牙棒硬碰硬简直是找死,但她也不是只仗着装备好,自己的速度本身就超过江沥舟一大截,狼牙棒挥舞的又慢,巨大的速度差距下,身上的破绽不要太多!
一招“摘仙果”,雪亮刀锋从江沥舟裆下划过,幸亏江沥舟急中生智的一个后空翻躲过去,后退到擂台边缘才站住,但沉重的狼牙棒却丢在原地。
头上惊出一阵冷汗,江沥舟委屈道:“你下流!”
Pk中的苏沫,话音平静的可怕,“能赢的招就不下流。”
得理不饶人,猿公刀法第六式“虎跳涧”趁机发动,持刀高高跳起,如狩猎的雌虎,向着手无寸铁的江沥舟直刺而下!
胸口空门大开,苏沫的刀长驱直入,正在这时,江沥舟的双手突然从两边夹住青鸾刀,空手入白刃?!
江沥舟掌心一扭,半空中的苏沫只觉得刀被卷进两片磨盘里一样,紧紧抓住刀不让他夺走,但这一刀也失去了准头,从江沥舟的身边滑过,随后连人带刀被扔开到一边。
落地拉开距离,苏沫看向他的双手,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双手套,刚才那一刀居然没划破他的手心。
“天蚕丝手套?”
“抱歉,我也完成了隐藏任务。”江沥舟心中也一阵可惜,这双手套他藏着,原本想着出其不意,一举致胜的,但苏沫刚才这两刀太快太刁钻,他不得不被迫自保。
这到底是什么流派,以前从没见到她用过,难道是游戏里的招式?
两个人又斗在一起,一个如猛虎下山,一拳又一拳既重且快,虎虎生风,另一个似白鹤起舞,刀出入风,步法如神,周旋之间一刀刀攻向对手的要害。
台下的几个人都不说话了,紧盯着擂台上生怕漏掉一个细节,心中不约而同的闪过同一个念头,这样的攻击,自己能接几回合?
答案有多有少,最终的结果却相同,他们打不过。
一个都打不过!
一个两周前才高考完的分析师萌妹子,一个刚刚转行的医学系研究生,为什么会这么强?
这还是他们熟悉的那个游戏吗?
“刺啦!”一声布昂撕裂的声响,擂台上的决斗已经分开,苏沫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江沥舟的拳头紧贴着她的肩膀,而苏沫的刀已刺破胸口的皮革,指在心房之上。
“我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