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喝闷酒

第174章 喝闷酒

他不是懦夫,既然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他们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如果那两个孩子还活着,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父亲靠牺牲同伴活下来肯定会引以为耻。

若是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不在了……到黄泉路上他们也定不会理他。

想到自己的孩子,林成昊又悲痛起来。

“李鱼,说什么我都不能做这种小人之事,咱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李鱼被林成昊一席话打动了,可……

“可殿下交给我们的信……”

“来不及了……”林成昊道。

这时,火光渐渐明亮起来,他们决定不能在这里等死,于是彼此搀扶着往后走去。

“那里!”这一走,便惊动了追来的人。

“他们在那里!”

“快!快追!”

“教主说了,格杀勿论!”

惨了……

乔冷脸上闪过紧张神情,那些人往这边追来了。

想来这两人应该是奔着必死之心了……话说,往哪里逃不好,非得往她这个方向……

乔冷内心暗暗叫苦不迭。

等死不是她一贯作风,于是她也只能摸摸索索着伏着身往前逃。

我也没想到被那两人追上来,直直撞来。

林成昊和李鱼也没想到这里还藏着人,一个不查撞的几人都摔得四脚朝天。

“呲……”

“谁啊……”

“你们……”乔冷有些气,莫名其妙因为他们连累被追杀也就算了,她逃她的,他们干什么也跟着上来,还撞了她!

这不是拉着她去死嘛。

“你……你是谁!”林成昊警惕地看着乔冷,借着月光看清楚她的脸,俏丽绝美,一双眼睛清澈极了。

“你管我是谁,要被你们害死了。”乔冷见背后追来的光火,赶紧站起来要逃走,可被林成昊一把抓住了,她下意识的过肩摔砰的一声把对方摔在地上,没走一步,又被另一个人抓住了。

“站住,你不能走……”李鱼见她瘦瘦小小的竟然能摔人,生怕自己也被摔了,赶紧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怎么都不肯放。

“你……”这个流氓!

乔冷用手肘击了几下都不见放手,很是无奈,“该死,我和你们无冤无仇的,干什么拖着我去死……不过就是听了几句话,要不要这么过分啊……”她算知道了,这个男人不会这么放过她的。

于是只能谈判。

“两位大哥,我求求你们了,我也不容易啊,大家都是逃难的,就放过我吧……”现在还有机会,若是被那伙人追上,肯定被当成同党狙杀的!

她不想死!

这两人是大齐的,和她又没有什么牵扯,也不至于拉她去死吧!

“你是哪里人?和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林成昊问她。

“一伙的我还会逃跑吗?”乔冷无语,“我是战北国暮鼓城一户人家的千金,因家道中落被家父卖到凤鸣城富家老爷做妾才逃的,两位大哥,看在我命这么苦的份上,就放过我吧……你看看我,我年纪小小还没体验过什么快乐,我不想死啊……”说着乔冷就呜呜地哭起来,看起来好不可怜。

林成昊和李鱼都有些动容,这个少女眉眼清澈,俏丽无双,确实不像普通人家出身的。

“我们不是坏人,也是被逼无奈,你偷听了我们说话也应该知道我们是大齐三殿下的人,如今被追杀至战北,落入敌人的陷阱,家破人亡,已是无生还之机,现在请小姐帮我们一个忙,我俩愿引走追杀之人,助你逃脱不被连累,你可愿意?”

帮忙?

“什么忙?”他们也不是坏人,乔冷是知道的,但帮忙嘛,她还得量力而行。

“这是三殿下让我们保管的书信,都是旻郡王和各个奸臣来往的书信,我也知道这会给小姐带来杀身之祸,可……实在对不起了,我们也别无他法了,只求小姐保管好,若有机会和三殿下联系,若是三殿下不再了……”林成昊顿了一下,眉眼间尽是沉痛,“若是不在了就毁了吧……”

大齐局势不容乐观,若是奸臣当道,百姓势必生灵涂炭,不出两三年,战争爆发,届时……

他不敢再想下去,也没有时间让他想。

……

沉默着,乔冷在思考这个忙到底要不要帮。

“快!”

“格杀勿论!”

“那边!”嘶喊声,火光耀目。

“好。”乔冷道,接过了沉甸甸的书信。

“这是三殿下的玉佩,请保管好,不要透露出你和我们见过,不然会带了杀身之祸。”林成昊拿出一块圆形的玉佩递给她,通体翠绿,中间雕着一个狼头。

“我怎么和你们主子联系?”她问。

“不用联系,若三殿下还在,他会知道你在哪里。”

乔冷皱眉,有些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

“拜托了,小姐。”林成昊和李鱼目送着她,乔冷感觉心中有一股无形的愧疚感。

两个鲜活的生命,即将陨落。

她,无能为力。

“你们……保重。”两张面孔,带着友善的笑意,火光逼近,他们的表情似乎有些清晰,又隔着一层雾,乔冷努力看,但仍然看不清。

“我一定会保护好这些信件的,你们放心。”她道,语气里的坚韧让他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看着少女脚步轻盈地离开,身后两个男人相视一笑。

那是死神来时无畏的笑。

他们相搀扶着,往另一个方向赶去。

“林大哥,还记得小时候我爷爷的果园吗?那时咱们还只是光着屁股的小毛孩呢,爬树抓蛐蛐掏蛇洞,哈哈哈,那时太调皮了……”

“是啊,乍一眼时间过得太快了,你小子小时候可比我顽皮多了……”

“是嘛,我怎么记得林大哥你也不逞多让呢,你那时表面正经可其实也挺馋着和我们玩吧,不然怎么每次都一叫就来……”

他们陷在回忆里,那些染着年少轻狂地火红色回忆里。

“在这里!”

“抓到了!”

十几个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只见那人额头上似乎被火烧过,皱巴巴的,半张脸显得扭曲,在昏暗的月光下更是诡异中透贵气森森。

“林成昊,李鱼?”

两人没有说话,以昂扬无畏的姿态看着他。

“若你们乖乖交出那些密信我一高兴还能让你们死得体面点。”那人冷哼,长剑指着他们,“如若不然……你们的下场就是尸骨无存!”

“呵呵……”李鱼笑了起来,“林大哥,你怕吗?”他扭过头,看向林成昊。

林成昊笑了起来,肚子上已经暗红一片,他却好似一点感觉都没有,脸上只有嘲弄和解脱。

“呸,走狗。”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没有给你们机会了!”男人狠厉道,“来人,杀无赦!”

话落,黑衣人团团上来。

“李鱼,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玩过的游戏吗?”

李鱼点头,脸上带着一抹笑意。

回忆如流水,席卷而来。

年少似骄阳,纵是阴暗,也这挡不住其热辣与灿烂。

两人相顾一笑,便配合着迎上了黑衣人。

即使必死无疑,但他们的气节也不允许他们等死!

刀光剑影中,火光和血色弥漫着整个黑夜。

听着身后不远不近的刀剑声,乔冷狂奔起来。

风声鹤唳。

天空一片惨淡,月亮藏进乌云滚滚里,她的视野变得更加模糊起来,凭着感觉跌跌撞撞地跑着,逃着,一颗心剧烈跳动,神经紧绷着,直到耳畔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什么都听不到。

她被地上的碎石绊倒在地,脑袋直直撞上地面,磕破了,一头的血,品尝到浓郁掺着土的血腥味。

疼痛让她五官揪紧,乔冷终是累得瘫软在地,趴着一动不动。

不知为何,心头闷闷的,有点难受。

她知道这种熟悉的感觉,无能为力。

天空开始下起密密麻麻的小雨,如薄薄的水雾倾洒,仿佛为了洗刷今晚的厚重血色一样,不知何时,她才从地上挣扎了起来,摸着黏腻腻的额头,终是忍下了疼痛,颤巍巍地走了。

身上的水汽越来越重,脚步也变得沉重无比,此时万籁俱寂,泥土的腥味窜入鼻孔,她将书信绑在肚皮上,摸着黑猫着腰,希望不会被弄湿。

这书信可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保下来的。

正闷着气走着,突然,不知哪来的一只手将她提溜了起来。

“啊……!”她吓了一跳,手脚乱挥着,似乎打到了人。

“啊……住手!”

这个女人就不能下手轻点,哎呦,他俊俏的脸啊。

陆释捂着被拍得肿起来的脸,又气又疼,将乔冷扔在地上,龇牙咧嘴着。

“陆释!”乔冷这才看清来人,一身黑色衣服,跟个鬼一样,不知道还以为干了什么坏事回来,“你怎么在这?”他们不是走了吗?

陆释摸着自己的脸,愤恨地瞪了她一眼,“还说呢,你跑去哪了,我和师……沈大哥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差点都叫小白一起找了。”

还以为她被什么猛兽叼走了呢,果然,丑人多作怪,猛兽都看不上她。

其实他也知道乔冷长得很好看,但是受第一印象限制,看到这张脸总会不经意和之前蓬头垢面联系在一起。

“所以你刚才去哪了?”

刚才……

乔冷转了转眼珠,找了个理由。

“没干嘛,我就是迷路了,倒是你们,是不是想甩掉我?起来就没有看到人。”

陆释表情皲裂了几分,也随便应付着,自顾往前走。

“快跟我走,沈大哥说再找不到我们就单独走了,留你一个人在这里喂狼吧。”陆释哼道。

其实他们突然离开是因为凤吟师叔祖收到了小白传来的消息。

泉音寺……被一伙人闯入了。

幸好寺里的人提前收到师叔祖的消息,躲了起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陆释并不知道那伙人是谁,也不知道杀他们的用意,但显然是来者不善。

他们看到小白留下的信息后紧接着就看到了不远处天空上升起的烟花讯号,紫花印记,他不知道这代表着哪方势力,对于陆释这样平平凡凡的富家子弟来说江湖纷争还是朝堂权力更迭都离他太远,但沈卿之知道紫花印记代表什么。

陆释只知道师叔祖表情有些严峻,而后便让他去望风,乔冷则留在原地,做了掩护。

他们回来后师叔祖便改变原来的计划,说要连夜赶路,结果已经找不到乔冷了。

陆释还以为是乔冷自己跑路了呢,虽然挺不想带上她的,可师叔祖的命令,他还是带着不情愿去找了乔冷。

他以为乔冷听到他的话后会生气,结果对方闷不吭声地跟在后面,倒是让他感到奇怪了。

不过,他可没有什么心情去问。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砰的一声,他转过头去看,原来是她昏倒在地了。

这时雨已经停了,而月光倾泄而下,他下看清少女头上一个大窟窿正冒着血,她整张脸都是血色,恐怖极了。

“喂……醒醒……”陆释拍了拍她的脸,想要叫醒她,结果叫了半天都没有回应,去探她的呼吸,还好,还有气儿。

“真是欠了你的。”不甘不愿地将她背了起来,动作十分粗鲁。

沈卿之看到他们时就是一副和谐的画面。

“沈大哥!”陆释看到沈卿之站在树下,兴高采烈地奔了过去。

“她怎么了?”陆释放下乔冷,沈卿之便看到了乔冷额头上的血窟窿,拧着眉。

“呃……不知道,我看到她时就这样了……”陆释赶紧解释,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师叔祖好像还挺重视这个女人的。

“帮她包扎吧。”他把药递给他。

但说重视又感觉不像……陆释接过药粉和纱布,若有所思。

因为师叔祖好像并不是很担心她的死活……

如果是那种男女之情,怕是早接过来帮她包扎了吧。

陆释不知道这样温柔中带着冷淡疏离的师叔祖将来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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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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