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公孙青寒番外(1)

第267章 公孙青寒番外(1)

喜欢一个人的时间能够维持多久?

坚持喜欢一个人的时间究竟是多久?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很久很久,很久……的确不知道是多久,太远了。

是一辈子,还是生生世世?还是……未能言明。

认识她的时候,还是年少正当,稚气未脱之时。她穿着一身紫色显眼锦裙,在她的父王和母妃身边,眨着一双湿意无辜氲氤的眼睛看着我。那一瞬间,一种陌生的感觉顿时袭向了我。她额间的梅花印记徐徐散发着光芒,也勾起我内心思绪翻转跳动。

是否似曾相识?

是否情根深种?

是否从此劫数难逃?

有的人,只要一见,便是一生的劫,又或者是不止一世?

从我五岁第一次见到她开始,有些事情,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有些感情,也开始蠢蠢欲动,生根发芽。

父王母妃和白王爷白王妃本是忘年之交,与那当今圣上也是表面和谐,暗中较量。高处不胜寒,人越是站得高,所要承受的便是比别人更甚。

于是,从小时,我便比别人更活得清醒一些。

次次暗中阴谋权动,我自是看得清楚。

云厉那老家伙虽然看着并不凶恶,但私下却是机关算尽,恨不得将所有权利尽握手中。这天下本是先帝与两位异性老王爷打的天下。可如今局势大定,云氏一族高枕楼台,便思虑太甚,心中难免害怕会失去这好不容易夺来的绣锦江山,这见不得光的连环攻击就接踵而至。

越挫越勇。

多次的刺杀或者算计失败并不能阻止他进行下一次的行动。如此循环,如此往复,永不休止。

太多的心计权谋让我不胜厌倦。

可这世间最不少的,就是阴谋权算。想要活下去,就得攻于心计。

所以,我学会了游走于权谋算计之间。只有坐得更高,才能有对抗某些不见光东西的资本。从此,我就生于乱世,活于乱世,谋于乱世。

倾覆之,观之,谋之,得待之。

自此,我善于权谋。

无数日日夜夜苦心钻研兵法谋术,日月复年,年年复年年。唯一能让我心旷神怡,身心舒畅的便是,她总是喜欢缠着我。

从她学会说话走路之后,她就时时刻刻跟在我身后。不管是在白王府,还是在公孙王府,她都喜欢在我弹琴攻读之时,默默守在旁边凝视着我。这种感觉真的是从未有过的陌生,欣愉,那种内心趋于极度满足的状态让我觉得活在人世就该是如此。

可这世上唯一单纯美好的东西,便是她的心了。

虽然皇帝对两位异性王爷各种打压算计,可她却是被保护得极好。

那种不染世俗纤污泥垢的纯真笑容,那种活在未染城府的干净之下的清冷真挚,那种与世间格格不入的纯白玉净,无一不牵动着我的心弦拨动,汇奏成屡屡飞扬的天籁之音,荡气回肠,难以消散,久久不息。

那种快要刻进骨子里的欣喜愉悦时时刻刻让我回味,余香饶舌。

她虽是单纯,可我却不得不教她学会一些障眼法,保全自身。

国师君子修是云沧国的“天神”,被俗世之人推崇。他所算之事一一应验,不得不防,却也不得不借势而为。

他似乎有堪透天机的本事,在霜儿仅四岁时,便以一语‘白三小姐小小年纪便如此聪慧,若是长大了,天下哪家女儿能与之相比’将她推向了风口浪尖,让她本是平静的生活多了诸些波动。

从那以后,有了很多目光聚焦在她身上。我便知道,她再也不能清净了。所以,我便让她在世人面前装作钟情于太子。她虽是不知为何,也是有些不愿,却也碍于是我说的,最终,也欣于照做。

世人只知她从小追在太子身后,却从不知,我与她,才是彼此心中所想。

只是,我向来冷漠惯了,也从不说出内心之愿,她也未曾知晓我真实的心意。也许,她该是以为我生性淡薄,不会言爱吧!

为了她,我定下了三尺之距不能容人的规矩。

一则,可防心思叵测之人近身;二则,世间女子大多犹如饿狼突袭,有此规矩,便也杜绝了那些女子的靠近,也免得了她心中隔阂。她高兴,我便高兴。她喜欢,我便也喜欢。三则,目不清,若是别人靠近,难免发现端倪。

喜欢一个人不当是如此吗?

我以为时光就是如此。或许人生莫测难料,但我与她,会永远平安快乐地过着自己喜欢的生活。可是,我还是太年轻无知了。我以为她与太子婚约之事已是我们最大的阻碍,殊不知,一切才刚刚开始。

在我九岁,她六岁时的一天夜晚,一场意外的大火毁了所有。

她的父王和母妃带着她与哥哥来到了父王与母妃在京城所置的一处别苑里,两家一起饮酒谈心。本以为实在和谐美妙的场景却因为一批暗中冒出来的黑衣人扰得不宁。

那些黑衣人确实不令人意外,毕竟不是第一次。

可最后,千算万算,我却独独算漏了自己。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在饮了霜儿给我端来的一碗梅子汤后,就意识全失了。

在我醒来之后,已是第十日。

我竟不知,我昏睡的这些日子,居然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父王和母妃在这一场大火中丧生。

而我双目失明。从此,我便借失火事故说自己容颜尽毁,戴上了那冰冷的黑色鬼面具,掩饰自己的缺陷。

外人传出的消息却是,父王和母妃是因为家中不幸失火,从而丧命,却不曾传出两家聚在一起的只言片语。对于白王府,不知什么原因,一夜之间府中姬妾离奇死去,而她的哥哥白枫亦也说是离开了人世。

我知道,这是我们两家对外的说法,事实并非如此。悲痛和绝望侵袭着我。我不明白,那夜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父王和母妃会死去?为什么她的哥哥会死去?为什么?

若是以往,两家暗卫足以应付这场杀。

这其中是否存在更大的阴谋?

我为何会不记得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也为何会昏迷这么多天?

诸多疑问袭卷着我。

而这一切,并不足以让我信念全失。让我心痛绝望的是,天下人都知道了,白家三小姐一夜之间竟成了傻子。

我不敢相信。直到我偷偷去看了她,发现她在自己的阁中痴痴傻傻地对着自己的新丫鬟说话时,我才意识到,万物皆变。

变数之所以成为变数,就是因之其不可预料性。

她之于我,一切于我,皆成了变数。

她再也没有来找我,没有在我旁边轻声细语,倾诉疑问。我借故去看她,她却好像很害怕似的,惊吓得躲得远远的。那些要留开距离似陌生人的言语动作深深刺激着我。

她为什么会害怕我?

那种亲密无间形同一人的熟悉突然变成了退避三舍的陌生,该是怎样的心痛与不舍?

可令我更加无法接受的是,她的心里似乎只记得那太子殿下了。

她六岁多时,那次是进宫给太后贺寿。

我也去了。

当时她身边的丫鬟也陪在她的身边的,我也因为皇帝叫去议事,一时疏忽,回到那莲池边来悄悄观察她时,却发现她身边的丫鬟没有陪着她,而那五皇子云期蔚却和她在一块。

距离有些远,但我依旧听得清楚,她在问太子殿下的去处。

我依稀猜到,她的眼睛直直盯着云期蔚,拽着他的袖子追问的。

云期蔚的语气听起来十分不耐烦。

天上也正下着雨。

在一个不经意间,我感觉到云期蔚重重地甩了甩袖子,她就掉进了莲池中。心中一个咯噔。幸好云期蔚马上吓得跑远了,我也在短时间内将她救了起来。

望不见她的表情和面目,我的心痛得快要撕裂。

我连忙渡了气给她。意识到她快要睁开眼时,我便离开了。因为我已经听到她丫鬟的声音传来。

这是她最后一次进宫。

回去后,她便生了病。虽然找了京城中最好的大夫去给她看病,她的身体还是很久都没有恢复。也许是因为雨中掉入莲池引发严重风寒,也许是因为别的。

为了她的安全,我不得不暗中派人去保护她。明面上,我也给她安排了一个丫鬟。在白王府那些人对她忠心的几乎不存。我担心她会遭人暗算。白王府另外两家人对她也大多心怀不轨。

如今,王府嫡系一脉便只有她一人,将来,王府便是由她做主。

更何况,她与太子婚约一事早已天下皆知,觊觎太子妃之位的人也心怀鬼胎,巴不得让她马上去死。危机四伏,令我难以心安。

这样,即便我忙到没有时间去看她的时候,我也能准确知道她在做什么,有没有危险。

我也四处周旋,一边与老皇帝和暗中势力较量,一边护她周全。

渐渐地,那夜的某些真相渐渐浮出水面。

我寻到了本是以为已经死去了的白枫亦,后让他以我属下的身份生活在我的暗亦阁,一则能隐藏身份,二则,也让他能在暗亦阁大施拳脚,不至于无所事事。

同时,我也渐渐查出,现在的白王爷白王妃并非真正的白王爷和白王妃。他们都是原来王爷王妃的手下易容而成。就算他们骗过了老皇帝与天下人,可我见惯了他们对霜儿的态度和自身习惯,有些东西自是比别人多了解一些,此而成形之事不在话下。

更多的谜团需要解释。

那真正的白王爷和白王妃呢?

我更加担心霜儿的处境。

在世人看来,她只是失去了哥哥。可在我看来,就不是那么的简单和幸福了。

她只有一个人了。孑然一身的孤独并不是最令我心疼的,难以抑制的伤痛便是她竟然已经精神失常。她不知道身边所发生的一切是否会对她造成伤害。她只是会,浅浅地判断自己是否喜欢与疼痛。

可是,如今,她很讨厌和害怕我。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暗中护着她。

天意让我们经历如此,又能奈何?

只是,这真的是天意吗?还是那些心怀莫测之人的无聊手段呢?

时光荏苒,四年过去了,她十岁,我十三岁。

那日,听说她又掉入了府中莲池,我心急如焚。

本欲去看她,却又觉不妥。那老皇帝的眼线以及暗中各方势力正虎视眈眈,如此去做,只会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当初便是因为两家太过亲密,引起上位者嫉妒猜疑,才让我们落得个家破人亡的悲剧。历史的悲剧不该重演。

我派了暗林易容前去看诊。

幸运的是,霜儿无事。

可无法预料的是,她恢复正常了。这本是高兴的事,可我发现,并不如此。

我是该感谢那府中害她之人呢?还是让那人痛不欲生?

一切,我不敢做主。

遇到她,我有了不敢。

这时起,她变了。

是的,变了。

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冰冷绝情让我觉得恐怖。

听说她要去拜师学艺,我忍不住情绪去凭意轩见了她。那是她恢复正常之后我第一次见她。

该怎么形容我当时复杂难辨的心情呢?

欣喜愉悦?疑惑不已?惊慌失措?心城崩溃?

难以言明。太多太多的情绪交织,逼得我竟有些无法面对她。虽不能看见她的容貌,但多年的修为和推想,已足够我从脑中勾勒出她的外表长相。

我能够想到当时她是用什么样的眼神看着我。不再是曾经幼时的痴恋和熟悉,竟是一种陌生到绝望的可怕。

是的,是可怕。

即使隔得很远,我还是能想象出她对我的淡漠和冷情。

心中剧痛难以形容。

也罢。

这时,西津国与玉荆国大举进攻云沧,我便请缨前去御敌。没有她的俞临城,我留下也没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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钗头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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