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少爷
第一百三十七章大少爷
“姑爷,我……”
可人想要分辨。云朝阳摆了摆手,道:“你先起来说话。”
“姑爷……”可人拧着眉,动了动身子没有起来。
“怎么?要我亲自扶你起来?”云朝阳缓缓露出一个微笑,道。
若是熟悉云朝阳的人,见他这般脸色自然乖乖起来,不敢多言。就是旁人,稍微有些知觉的,也会觉得事情不秒。但偏偏可人却不是,她普通人家长大,年纪不大,没见过世面,不通世事,又自以为是地认为李枣儿好说话,种种情况加在一起,虽然觉得此时的云朝阳有些可怕,但犹豫了几下,仍没有起来,反而回头看向李枣儿,“姑娘……”
李枣儿不去看她,低头着头看着怀里的手炉,上面雕的是喜鹊衔枝。梅树林中的一双喜鹊一只在上,一只在下,顾盼而望,活灵活现。枝上的梅花有怒放的、半开的、含蕊的……栩栩如生,仿佛提鼻便可嗅到幽香。
一朵、两朵、三朵……李枣儿在心里数着,笑话,老公'>发话,她怎么能不给面子?在下人面前不给自己相公'>做脸,最后没脸的还不是她自己?况且,孩子都是自己家的好,她怎么与云朝阳相处那是一回事,别人别想对她老公'>不敬……再说,在她眼中,从未看低过他……
云朝阳对李枣儿是十分信任的,仿佛笃定她不会开口一般,盯着可人道:“既然你愿意跪着,那我也不勉强,你就跪着,别起来了罢。”
可人心里一惊,看向云朝阳,“姑爷……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说……”云朝阳慢吞吞地道:“你既然愿意跪着,就别起来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可人又惊又急,又去看李枣儿,见她没有出面的意思,一咬牙站了起来,“我……”
“跪下!”云朝阳脸色一沉,轻轻拍了下桌子。“我有叫你起来么?”
“我……”可人这时着实有些害怕起来,瑟瑟地看着云朝阳,“姑爷,我……我……”
“很好。”云朝阳忽然一笑,脸上的乌云转眼散去,“我还是头一次见这么不听话的下人,若不是见到和谨还算识大体,真以为是主人家调教的不好。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有和谨的先例,也就是说,是本人顽劣不堪,不识管教了!”
“扑通”一声,可人再次跪倒,道:“姑爷息怒,我……并不是有意的。”
“呵,又跪下了?”云朝阳屈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子,垂目看着瑟瑟发抖的可人,“你会什么,不会什么,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下人不是主子。既然是下人,就该守本分,主人家要你做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就是不会做,也要学会了做。别说不想、不愿意这些要吞在肚子里,就是因为做得不好被罚,你也不能说个不字。懂了么?”
“可我……我不是……我和一般的丫头是不一样的……”可人挣扎着说。
“不一样?”云朝阳一笑,回首问李枣儿:“签了卖身契没有?”
“签了。”李枣儿点头。
“死契活契?”云朝阳又问。
“死契。”
“那就没问题了。”云朝阳的目光落回可人身上,道:“你既已签了契约,就相当于把自己卖了,以后你这个人,就由不得你自己做主了。”
“我知道,可是姑娘说……”
“说什么?”云朝阳挑眉问,他是不信李枣儿会说出什么自打嘴巴的话。
“姑娘说……说……”可人仔细回想,确实李枣儿并未说什么不一样的话,不禁流了一头冷汗。
“身为下人,摊着个好主人,要领情,要记恩,不可以以此要挟。”云朝阳和气地说:“以你刚才的言行,换做别人……呵……”笑一下,道:“别说远了,单就是出了我这院子,遇到我那两个兄弟,你就算不被打死打残,十几二十个巴掌、外加关柴房是少不了的。就是我……”语气一转,冰冰凉凉的,“若不是看在枣儿面子上。此次我也饶你不得。我的人,可没一个敢和我这么说话。”
“我明白了。”可人垂着头说,看样子吓得不轻。
“明白了就好。”云朝阳依旧温温吞吞地道:“你也不必怕成这样,以后日子久了你就知道,我从不私罚下人,鞭笞棍棒什么的,我从来也不会用。我和你说这些也是为了你好,我是担心,你若是这般不懂规矩,出了这院子冲撞了谁……若我和枣儿赶得急自然好,若是赶不急……”他淡淡扫一眼李枣儿,“听说,就三天前,二弟不知为什么发了脾气,有个小厮被打瞎了眼,给了几两银子,抬出去了。”
“没报官?没人管?”李枣儿问道。
“报什么?又不是弄死人,云家二少爷,十里八乡的里长谁不给个面子?再说,那小厮是被卖来的,家乡父母都不知道,卖身契一签,有谁为他打官司?”云朝阳口气极淡。好似在说今天天气很好一般“所以……”他调转目光看着可人,“你可记得了?”
“我记得了!记得了!”可人脸色惶恐,忙不迭地点头,好似一只啄米的小鸡。
“既然如此,你就好好想想吧。”云朝阳说完,伸出手拂一下李枣儿耳边垂下的发,笑道:“一会儿要去大屋那吃晚饭,趁时间还早,你赶快把头发梳起,免得到时候来不及。就梳……刚才可人说的什么,‘桃心髻’吧。是什么样子,我还没见过。”
李枣儿笑道:“怎么可能没见过,这发式梳的人可多呢。”
“没注意。”云朝阳笑道:“总之没见你梳过。”
“太麻烦,没成亲前,不必要。”李枣儿招呼李和谨帮她梳头,“至于成亲后么,这才一天不是。”
云朝阳很感兴趣地看她梳头,道:“早上的梳的什么?”
“那个叫堕马髻。”
“很好看。”云朝阳煞有介事地道。
“可是很沉。”李枣儿低叫,真髻假髻挽在一起,再添上簪花钗饰,那重量对脖子来说,真是很大的负担。
云朝阳一笑,带一点点善意的嘲笑,“真懒的你。”更多的是纵容,“至少去见长辈要好好装点一番。”
“当然,我不想让别人笑你娶错娘子。”
两人说说笑笑,好似忘记了旁边跪着一个可人。云朝阳没开口,李枣儿自然也不提。
女人打扮十分耗时,又有云朝阳在边上频频发表意见,这个不好,那个好看什么的,更是多耽搁了许多功夫,等梳了头花了妆,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晚上凉了,衣服换一件吧。”李和谨说着,打开柜子取了一套崭新的衣服。
杏色滚白貂毛镶边的团花上袄,配同样滚白貂毛边的秀花鸟凤尾裙,外罩淡桃红的直领子披风,坠领,七事,禁布……一水儿翠玉的杂佩,看起来明艳又不失雅静,尤其以白貂毛滚边,毛茸茸的领口托着巴掌大的一张瓜子脸,看起来既富贵逼人,有有些楚楚之态。
云朝阳故意大大地叹息一声,道:“我一直以为你不很美。才敢娶的。”
“什么意思?”李枣儿眯起眼,语气不善地问。
“没有什么。”云朝阳眼中尽是欣赏和笑意,转身去翻柜子,“本来,娶一个聪明的娘子我就很没底气,若这娘子又聪明又美丽,我见了实在是自惭形秽。”
李枣儿扑哧一笑,走过去问道:“找什么?”
云朝阳道:“奇怪了,我记得那件蓝色的衣服明明就放在这里。”
李枣儿在柜里扫了一眼,伸手拿了一件玉色镶皂色边的长衫,放到云朝阳身上比了一比,道:“这个好,你就换这个吧。”待他换上,又选了一件青色的搭护,同样缀以翠玉的饰品,看起来虽仍没有那般玉树临风的气势,但却是别有一种谦谦君子的意味。
不知为什么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有些脸红,于是笑起来,道:“不管穿得多么像文士儒生,还是一介奸商。”
云朝阳挑眉,只取前面一句话听,“你的意思,我穿这样还不错?”
李枣儿笑着帮他整了整头上的发冠,道:“是,还不错。”
“那么,我们走吧,别又迟到了。”云朝阳道。
“等下。”李枣儿扫一眼仍跪在地上的可人,对和谨道:“去把我嫁妆的明细拿来。”
李和谨不明白,但仍飞快地将东西找了出来。
李枣儿拿到手里,迅速地翻了翻,目光停在其中一行字上笑了笑,道:“我就记得是有的。”
“有什么?”云朝阳问道。
“一会和你说。”将明细让和谨收好,李枣儿找了一件厚实的斗篷帮云朝阳系上,道:“吃过饭,陪我出去一趟?”
“好。”
两人走到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下人点了灯笼站在院里,李枣儿叫了和谨,道:“我和姑爷晚点回来,屋里冷,姑娘家跪久了怕凉,日后是要落下病的。你一会进去,让她起来歇会,吃点东西缓和一下。记得,我没吩咐要她起来,姑爷也没吩咐,你懂了?”
李和谨心思一转,哪还有不明白的,点头道:“明白了,姑娘也忒好了。”
李枣儿一笑,道:“她若懂事,自该记你一份人情。”
李和谨道:“她对我怎样倒是没什么,只是怕她是个喂不熟的,白白让姑娘操心。”
李枣儿笑笑没说话,道:“去吧,去看看你那屋子收拾好了没有,今晚儿就搬过去,少什么就和我说。”
李和谨福身道:“谢姑娘。”
这边交代完了,有下人提着灯笼在前面引路,云朝阳道:“本来你的人我不想管,不过那丫头实在有些不识好歹。你想收拢人心,也不该让人骑到头上去。”
“我怎么会?”李枣儿依在云朝阳身边,道:“她一个小丫头,我还管不了不成?只不过是贪得她那一手秀活儿,真是不错的。若是不能专心,实在是浪费了。”
“那你想怎样?又不想打,也不骂,她也不见得记你的好,这样子张狂,也未见得就能专心了,反而容易闯出祸事来。若真是犯到大娘、二弟手里,我可是保不得她。”
“我这不是已经想了办法么,晚上出去就是为这个。”李枣儿叹口气,道:“指望她能长进,我对做恶主子实在没办法。好歹,将那技艺学了来,倒时候就是放她出去,我也甘心了。”
“什么办法?”
“我大哥给了我一间小小的绣坊,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开的。”
云朝阳笑道:“以大哥的财力本事,也不奇怪。”
李枣儿道:“才怪,我才不信大哥会懂这些东西。我刚才特意看了眼,那秀坊不大,只有零丁几个人,不过经营得倒还不错,想来管理秀坊的人一定有些本事。”
云朝阳顿时恍惚,轻声一笑,道:“我知道了,你是要找个替罪羊借刀杀人。”
以往自己的心思也常常会被云朝阳说中,但只有此次李枣儿觉是心有灵犀,情不自禁地挽上他的胳膊,笑言:“对了,以前觉得你和和气气的,与冬生相处就像兄弟一般,哪想你发起威来,也很有架子呢!果真,到底是大少爷呢!”
云朝阳沉笑,缓缓道:“这很正常的吧,毕竟我是主子,他们是下人。平时随性一些无妨,但那不意味着他们可以不听、甚至质疑主子的话。枣儿,大约只有你,才会整日的想着要以德服人。”
“我没有。”李枣儿连忙否认这顶高帽,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我只是不喜欢用主人的压力迫使他们为我办事。而且,你看可人的样子,虽然害怕,却也未必真的就相信你说的。”
云朝阳勾起一抹微凉的笑意,“若有下次,我会让她打心底相信。”
李枣儿新鲜地看着云朝阳的那一面,轻轻扳过他的头,道:“我想象不出你那时的样子。”心底,不是没有不安的。
握住李枣儿的手按在胸口,云朝阳道:“我永远也不会对你那样。”他的语气深深,“在你面前,我只想做个男人。”
“什么意思?”李枣儿不很明白,“在我眼里你一直是个男人。”
云朝阳没作声,抚了抚李枣儿的脸颊,忽地话锋一转,笑道:“总之,做坏人有我,你尽可以做一个宽宏大量、慈悲为怀的好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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