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想到这儿,落雪心下里这才稍微放松了些,挑眉看了一眼那铜镜里面湛卢止的倒影,勾唇一笑道:那我可就把我的宝贝头发都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给我梳,不然的话我饶不了你!”
落雪,恶狠狠的说着,临了还不忘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剪刀,装腔作势的吓唬了下身后的人。
湛卢止听得她的话后,只是微微勾唇笑了一笑,也没答话而是直接用木梳子开始仔仔细细的为她梳理起头发来。
旁人或许不知,但湛卢止是知道的,落雪既不爱金银珠宝,又不爱胭脂水粉,唯一当做宝贝的就只有她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了。
还记得小的时候,湛卢止曾经有一次恶作剧,将落雪的头发给剪了那么小小的一节,结果气的落雪追着他跑了整整大半个王宫,哭着喊着非要把他的头发都剪掉不可。
结果,落雪的愿望自然是落空了,那次她整整有大半年的时间没有再同湛卢止多说过一句话。
不论湛卢止怎么低声下气的哄她,她都永远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对待他。
自此后,湛卢止是再也不敢去动落雪的头发了,他是真怕把这个姑奶奶再给惹生气,若是这样的话不知道她又要气多久。
半年?一年?三年?又或者是更久的时间。
湛卢止小心翼翼的为她梳着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弄疼了她,小心又再小心。
落雪看着那铜镜里面,一脸认真正在为她梳头的人,眉眼里不禁多了那么一丝丝的笑意。
心中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难得,竟然能够看到湛卢止为一个女子梳头的场景,竟然还这般的认真。
这还真不像是一个君王,所能够做出来的事情啊。
落雪心下想着,思绪早已经是飘到了远方。
其实落雪从小就认识湛卢止了,她还记的那个时候的湛卢止小小的一个,明明还是个孩子偏偏就是喜欢装老成。
说话也是老里老气的,简直是和那书院里的夫子如出一辙。
起初,落雪初进王宫一见到湛卢止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她才不想刚刚逃出夫子的那个狼窝,就又入了湛卢止这个虎穴。
可以天总是不遂人愿的,落雪越是躲着他,湛卢止便越是想要靠近她。
两个人,你进我退的一番下来,竟然也就慢慢的混熟了。
那个时候,落雪才刚刚被选为巫族圣女的接班人,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很多。
前君王,便将落雪安排进了王宫,同王子公主们一起学习。
那个时候……整个王宫的书院里,就只有落雪这么一个外来人。
所以刚刚一进到王宫的她,很快就被人给排斥在外。
对于这些落雪是毫不在意的,因为反正她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同他们做朋友。
她是臣……他们是君,君臣之别落雪还是懂得。
朋友?君臣之间哪里来的朋友可言。
偏偏也是正在那个时候,落雪遇到了湛卢止。
湛卢止是前君王的第一子,他刚刚一出生,便被册封为了太子殿下。
同其他那些王子公主相比较起来而言,落雪对于湛卢止这个太子殿下,第一映像不好不坏。
湛卢止也就比其他那些人,稍微好那么一点点吧,冷冰冰的一张脸,看起来就感觉很不好惹。
不过落雪自认为自己,并不会是个喜欢惹事生非的人,所以她对湛卢止可说是一点儿畏惧之心都没有。
因为湛卢止的突然到来,那些在背后对落雪议论纷纷,时不时还翻白眼给她看的人们,很快就停止了他们自己的小动作。
他们也就敢欺负一下落雪而已,对于湛卢止有的只能够是敬畏。
虽然湛卢止是他们的大哥,可……他也是将来君王,一旦他坐上了那个王位,便也在没有亲情二字可言了。
先君臣,后父子,再兄弟,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懂得。
落雪看着那个突然出现在她面前,身姿如玉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脸上终究是忍不住泛起了一些些的涟漪,但也仅仅只是一些些而已。
“湛卢止……”落雪初见他时,将他的名字在心下里反复念叨了好几遍。
目光定定的看向了那站在不远处的少年,眉眼里掠过了一抹清冷的光,心下叹道:
他以后就是自己要倾尽一生,为他贡献自己一切的君王了吗!
落雪想着,忍不住又将那个小小的少年又多看了一眼。
正在这个时候,湛卢止偏巧回过头来看向了她,两个人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里,落雪很明显的感觉到,仿佛时间都停止了下来一般,就连周遭嘈杂的声音都停下来了。
她的眼眸里,只有湛卢止一人的身影。金灿灿的阳光散落在了他的身上,在那一瞬间里她眼里的湛卢止浑身上下都是散发着淡淡的金光的。
她的心不自觉的停顿了一下,目光静静地凝望着他。
看着他那双漆黑似墨的眼眸,看着他那犹如芝兰玉树般的身姿,看着他脸上忽然扬起来的浅浅的笑,落雪突然萌生了一种想要看透他整颗心的想法。
然而,她的愿望至今都未曾能够实现过,她或许能够预测湛卢止的一生,却永远都参不透他的心思。
这是他们两个人初次见面时的场景,直到如今落雪都能够细细的描绘出那个小小少年的身影。
落雪,在王宫的书院里待了整整的三年,她也陪伴在了他身边整整三年。
其实,前君王之所以会一定要坚持让落雪进王宫书院来读书,最大的一点也是为了让她尽快的同湛卢止熟悉起来。
因为,湛卢止以后便是她的君王了,落雪的一生都要侍奉于他。
说是,为他而生,为他而死都一点儿不为过。
他们两个人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的时间,这三年里落雪将湛卢的性子,也算是给摸了个透透的。
湛卢止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她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有些时候……落雪甚至都觉得,自己好像是湛卢止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久而久之,他们两个人也便成为了最最要好的朋友。
以前的湛卢止有什么心事,也只能够是憋在自己的心里默默的承受痛苦,在遇到了落雪之后。
他也总算是有了一个可以倾诉的人,对落雪甚至是有些依赖的。
也正因为如此,湛卢止对待落雪总是格外的宽松,对她也是格外的好。
他那些弟弟妹妹所拥有的东西,他也一定会帮落雪弄一份,尽管落雪从来都没有说过她想要,他还是那么去做了。
他对落雪,有些时候可说是比对他的那些弟弟妹妹还要好的。
现在回想起以前的那段日子来,落雪依旧会觉得自己心里暖暖的。
落雪之前本以为,君臣之间是不可能当朋友的,可当她遇到了湛卢止之后,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因为他们两个人不仅仅是成为了朋友,而且还是非常要好的。
这一点,在湛卢止成为了君王之后,依旧没有变过。
在落雪的心里,湛卢止永远都是那个浑身散着金光的小小少年。
而她永远都会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支持他,为他做一切自己所能够做到的事情。
于落雪而言,湛卢止永远永远都会是她的朋友,是她的君王。
……
晨曦的阳光,穿过那轻薄的纱透了进来,散落在了屋中正在梳妆的两人身上。
落雪看着那铜镜中湛卢止刚刚为她搭理好的发型,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忍不住开口夸赞道:“不错嘛,你的手艺和青梅的有一拼。
看来平日里没有少为,你后宫里的那些夫人们梳妆打扮吧。”
闻言,落雪身后的湛卢止眉头不自觉的紧蹙了起来,“谁说的……我怎么可能为她们梳头呢!”
“啧,我只不过是稍微提了那么一两句而已,你突然这么紧张做什么。”落雪,说着转过了身来面对面,一脸笑意的看着他又言道:“难不成真的是被我给猜对了吗!
可以啊你,居然连这都学会了,果然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位美人这么得圣心啊!”
话落,湛卢止的脸色肉眼可见的火速变红了起来,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好像是在隐忍着些什么,只听他怒道:“我刚刚在为哪位美人梳头,不就是哪位美人最得我的心意咯!”
听得湛卢止的话后,落雪整个人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渐的退去,有些尴尬的笑道:“我只不过是随口说那么一两句而已嘛,你也至于这么生气?”
“我!”听得落雪的话后,湛卢止气的脸色都有些发青了,硬生生的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已经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就剩下直接了当的告诉落雪,他喜欢她,喜欢她已经很久很久了。
是啊,湛卢止喜欢落雪,在初次见面时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了她。
那个时候的落雪,还不是圣女……她甚至都还不知道她自己曾经,有见到过他这个人呢。
仅仅是那么一眼,落雪的那张脸让湛卢止记了好几年,直到两个人在书院的又一次相遇,湛卢止才知道她的名字,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竟然是巫族的圣女,听得这个消息后,湛卢止心下里是悲喜交集。
喜的是他终于是又见到那个,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儿了。悲的是……她竟然是巫族的圣女,一个人整整一辈子都不可以嫁人为妻。
哪怕他是将来的君王,对此也是无能为力。
她为什么要成为巫族的圣女呢,她如果只是普通人家的一个女儿该有多好,那样的话他们两个人或许还会有在一起的机会。
可如今……却什么都没有了,身为圣女的她,虽然湛卢止终于有了机会可以离得她更近一些。
可那又怎么样呢?他对她,连简简单单的一句“喜欢”,他能不敢说,也不能说。
说了也只会为两个人,平添烦忧罢了……
他们两个人是注定了,不可能会在一起的。
“你?你什么!”落雪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下里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这个湛卢止什么时候,竟然也变得像个小姑娘似得了,扭扭捏捏吞吞吐吐的样子,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像他。
闻言,湛卢止眼中的眸光暗淡了些许,神情有些落寞的叹道:“没什么……”
“哦。”落雪听此,狐疑的看了眼一脸抑郁的湛卢止,忍不住又开口多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自己没事吗?”
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落雪总觉得湛卢止这些年来,尤其是当他当了大王之后,整个人好像是变了很多。
以前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他,好像是变的更加沉默寡言了,一副冷冰冷的模样……
像极了他的父亲,难道说当了君王之后,人都会变成这个模样吗?
对于这一点,落雪至今都没有能够想明白,就如同她想不明白,湛卢止为什么同她是越来越疏远了,他从很久以前开始都没有再将他的心里话,说给她听了。
想到这儿,落雪心下里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声。
深深的看了一眼对面的人,只见他的重重的点了点头后,气氛一下子突然变得安静了下来。
落雪欲言又止的看向了他,她很想问一问,他究竟是怎么了。
可一想到,就算她问了,他也是不会说的,落雪心下便生了些退怯之意,他如果不想说的话,还是不要去逼迫他来的好一些吧。
“既然如此,快过来让我帮你诊脉吧,刚刚你不是还咳嗽的很是厉害吗?”
沉默了良久之后,最终还是落雪按捺不住心绪,率先打破了些异常诡异安静的气氛。
话落,落雪只听得湛卢止冷冷的说了一句,“我没有生病”之后,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她的屋子。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落雪直到他走后很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究竟是发生了些什么。
她看着那“吱吱”作响的门扇,眉眼里掠过了一抹疑惑:湛卢止……他今儿个这究竟是怎么了?
难道说他还在气自己,昨天晚上没有去见他那件事吗?
不应该啊,湛卢止他怎么可能会这么的小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