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7 章
杨炎将手上拎着的慰问品交给侍从,脱靴换上木屐,走到沈怀玉身边,盘腿坐下,“侯爷这么说可就折煞臣了,是做臣下的没能及时保护好侯爷,让您平白无故受了牢狱之灾,还和陛下之间生出嫌隙来。”
沈怀玉着一身轻便长袍,月牙白,青丝在脑后随意的挽起,他将手上的毛笔搭在笔架上,叠了叠手上完成线稿的白狸奴闹春图。
“现在满京的人都对安平侯府避之不及,也就只有杨兄不怕流言蜚语,还愿意前来见我。从北境回来,甚至都还没回府休息片刻。这样赤诚相待的心意,已经比什么都珍贵了。”
“侯爷不要妄自菲薄,京都之中仰慕您的人都要从南城门排到北城门去,您光是走在路上,都能迷倒万千京中少女,哈哈哈哈,这样的神仙人物,还说避之不及,那我们这种粗野武夫把颜面置于何处?”
沈怀玉抿唇低笑,并未多说什么,他虽被禁足,在宫中也有眼线,能够打听到外界发生的事情。同时,也顺便打听顾羽的消息。
在宫中过的好不好,楚御毓可有跟他吵架。现在天气逐渐转凉,要记得添衣保暖。
这些他传达不到的话,也只能藏在心里,夜阑人静的时候拿出来反复遥想几遍而已,希望能把这份心意传达给他。
不过禁足的日子还有一旬就能结束了,他就能见到顾羽了,思及此沈怀玉俊秀的脸上难免展现喜悦,将碎发整齐扎起。
“半年没见,不知杨兄的武艺可有精进,院内无人,我们比试一二。”
摆在佛龛前的那把凌云轰鸣出鞘,冷冷剑光闪电一般迅疾而出,杨炎大笑着抽出自己的佩剑,单臂挡住沈怀玉的进攻,借力向院中后退数步,到了宽敞的小院之中。
白衣青年剑风凛冽,只用了三分力,天地之间飞沙走石,梨树的叶片被一道道剑风击落,掉进院中又立刻飞起。
半盏茶时间,杨炎便气喘如牛,沈怀玉锋利的剑抵在他跳动的脖颈血脉之上,只差一寸就能隔断他的喉管。
高下立断。
“承让。”剑眉星目的青年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刃贴着后背,朝杨炎微微行礼,合剑回鞘。
“哈哈哈哈哈哈!这么多年了,我在侯爷手下还是过不了百招,真是羞愧啊。”杨炎将上衣随意地扔到一边,露出肌肉勃/发的的胸部,汗珠顺着肌肉的沟壑流下,他喘气大笑,盘腿就在地上坐了下来。
“杨兄现在的武艺,已经排得上大晋前五的高手,很厉害。”沈怀玉淡淡地笑,把手上的剑放回剑架上,陈旧的红色剑穗下垂,虽没新剑穗那般颜色亮丽,可流苏整齐,一看也是被人用心呵护打理的,“我只是精通剑术一门而已,比不上杨炎兄刀枪剑戟都精通的渊博。因此得了点便宜,勉强取胜。”
“唉唉唉。有些事情天分也很重要呢。像我这般的没什么天赋的普通人,就算是夜以继日地练习,从小孩练到白头,练上个一百年,也追赶不上怀玉你的剑术啊。”
杨炎把身上的汗擦干,沈怀玉让人给他找了套干净衣服换上,二人坐在堂前喝茶聊天。
“对了,有件事情一直想问侯爷,后来一直没找到机会。”杨炎浓眉大眼的正直表情难得有一点心虚,他手指扣了扣脸颊,“宫中那位顾大人,是否就是侯爷少时的师父呢?就是您跟我说过的,清水镇的那位师父。”
沈怀玉端茶的手微微一颤,旋即立刻将茶杯端稳,语气带着笑意道:“正是。不知道杨兄问我这件事,所为何事?”
“……最近关于顾大人的民间传说可是不少。您知道吧?前段时间江湖中星机阁的阁主夜观天象,说大晋气运如虎如龙,步步高升,都是因为背后有天界贵人相助,之后不知为何顾大人的名号就在京中流传了起来,现在陛下把顾大人接到宫中,还亲自在文武神殿添加了顾大人的塑像,弄得大家都在传说,宫里的那位顾大人就是天山的贵人。”杨炎压低了声音,非常谨慎地靠近沈怀玉发问:“侯爷,咱们过命的交情,你跟我说说,宫里的那位到底是不是神仙啊?如果是的话,我可真要让手下的兄弟多拜拜,保佑我军能少死些弟兄。”
沈怀玉哭笑不得,放下手中的茶盏,“怎么连你也相信这个传说。顾大人是我,陛下和唐大人的师父不假,他一手把我们拉扯大,文治武功都远超常人不假。但如果要是说是神仙的话,也太过了。”
这些无稽之谈都是楚御毓弄出来的。星机阁阁主也是拿钱办事,传说有了开头,就会像是雪球一样,不需要人去动手,自己就越滚越大。
各样的说法经过说书人和街头巷尾的闲人润色加工,衍生出了许多版本。比如有说顾羽是天尊,有说他是二郎神的,还有说顾羽其实是一介女儿身,是瑶池之中的仙女,文武曲星也有。
沈怀玉知道楚御毓是为了保护顾羽,他让顾羽住在深宫之中,本就引起了不少老臣的不满和猜测,但如果能套上一个神仙的名头,那些弹劾就无从下手,也伤害不到顾羽了。
不过从来没有君王会容忍自己的朝中出现这样的神仙,毕竟自己就是真龙天子了,这样的人会威胁到皇位稳定,万一百姓都更加爱戴后者,那么他们的通知该怎么维护?
即使沈怀玉深谙这个道理,他也没有阻止楚御毓渲染这个说法,暗中还为故事的传播推波助澜。
自古以来妖物就被视为不祥,而万一哪天顾羽的身份被传出宫去,他和楚御毓都无法保证能护他一个周全。这是保护他的最后一条退路。
“真的吗?可是侯爷您的武艺真的超强啊。”杨炎满脸怀疑,眼巴巴看着沈怀玉,“侯爷,我也想跟您的师父请教一二,看看能不能提高自己的剑术。”
“嗯。”沈怀玉颔首,“等我这次禁足结束,便问问他的意见。如果师父他愿意教导你,我会把杨兄引荐给他的。”
“多谢侯爷,多谢侯爷了!”年过而立,满脸络腮胡子的杨炎高兴地像个两百斤的孩子。
“侯爷,除此之外,边境还有一个消息被截下了。”杨炎喝了口茶,收了自己的那点雀跃之情,表情变得十分正经。
沈怀玉一挥手,让守在门口的侍卫退下了。
杨炎跟沈怀玉耳语一番,沈怀玉原本轻松的表情也渐渐凝重了起来。
“你跟陛下报告过这件事吗?”
“还未。毕竟只是个来源不明,又没头没尾的消息,不知道真假,怎么好告诉给陛下。”
沈怀玉的手指敲击着桌面,“你说的那个人我认识,君子之交。在波斯的时候还与他交过手。那人武功高强,生性倔强,但也是极其善良之人。只是多年未见,现在又效忠于新帝,想来跟从前相比心性也改变不少……也不知道他是否能干出这样的事。”
“不管真假,还是尽快报告陛下吧。这次秋祭务必要加强守卫。让陛下多加小心。”沈怀玉掷地有声道。
“是。”
*
楚御毓走后,顾羽立刻气鼓鼓地从榻上爬起来,撸起袖子打算去御花园抓两条富贵锦鲤解气。
“顾大人,顾大人您要去哪?让奴婢们跟着吧。”数十个宫女太监齐刷刷出现在顾羽身后,忠心耿耿寸步不离。
“不需要,我就在宫里随便走走。对了,今天唐和大人在不在宫中,我要找他玩去。”
一个管事宫女低眉顺眼站出来:“回顾大人的话,唐大人现在已经不住在宫中了。”
顾羽:“那行我出宫找他去。顺便看看沈怀玉。”
“大人!陛下交代过,您不能随意进出宫的。必须要先经过陛下的同意。”
顾猫猫恨不得直接掏出自己的爪爪教楚御毓做人,不过面上依旧八风不动,道:“我要去哪儿,你们陛下说得不算,只有我自己能决定。劝你们让开些,不要阻挡我。”
“顾大人。真的不行。”数十人挡在顾羽的面前,视死如归。
宫外的传言宫中的人也有耳闻,生怕顾羽当场变成一位神仙把他们都灭了。
小泰迪妖昊日天也在人群之中,张着嘴“哈哈哈”喘息,没心没肺,完全不想帮顾羽解围的样子,很让猫有暴打狗头的冲动。
顾羽:……
这是楚御毓想出来折磨他的办法吗?不就是不小心去了那个什么宫嘛,有必要这么记仇?再说了他道歉安慰都做了,还要怎么才能让他消气。
“算了。”顾羽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冰凉的“那我就呆在宫中,哪儿也不去。郝公公,就你来守着我的门吧。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准进来。”
合上门,长身玉立的青年顿时消失,原地只出现了一只富贵逼人的布偶猫,布偶猫舔了舔自己的爪子,从后窗翻了出去。
“诶!你快看那只猫,是哪里蹿出来的?”
负责守后门的小太监惊讶大喊出声,手指着顾羽对身边的人道:“毛色好漂亮啊,之前宫中没见过这样的猫呢!毛色好罕见。好像是从顾大人的屋子里跑出来的……赵安公公嘱咐过我们,顾大人这边有一点风吹草动都要跟他禀报,那这只猫要不要去和陛下通报一声?毕竟”
旁边那个资历稍长一些的太监面无表情,等顾羽飞快地跑出了他的视线之后,才转过脸,用一双死鱼眼看着小太监:“你怎么这么多事。一只猫而已,这点子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敢打扰赵公公。就在这站着别动。话怎地恁多。”
小太监嘴巴微不可查地一瘪,退回原位,也不说话了。
顾羽在朱红与金黄的屋脊上不急不慢地穿梭着。
虽说力量被楚御毓压制了,顾羽试了一下,还可以变成猫形,便打定主意先找唐和给自己看看身上是不是下了什么禁制,在顺便去探望一下禁足中的沈怀玉。
尾巴像是一丛芦苇,又蓬松又柔软,枫叶脸颜色的分布对称,炯炯有神得像是个精神小老虎。
精神小老虎脚步哒哒,很快就越出城门,朝着安平侯府的方向而去。
热闹的街上,顾羽和乔装打扮的波斯人擦肩而过。
高大的异邦男人白色头巾飘飘,头巾的遮掩下,是一双锐如鹰隼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周围。
“客官,这边这边。”
打扮得大富大贵的中年男子牵引着达提斯,朝一处商铺走去,一边念念有词道:“我家老爷早就想跟您会面,顺便谈谈关于丝绸生意的事情,你也知道,最近生意不好做啊,我们设在京都之中的几处丝绸铺子生意惨淡,都快难以为继了……不过如果您愿意跟我们合作的话,说不定这生意还有救。”
“嗯。”达提斯颔首,并不愿多言。
“哎,这就是我们家丝绸的总店了。请进请进。”这位掌柜把人请入一处丝绸行中,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异常,便把大门给锁上了,擦了把汗,刚转过身,就看见一双阴冷的眼睛。
“啊呦。达大人,您可吓死我了。”掌柜拍拍自己的胸脯,把快要跳出喉咙的心又咽了回去。
“秦呢?我要见他。”达提斯单刀直入,说话直截了当,就是要见当今的左将军,曾经的秦太尉,秦长青。
“您先不要着急,我是秦大人的心腹,您先跟我说说你们的计划,再过一段时间,到了时候我们大人自然会让您见他。”
“不着急?”达提斯长眉一挑,“你一个小喽啰,没资格来套我的话。快去请你们的秦大人。我只会和他说。”
*
顾羽还没走到侯府门口,就被一个卖糖葫芦的人给抓住了。
顾羽发誓自己没招惹这位生意人。他只是路过,正大摇大摆地在狭长的屋脊上踱步时,这位生意人突然放弃了自己的糖葫芦摊,飞身而起把屋檐上毫无防备的他一把抱起。
猫猫懵逼,猫猫疑惑,猫猫傻了。
现在还有买卖猫口的生意了吗?恐怖。
顾羽张嘴在这位绑架猫猫者的手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出了一嘴的血,几个深孔血流如注,不过这位就像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一样,哼都没哼一声,脚下轻功飞快。
还是个硬茬!
顾羽伸爪子狠狠勾住这人的胳膊,喵呜喵呜喵呜张嘴咬住了他的喉管,绑匪余光扫见动作,在牙齿碰到血管之前,伸手塞进了猫的嘴里。
“长得这么好看,脾气可真臭,也不知道陛下看重你什么了,非要让我们把你抓回去,还不能伤你一根毫毛。”被咬住手背的绑匪笑得非常嘲讽,甚至用空着的那只手在顾羽的腹部揉搓揉圆,“以后可就是御猫了,身家不菲啊,说不定比我们这些卖命的悲惨暗卫还要金贵呢。趁现在让我好好摸摸,以后可是皇帝的猫,就没机会摸了。”
顾羽现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口一个陛下皇帝的,应该就是楚御毓派来抓他的人了。那就更要拼命挣扎了。顾羽伸爪在他的胳膊上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接着又往他的脸上挥爪子。
暗卫左挡右防,总算是从顾羽的攻击之下保住自己的一张俊脸,没破相。
“哇呀,好火辣的小猫。”
为了快点结束这场皮肉折磨,暗卫使出了吃奶的劲儿,轻功比训练时还要认真,脚步飞快,硬是把一刻钟的脚程缩减成半刻钟。
半刻钟之后,身上的衣服只剩一件破烂白色里衣,暗卫终于落到了一处宫门之外,早早就候在那的暗卫先是把精疲力竭的猫接过,给皇帝送过去,而剩下的同事们抱臂而笑,看着差点漏点的暗卫哈哈哈哈。
暗卫:我太难了。
顾羽被送到了金銮殿中,光从天井投下,正好笼罩在陛下的身上,金光闪烁,贵气十足。本该用金簪明珠束起的龙冠,今天却是玉簪。
玉簪的形状并不复杂,玉质看起来也只是平常青玉,像是民间任何一个首饰铺都能买到的簪子。
“陛下,猫找到了。”暗卫跪地,大声禀报。
“嗯。”楚御毓面色淡淡,看不出喜怒,他道:“你们执行命令有功,朕会按功封赏。现在把这只猫放下,都退下。”
赵安小心翼翼地看了眼楚御毓的脸色,“老奴也要出去吗?”
楚御毓从鼻腔轻轻哼出一个嗯,狭长阴郁的眼眸轻轻一瞥。
赵安登时吓丢了半边魂。
其实比起楚愠嗜血喜虐的性子,楚御毓已是宽厚仁慈极了,从没用过私刑,也不以此为乐。
只是比起楚愠,赵安却更害怕这位陛下。不知道为什么,尊敬和忠心之外,就是觉得害怕。
“是。老奴告退。”赵安躬身行礼,退出金銮殿中。
等走出大殿之后,他才品味出一点不对劲来。
嘶——不对啊。
之前陛下只有在见顾大人的时候才会屏退身边的人,怎么今天训猫也要屏退他们了?虽说那只猫看起来……还真有几分肖像顾大人。
赵安叹了口气,仰头看天。
真是老了,都开始胡思乱想了。
“顾羽。”
楚御毓一步一步从台阶走下,长长的龙袍拖在身后,语气前所未有的冰冷,“为什么要逃?”
“我没有逃。”布偶猫据理力争,“我有自由进出的权利吧?道歉也说了,保证也做了,我知道小时候的事情是你的心结,可你有必要斤斤计较,连我的猫身自由都要限制。”
“我是为了你好。外面的世界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样单纯。我是为了保护你。”
顾猫猫想脑壳都给楚御毓打掉,他喵呜喵呜,“这叫什么保护?楚御毓,你想趁机报复就算了,还给自己找借口。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我以为你会是一个理智的成人了,没想到还是这样小肚鸡肠——”
顾羽也是气伤了。
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有一次被人绑走,这是第二次有人敢限制他的猫身自由。
而且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
更气了!
因此说话有些口不择言。
“失望……我不管做什么,都不会让你满意的吧。”楚御毓面色阴冷,伸手揪着了顾羽的后脖颈肉,把他一把扔到了侧殿的软床之上。
床铺了好几层天丝棉花,就跟云朵一样柔软,摔下去就像是掉进棉花堆。
身上完全不痛,可顾羽的脑子是懵的。
他扔我?
还是这种毫不留情,带着上位者强迫式的扔。
顾羽霎时心冷,如堕深渊。
这就是他花了不少心思养大的崽子。就是这么报答他的。
人类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顾羽躺在被褥上,看着楚御毓一步一步地靠近。
他面若桃花,俊美妖娆地雌雄莫辨。宽厚的肩膀却彰显了他已经是个成年男子的身份,跟那个身形单薄瘦削,满脸脏兮兮站在乱葬岗,只有一双眼睛明亮得如同天上星子的流浪孩童。
完全不一样了。
“既然已经失望,我就没必要还在你面前维持什么形象了。在你心中,沈怀玉是谦谦君子,唐和是宠溺的小孩。只有我。你的那点爱全都分给了他们。”
“楚御毓,你摸着你自己的良心说。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顾羽的声音带着点颤,“在你心里,什么才叫好?什么才叫爱?把他们都丢了,只养你,这样算爱吗?这样你就能满意了吗?”
顾羽自认无对不起楚御毓的地方。他待人真心实意,即使处境艰难,也从没想过抛弃这几个孩子。
可原来他的那些好,在楚御毓眼中只是理所当然。
心凉啊心凉。
楚御毓的声音依然很平稳,可眼睛却在哭,他伸手拉住顾羽的尾巴,力气很大,防止他从身边逃走,“你的眼睛里从来没有我啊。”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眼睛怎么没你了!”
“不管我做什么,为你做的也不必他们俩少,你也看不见。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不做这个狗屁皇帝了,就是因为皇帝权利无穷大,能有多一点找到你的可能性,我才拼了命的,九死不悔地坐上这个肮脏的位置。找到你后,锦衣玉食,富贵滔天,人人敬畏,你要的不要的,我都给你。就连传国玉玺都能给你磨爪子玩。可你不在乎。我就算做了再多,也比不过沈怀玉和唐和。”
“我认了。我只是后悔,没有一开始就把你牢牢地锁起来,再也没办法见到他们俩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