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都走了,木枫川关起门,将往日自己在樊溪床榻边的地铺拆了,枕头放到了床上,和樊溪的并排一起。
“师兄?”躺在床上樊溪挑了挑眉毛。木枫川将樊溪裹着毯子往里推了推,自己上床将人罩进怀里,“我们木家是讲规矩的,你既然应了我,又得了我家的礼单,这张床上就应该有我一席之地。”
樊溪瞟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那个缎面册子,“我可没收什么礼,你要你收。”
“礼收不收随你,你,我可是要定了。”木枫川说着在樊溪的额头浅啄了一下,“睡吧,我哄你。”
樊溪的背上多了一只温柔地拍着他的大手。
睡到半夜,樊溪醒来,后背上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滑进了他的毯子,正与他的一只手十指勾连,樊溪侧过脸,床不大,木枫川紧紧地贴着他,好像正做着什么梦,嘴唇开合口齿不清地咕哝,樊溪将额头贴上木枫川的颈窝,那人呼出口气,“溪儿,挑着吃了吧。”樊溪微怔,“什么,师兄?”他悄悄问。
“那条鱼,刺帮你剃过了,你把那两片鱼肚子,挑着吃了吧。”
“好。”樊溪将头枕在那温吞起伏的胸膛上,含着笑答应了一声。
有了一次站立的经验,樊溪每日更加刻苦地练习复健,木枫川如今多了公务在身,白天不在文济堂,樊溪就悄悄自己加大练习的强度,晚上木枫川回来,把他抱到盛春上,给他作按摩,少不了看到他摔得青一块,紫一块的伤口,木枫川心疼却又拦不住,樊溪铁了一条心地跟他说,“到那天,我要自己走着进侯府。”
没有奇迹,但是每日点滴进步都是鼓励,都是希望,都是他与师兄相濡以沫的证据。
初秋,窗外挂着的月亮如水洗过的银盘,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酿在微凉的秋露里,也是颇为撩人。窗内,两个亲密的剪影胸堂贴着后背,木枫川拨亮灯芯提议要樊溪和他一起靠在床上看书。
“那就劳烦师兄把我桌上那本‘存真图’拿来给我翻翻。”樊溪虽然再次醒来失了记忆,但他对医术的执着喜好一点没变。
“大半夜的,看那些血淋淋的脏腑干什么?”木枫川将樊溪禁锢进怀里,“要看,看我这一本,才有意思。”
木枫川说着掏出一本,封面上也是三个字,写的是“秘戏图”。
翻了开头,樊溪就推着木枫川的胳膊要逃。
“溪儿,”木枫川一副诚恳严肃的样子,“我们在一起,这种事情是少不了的,你看看喜欢哪种花样,师兄给你最好的。”
“我不看这个。”樊溪徒劳地挣扎,“我是大夫,知道该怎样。”
木枫川将书塞进樊溪的枕头底下,“给你留下了,看到喜欢的地方就折个印儿。”
“我困了,我睡了。”樊溪合上眼睛,表情活像初玩捉迷藏的小童,坚信只要自己闭上眼睛,旁人便再也看不见他这个人。
过了几天,木枫川悄悄掀开樊溪的枕头,下面他给放下的“秘戏图”赫然变成“存真图”,木枫川翻出“秘戏图”将“存真图”换出来,没两天,枕头下的“秘戏图”又固执地变成了“存真图”。
两本书秘而不宣地你来我往,折腾了好一阵子。
寒露过了,又是登高的好时节,樊溪已经可以架着双拐,自己在房间慢慢挪动,这是一件十分值得庆贺的事情。
慕色意浓,各自忙了一天的两个人沐浴就寝,樊溪躺在床上闭起眼睛等着那只手来拍他入睡。手伸过来,钻进了他的衣服,紧贴着肌肤一路向下,又沿着他的腰线转到身前,手指在他的小腹上轻轻划过,仍然没有停留的意思。
“师兄?”樊溪倏地睁开眼睛。
“既然知道叫师兄,那就查查教你看的书。”
“师兄,你不能。”木枫川的手却比樊溪的话快,樊溪刚要挣扎推拒,木枫川侧身压过来,剩下的一只手,轻而易举就将樊溪的两只手都倒剪到了身后,樊溪第一次意识到,木枫川比他高大强壮太多,只怪自己被这人平日的温言细语蒙了心。
“溪儿乖,看了那样的书,心里就不惦记吗,师兄帮你揉揉,松松身子。”
“师兄,我还没准备好。”樊溪焦急地想抽身而退。
“溪儿不用准备,你只管闭上眼睛,好好舒服舒服。”木枫川嘴上哄,手指间每一下都是要害。
”啊~~,师兄快放手。”樊溪叫声中带着惶恐,木枫川真是爱不够怀里这个害羞的人。
“溪儿,你这身子早就给过我了,况且,过些日子就是要进门的人了,我们做这些再应当不过,不怕的。”
木枫川哄着哄着,眼见樊溪的眼泪顺着鼻翼淌成了两道小河,皱紧的眉头里拧出来的全是冷汗。
木枫川吓了一跳,赶紧松了手。
“溪儿,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樊溪脸上抑制不住痛苦的表情,干脆将头埋进了木枫川的怀里,不肯出来。
“溪儿,溪儿,师兄哪里做得不对吗?你喜欢怎样,告诉师兄。”木枫川轻轻晃着怀里的人,边问边吻着潮湿的发心。
半晌,樊溪闷着沙哑的喉咙小声喃喃,“师兄,我不行,我办不到。”
啪的一声,那本秘戏集不知怎么掉到了地上。
入秋,昼短夜长,令人贪梦,偏偏就是有人要披星戴月地来敲门,文卓闲怕吵醒屋中人,没穿鞋将门打开一条缝。
外面戳着他那不让人省心的大徒弟。木枫川一夜没怎么睡,前半夜樊溪埋在他怀里,不出声地一直淌眼泪,湿透了他的袖子,又湿透了他的前襟。木枫川又心疼又后悔,同是男人,他明白樊溪的绝望痛苦,却又找不到合适的安慰。后来木枫川干脆下了床,将樊溪抱起来,来回在屋子里走,一边走,嘴里一边轻轻地哼唱,一下子仿佛又回到了樊溪小时候。后半夜,哭累了的樊溪终于在他怀里沉沉睡去,木枫川自己六神无主地合不上眼睛。
镇上的公鸡还没叫,木枫川已经来叫师父。
“你看急诊?”文卓闲闪出房门,“不是急诊到前堂候着,我们还没开门。”文卓闲冷哈哈的,眼睛都没全睁开。
“师父,溪儿病了。”木枫川说。
“啊?发烧了?哪里不舒服?我去看看。”文卓闲健步如飞,越过木枫川就要往外走。
木枫川赶忙叫住师父,嘀嘀咕咕地将昨晚的发生的事情跟师父说了一番。
文卓闲叹口气,“我知道,这是早晚的事情,只是不知道会如此严重。”
“师父,什么叫早晚的事情?”木枫川听出不对劲。
“溪儿一直以来用的药也带毒性,特别当他成年之后,会伤及根本。当年侯爷迟迟不让给你用药,后来又重金买下樊溪给你解毒,大半是因为这个原因,否则单凭木夫人的心性,也下不了决心用个无辜的孩子替你受苦,还不都是为了你们木家的子嗣传承,你知道你爹有多看重这个。”
“那溪儿呢?这样以来,他岂不是不能娶妻生子。”
“溪儿现在有你啊,莫非你嫌弃他不行。”
“我怎么会嫌溪儿。”木枫川沉吟片刻,“可是溪儿也有七情六欲,这对他来说该有多痛苦。他以前就知道这些前因后果吗?”
“溪儿自己就是大夫,怎么会不明白?”文卓闲答道。
木枫川忽然想起在北疆,自己有一次试探着问樊溪恨不恨害他中毒之人。樊溪忿懑地说,那人害他如此。木枫川还以为樊溪说得是他一直吃药用针,体弱多病,却没想到里面还藏着这样一层无法言说的苦处。
木枫川浑身上下寒意骤起。
“师父,可有法子医治?”他忐忑不安地问。
“倘若这药一直用下去,自然不行,不过现在溪儿的毒解了,那药也无需再用,当然可以治。”文卓闲说,“可以用激烈的刺激,个把月就能有气色,也可以慢慢调养身体,过几年也会缓解。但是要彻底恢复,恐怕会有困难。”
“那就让溪儿慢慢养,我会照顾好他,照顾他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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