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生

催生

秦业听出他话里有话,回想起近两年怪事接连不断,以及秦施的无故失踪,道:“将来还有更严重的变故?”

王翊不可置否的点头,“早做防备更稳妥。”

“阿翊,施儿她到底怎么回事?”秦业不放心她。

“施儿被魔尊的手下掳走,从鬼门入魔界,沿途看到太多妖魔鬼怪,惊吓过度。她还中了曼珠沙华的毒,此毒会让人记忆错乱,产生莫须有的幻想,还会放大人心中的恐惧和执念。哪怕服下解药,也不能完全拔除。她现在的反常之举,便是剧毒在作怪。”王翊简略回道。

秦业虽是一国之君,但并无神通,也不知王翊口中所说的鬼怪三界,“要你多费心了。等毒解了,施儿也许会回心转意。你去蓝田之后,我会替你看着她。”

王翊抱拳拜谢道:“臣领旨,谢王上恩典。”

处理好二人的事,秦业回寝殿瞧灵致。御医已整完脉,宫人被悉数打发走,只见她躺在床上,抚着额头暗暗长吁短叹。

“王上。”灵致看到秦业,立刻老实了,拉过被子,把全身裹严实。

秦业坐床边,探了探她的额头,似乎更烫了,“下次睡觉别乱踢被子,你又不爱喝药。”

幸好她现在全身都烧得厉害,秦业还不知道她脸红是因为羞愧自责,“这次长教训了,下回不会这样了。王上,我这伤寒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不如搬回昭阳宫养着,免得把病气过给你。”他已经这般辛苦了,自己还作妖给他添乱。

“无妨,我身体康健,得看着你。”秦业担心她捂得更严重,让她靠着引枕坐起来,“自从服下阿翊从琅嬛带回的灵药后,我便没再生病。”

听完他的话,灵致越发觉得自己不懂事,不过都是琅嬛带出来的药,这次怎就不起效了?“阿施进宫来是为何事?”她不敢再想自己弄出来的乌龙,便转移话题问道。

秦业有些头疼,说了秦施和王翊一前一后进宫的事,“施儿的毒不知何时能彻底消除,她现在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心。阿翊那边,只得让他先去蓝田了。”

灵致也觉可惜,明明都快成婚了,结果横生枝节让他们渐行渐远。

“我已下令,让母后迁居雍宫,褫夺了她的尊位,让她在那里养老了。”秦业主动提起赵太后的处决结果。

灵致知道他这些天在缮后,也明白他内心的挣扎,“这已是最好的结果。”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会吸取教训,做一个好母亲。

不过啊,唉……

是她弄巧成拙了。

灵致这伤寒说轻也不轻,说严重也不严重,喝了小半月的药才好。

药丸忍一时就过了,苦涩难闻的药汁却后劲十足,饮下一碗,只觉嘴巴里肚子里全是苦味,无论漱几次口,吃多少蜜也祛不散。

秦业盯着她,不许她躲懒。

知道来龙去脉的李兴无奈的叹气,他不该出这馊主意。这件事,还是烂在肚子里的好。

接连喝了十来天的药,灵致自觉病已痊愈,把药碗推到秦业跟前:“我已经好了,不用喝药了。”

“最后一副药,喝完明天就不用再喝了。”秦业说,“自己喝还是我喂你。”

灵致苦着脸,“我自己来。”秦业这个衣冠禽兽,每次都趁着她喝药挑逗她,借口喂药撩拨她。看她出丑很好玩儿吗?

接过药碗,喝过一口后脸皱成苦瓜,灵致再一次后悔自己自找苦吃。

秦业取来蜜饯准备递给灵致,不曾想碰到她的手臂。药碗倾斜,大半碗药汁全洒在灵致身上。

不用喝药了。

灵致松了口气。

“王上,撒了就撒了吧,明天也别送了。”

灵致放下药碗,擦着身上难闻的草药,见秦业没回话,抬头就见他目光凝在自己身上。

她这才低头看自己,衣裳脏了虽狼狈,却勾勒出身上的曲线。想起无数个被欺压的夜晚,今夜绝对不能认输。

赶忙裹了件干衣裳:“我去换衣。”

秦业将人摁在床榻上,目不转睛的看着她:“我帮你换。”

“王上,不麻烦你,我自己来。”灵致挥着手拒绝。

秦业握住她的手放嘴边亲了亲,“为夫乐意为王后效劳。”

二月之后,天一日比一日暖,春来雪化,各地开始回暖。为鼓励农桑,秦业下地躬耕,又去渭水河畔祭天,祈求今年风调雨顺。

因去年动荡,加上战事又起,秦业推迟修陵一事,命奉常再择动土吉日。

“两日后,我去蓝田大营巡视,你要不要一起。”三月风光正好,正是踏青的好时候。咸阳离蓝田不远,走一趟用不了几日。

灵致欢喜地点头,取下衣架上挂着的头盔戴自己头上:“我执枪为王上守卫。”

秦业俯身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那就有劳了。”

简单收拾行囊出巡,二人悄悄离开大部队,一路纵马骑行。

路过村镇,脚程便慢下来。灵致换上一身男装,很是斯文秀气,引得不少小姑娘驻足窥探。灵致见她们青春活泼,很是喜欢,说说笑笑的逗她们玩儿,还摘下路边野花做成花束送人。

秦业看她拈花惹草神采飞扬的模样,又醋又喜的将人拉回来。

两人的动作看得一众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目瞪口呆,这就是传说中的龙阳癖吗?

灵致怕带坏小姑娘,想开口解释一二,秦业不给她机会,将人掳上马就飞快离开。

黄昏时分与队伍汇合,今夜歇在骊山行宫。骊山附近风光秀美,山林苍茫,又正直山花盛开,灵致看后很是喜欢。闻着山花香气,只觉魂游天外。

“若是喜欢,炎夏可来此避暑。”秦业见她高兴,也露出笑容来。

明早还要赶路,用过晚膳简单洗漱后便歇下。

“王上,我不行了。”嘴上说着早些睡,不过入夜后便睡不着了,缠绵着消磨精力。

“王后不必谦虚,今夜还长。”秦业仍未收手。

承受着他的力量,灵致心一横翻身在上,这坏男人总害她被笑话,明天都晚起才好。

灵致从未这般大胆,秦业看她的眼神越发幽深。

后半夜体力不支昏睡过去,秦业凝视她的睡颜,也闭上眼睛。

但无论如何也睡不着,只好躺着不动弹。不知道过了多久,灵致突然身子一紧,瑟缩着钻进他怀里。

做噩梦了吗?

秦业将不安的灵致拥入怀中,轻声安抚着说:“别怕,只是梦而已。”

灵致正是半梦半醒的时候,闻言点头嗯了一声。

她安静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说:“我梦到青羽了。”分别这么久以来,第二次梦到它。

“梦里,它从天上飞下来,叼着一条头上有角的小黑蛇,扔到我怀里。我吓得不敢动,看着黑蛇越变越大,变成一条苍龙,钻进我腹中。”

“它不凶,只是长得吓人,我有些怕。”灵致含糊的说完,又歪头睡了。

秦业双手移到她小腹上,眼睛暗了又明:“睡吧。”

次日在行宫歇息一天,秦业灵致到附近山野散心。

骊山附近多是山川丘陵和原野,还有河流小溪,是不可多得的消遣之地。

秦业携灵致登上山顶,对着山下莽苍的密林说:“此地便是你我日后的长眠之地。”

眼前的山野低矮平缓,长满挺拔的青松,一条不大不小的清河穿流而过,灵致站在山崖边的巨石上,闭眼享受着清风拂面的清凉。

那一瞬仿佛魂魄离体,随风飘荡在林间。她看到一只青色小鸟飞跃而过,留下一抹青色的残影。

灵致刹那间回神,是青羽吗?她昨夜似乎梦到它了,但梦里发生了什么,她已不记得。

不过这段插曲很快过去,下山稍作歇整出发赶往蓝田。

上将军王骞和王翊都在这里练兵,一入军营一股威严的肃杀之气便迎面袭来,兵士们的砍杀声和刀枪碰撞的声音充斥着耳朵。

灵致这回换上男装,扮做秦业身边的随行宫监伺候在侧。

近两年无大战,但小争斗不断,秦国上下也算得到短暂喘息的机会。跟在秦业身边,看他接见军中上下军士,看他检阅各军方阵,久在深宫的灵致也觉心潮澎湃。

与她所见的姜国军士不同,秦军像一把锋利的长剑,所向披靡。军功激励他们向上攀爬,是以无论大小军将个个精神抖擞,慷慨激昂。

有这样的兵,何愁不能扫荡天下。

久违的热血被激起,闭眼仿佛回到战场拼杀的时候,灵致渴望剑指苍天,踏平峰岳。

但一切未如她所愿,指尖触碰刀剑,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浑身似被雷电击中一样又麻又痛。

在蓝田大营待了七日便回咸阳,灵致在外散心半月,只觉身心舒朗,格外畅快。不过没安逸几日,得到姜国使臣来咸阳的消息。

“祖母来了?”灵致奇怪,白家怎会放她离开姜国。

秦业自是清楚姜国这出动作的背后深意,灵致出嫁已有一年,肚子却无半点动静,四大家族急了。“祖母她老人家医术高明,尤擅妇人病。”

经他提醒,灵致很快转圜过来,他们来催生了,不大高兴的放下国书,闷闷不乐的坐到一旁。御医一月请一次平安脉,说她和秦业身体康健,诞育子嗣是迟早的事。除去不方便的日子,她已经很努力了,怀不上有什么法子。

“子嗣一事不能强求,我们尽人事,听天命就是。”秦业也不是很急,想到灵致半月前的梦,心念一动。

姜国使臣三日后抵达咸阳,秦业在太极宫召见贵客。除了姜蕴,四大家族各有一位代表,皆是族中说得上话的重要人物。

午宴上,灵致兴致缺缺,问候过姜臻和姜离罗的近况后,便不再开口。

秦业知道他们的来意,也敬重姜蕴,便留她老人家在宫中暂住些许时日。

他这般上道,几位使臣自是欢喜,冠冕堂皇的说了几句后,便出宫回驿馆歇息。

昭阳宫偏殿早已收拾出来,宴会过后灵致领着姜蕴去那边。

宫人远远跟在身后,祖孙二人一路说着悄悄话。

难得离开姜国,饶是被监视着姜蕴也高兴,乐呵呵的和灵致叙旧,说着姜国近一年来发生的大小事。

四大家族仍在找神像,虽有一箩筐地图和资料仍无所获。因天罚之说,他们不敢再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连带着她和姜臻也自由许多。

姜攸宜出嫁了,被楚王册封为明仪夫人,现已有了身孕。

姜离罗最近捣鼓出了新织法,还弄了不少新花式,织出来的布新奇好看又耐用。

“祖母过来,别哭丧着脸,难得出趟远门,我得好好看看姜国之外的花花世界,你得给我这个老太婆安排个好向导。”姜蕴算不上扬眉吐气,但心情格外的好。见灵致神情郁郁,便劝道。

灵致噗嗤笑出声来:“一定给您安排妥当,好不容易过来,得多待些时日。”

姜蕴道:“老婆子想好了,等你生了孩子坐完月子我再回去,免得他们老念叨烦人,我也正好给你安胎。我不催你,越晚生越好,如此我还能在秦国多赖些日子。”

灵致郁闷数日,现在才算阴霾扫尽,露出笑脸来:“如此再好不过。”

“你不生孩子,急的是白家和姬家,我和你母亲还有老太太不催你。这事除了看人还看天,天不让有子嗣咱们也没法子,一个字:等。我之所以过来,一来是为看你,二来是想外出走走,给你治病的话都是假的。”姜蕴说,的确是她主动请缨来秦国,还故作玄虚的带来不少药,但这些都是借口罢了。

“在半山行宫我就给你号过脉,你的身子好得很。”姜蕴说,她也见过秦业几次,观其面相和气色,不是个无后之人。

行礼搬进昭阳宫,祖孙二人坐下来说话,整个下午相谈甚欢。

老国君前来,湛容也赶过来请安,当着她还有随行姜国侍女的面,姜蕴假模假样的给灵致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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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古代做图书馆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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