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六:花旦
年成凯不知道的是,在他追着那逃亡女子出城去之后,城里就大乱了,七月门的人倾巢而出,四处去找那名女子,甚至派人直接把畅音阁给围了,因为逃走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之前带走的畅音阁花旦凤枝灵。
至于为什么要抓凤枝灵?凤枝灵为什么要跑?那是因为凤枝灵重伤了七月门现任老爷子,也就是曾经的少公子曩智达。
年成凯尾随凤枝灵走到郊外,来到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就算是晚上,年成凯也知道此地风水极好,正在感叹谁要葬在这,后人一定发达的时候,就看到了远处真的有一座大坟,而那女子就跪在坟前哭哭啼啼。
年成凯觉得奇怪,因为太黑他看不清楚,只能尽量靠近,在看清楚那墓碑之后,才发现那座坟墓不是别人的,正是前不久死去的七月门上任门主老爷子曩承望的。
这就奇了怪了,这女子怎么从七月门逃出来之后,又来到这里呢?还在曩承望的坟前哭泣?
年成凯不敢惊动女子,只得远远地看着,也听不清楚女子具体在说什么,总之她在向死去的曩承望哭诉着什么。
女子哭了许久,起身又往城里走,她哪儿也没去,直接就向巡街的警|察投案了。
这一幕看得年成凯是目瞪口呆,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听周围人议论才知道,这女子是凤枝灵,理由是她险些杀死曩智达,而曩智达如今还躺在医院抢救呢。
年成凯疑惑无比,这都什么事呀,怎么一件接着一件的发生。就算是凤枝灵不从那曩智达,就算她出手伤人,也不至于跑到曩承望的坟前去哭诉吧?难不成,曩承望与凤枝灵之间是那种关系?所以,曩承望才不让曩智达娶她?
想到这,年成凯摇了摇头,算了,别想了,还是期待着傻阿四把棋盘画出来吧。
谁知道,年成凯回去安安稳稳睡了一夜,第二天早上打开当铺门就看到一辆车停在了门口,要知道在昆市车并不多,谁家有车那是件稀罕事,谁知道下车的竟然是黄道。
与黄道一起下车的人是个普通百姓,而且看样子是个车夫,那车夫一见年成凯就道:“大人,就是他。”
大人?这都民国了,还大人大人的叫。但是这是什么意思呀?自己又犯什么事了?总不至于昨天进烟馆也会被抓吧?要那样的话,警|察局估计都关不下。
年成凯没有做过亏心事,自然也不怕什么,上前就问:“黄警官,这是?”
黄道对那车夫说:“好了,没你什么事了,你走吧。”
车夫道谢离开后,黄道对一脸疑惑的年成凯道:“跟我回去一趟。”
年成凯问:“又请我喝茶喝咖啡喝红酒?”
黄道笑着说:“这次请你作证。”
作证?做什么证?跟着黄道回去之后,黄道直接领着年成凯来到审讯室门口,然后驻足停下问:“昨晚你去哪儿了?”
年成凯道:“我昨晚在大街上瞎逛呢,怎么啦?”
黄道又说:“昨晚七月门的事情你应该知道吧?”
“听说了,”年成凯点头道,“那和我没关系吧?”
黄道看了一眼审讯室的门:“昨晚有目击证人,也就是那车夫说,看到你和凤枝灵前后脚出了城,我想知道,她在城外做了什么,你又为什么要跟上去?”
年成凯知道这次再撒谎肯定会被拆穿,只能实话实说,但是他隐瞒了一点,那就是凤枝灵在坟前哭诉,只是说他跟了一阵,见女子走远了,也就回来了。
黄道问:“奇怪,你干嘛要跟着她呀?”
年成凯道:“大晚上的一个姑娘,我怕她出事呀。”
黄道眉毛一挑:“你可真是好心人,你进去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你昨晚看到的女人。”
黄道将门打开一条缝,年成凯从缝隙内看去,只见凤枝灵淡然地坐在那,脸色憔悴明显是一夜没睡。
“看好了吗?”黄道问,等年成凯点头后将门关上。
年成凯道:“就是她,对,但我不知道她就是凤枝灵。”
黄道上下打量着年成凯:“全城没几个人不认识她。”
年成凯笑道:“我就是其中之一。”
黄道又问:“你为什么昨晚要去七月门附近?”
年成凯道:“我也不知道,我走着走着就到那里了,纯属巧合。”
“是吗?好奇怪呀,”黄道依然挂着笑,“我还知道,段柄在死前与许弈认识,许弈你知道吧,就是杀害七月门前任门主的凶手。”
年成凯心里一惊,觉得这个警|察真的不一般,就算没证据,也在潜意识里将这些联系在了一起,但是他缺乏关键性的串联人,那就是傻阿四,而且看样子他不知道段柄和傻阿四火化许弈尸体的事情。
年成凯故作一脸迷茫,表示自己听不懂。
黄道让他在证词上签字画押就放他走了。此时的年成凯心里跳出无数个疑问,他不理解,为什么凤枝灵要去曩承望的坟头哭诉?
因为要给傻阿四时间,所以,年成凯就在当铺内安静的等着,等了没几天,街头就传来了消息,也给出了告示,告示很简单,就是说凤枝灵意图杀害曩智达未果,曩智达虽重伤,凤枝灵却在此过程中杀害了其他两人,一个下人一个丫鬟,罪大恶极,判处死刑。
看到告示的时候,年成凯都傻了,这什么世道呀?七月门真的是一手遮天,他记得很清楚,他碰到凤枝灵的时候,那姑娘身上并没有血迹,而且就那小身段,她怎么可能杀得了人呢?就连说她重伤曩智达,年成凯都有些不信。
又过了两日之后,黄道再次登门,这次他带来了两个消息,其一,凤枝灵死了,在死囚室一头撞死的,其二,她死前在墙壁上留下了年成凯的名字。
年成凯彻底蒙圈,他和凤枝灵完全不认识呀,就算是擦肩而过,就算是他跟踪凤枝灵被发现,这女的也不可能知道他名字吧?
黄道质问他为什么?
年成凯道:“我怎么知道为什么……”刚说完,年成凯脑子中闪过一个念头,他想到那天凤枝灵撞到自己的时候,凤枝灵手上有个镯子,他刻意耍了个小聪明,目的就是想去死囚室看看,当然是看许弈留下的棋盘。
于是,年成凯又改口道:“凤枝灵手上是不是有个镯子?”
黄道点头道:“对,有一个,怎么?”
年成凯道:“你带我看看她死的地方,我就告诉你怎么回事。”
黄道犹豫了许久,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年成凯的请求,因为有一件事太不合理了。
这个不合理的地方,在年成凯走进死囚室,也就是凤枝灵呈尸的地方就发现了——他的名字是用鲜血写成的,写得很模糊,因为凤枝灵撞墙后流出的血并不多。
这也是最不合理的地方,撞墙而死呀,人都撞了墙,还会有意识用手指蘸着血写字吗?那是不可能的,这也是黄道觉得怪异的地方,所以,字不会是凤枝灵写的,那会是谁写的?写字的人为什么要留下年成凯的名字呢?
年成凯却知道是谁了,他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但是他却看清楚了墙壁上许弈留下来的棋盘,并飞快记在了脑子里面,而且反反复复的回忆,试图记清楚了。
凤枝灵的尸体还摆在那里,黄道问:“现在你可以说了吧?”
年成凯却是走神了,黄道又问了一遍,他才终于将那晚看到凤枝灵在坟头哭诉的事情说出来。黄道听完反而问:“你为什么要跟踪她呢?”
年成凯道:“好奇,仅此而已。”
黄道当然不相信了,可也没办法,没有其他的证据,再者,就算凤枝灵留下了年成凯的名字又如何呢?她是自杀的,又不是他杀,这个案子本来就很普通,可普通中又透着复杂,黄道心里始终觉得很多事之间似乎是有关联的,但他又没有证据。
直觉是不能办案的。
年成凯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提示了黄道一句:“黄警官,我觉得,你应该查查凤枝灵的身世。”
黄道忙问:“什么意思?”
年成凯只是说:“言尽于此,我可以走了吧?”
黄道没办法,也只能让年成凯离开,离开监狱的年成凯第一时间去了傻阿四的家里,因为他已经百分百确定,留下他名字的人就是傻阿四,而傻阿四的目的就是帮他进监狱去看棋盘,所以,傻阿四并不傻,他很聪明,他的傻是装出来的!
整件事中,傻阿四才是最关键的那个。
傻阿四依然在院子里喂鸡,见年成凯来了立即迎了上去,依然傻呵呵的笑着,一口一个恩人。
年成凯只是沉声道:“别装了,昨晚是你发现了凤枝灵自杀,然后用她的血在墙壁上写下了我的名字,对不对?”
傻阿四一脸痴呆,只是摇头,好像完全不懂年成凯在说什么。
年成凯怒了,作势要打傻阿四,傻阿四直接吓尿了裤子,不断求饶让年成凯不要打他,他不要大洋了,他画下来了一部分棋盘,但不是全部的。
年成凯已经分不清楚傻阿四是不是在装,傻阿四拿出画好的棋盘图,发现的确如他所说,只是画了一部分而已,而且傻阿四还说,昨晚他根本不在监狱,而是去枇杷园卖烟了。
为了证实傻阿四所说是否属实,年成凯与傻阿四去了枇杷园,询问之下得知,昨晚凤枝灵死的时候,傻阿四的确在枇杷园买烟,直到深夜散场时才走,所以,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既然不是傻阿四,那么,用血在死囚室墙壁上留下年成凯名字的人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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