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节

第一百一十六节

某人在梦中似乎梦到了极好吃的东西,只是闻着那个味道便会觉得是世间难得的美味,她伸长的鼻子一路找寻,最后在众人的轻笑中醒来。

南木的床前,站着她的亲人、爱人、朋友、兄弟,满满一屋子都在笑。她妈坐在床边指着她的额头戏谑道:“太医署的太医累了一个时辰不见你醒,一个砂锅却把你召唤醒来,你可真能给南木家长脸。”

她嘻笑着,“什么好吃的?”

“鱼唇煲!”

一听这个某人两眼放光的,这可是人间的美味啊,那鱼唇用那甜辣酱细细腌过,两面煎黄后放入砂锅中用小火煲,在那锅底的葱白、酱油、蕃茄、鲜辣椒的作用下,鱼唇变得鲜香无比,只是听这个名字便能吃得下一碗饭!

“有饭吗?”众人一阵哄笑,纷纷摇着头出了房间。只剩下尉迟在那里盛饭当小工。

她接过那刚蒸好的饭,就着那茶盘上摆着的砂锅,吃得极没形象。

他坐在床边一直没有出声,她看他那样子,便停了筷子,“怎么了?”

“有些后怕。”

她也有些后怕,她死不了,但崔玉莹不一样,“玉莹没事吧。”

“还好,伤口不深,就是肩胛处皮肉被划开了半尺。她说你为替她挡那刀,才被那人扎的?”

“扎我不会死,扎了她就不好说了。这回下手可够狠的,我还以为会像上次一样,你们用两根银针就能收拾了他们。”

他摇摇头,“不是同一批人。”

不是同一批人?上个658年魏元忠请了江湖第二的帮派绑了南木与若木,却在院中被尉迟拿了个干净,除了她脖子上留了两个浅浅的刀印,没有任何其它伤害。

“那是谁?”

“暂时不知道,那个伤了腿的不知情,被你伤的那个在我们的人赶到时刚把刀插进了自己的脖子,也许是死士。”

她摇摇头,“不是死士。想把我和玉莹带回去当老婆的人绝不是死士。估计是想起自己下半辈子废了,事情也失败了,与其回去被老板收拾,不如自己了结痛快。”

“下半辈子废了?”

她认真的点点头,“嗯,我一枪把他的命根子嘣了。他们穿着黑衣,屋子里又暗,查探的人没看出来正常。”

他看女人的目光随即变得很有意味,她自己也觉得挺丢脸的,低头拿了筷子继续吃。

他替她将饭碗端高些,然后问了一句:“你怎么就想到从那个部位下手的,这事情听着我都觉得怕了,仿佛自己以后时刻有危险一样。“

她呛了下,“我也没想从那位置下手的,当时那个角度,我把枪掏出来再抵着他时,便就是那个位置了……”

“行了,我们不讨论这个了。多亏你最近防备得紧,时时都带着枪,不然昨天晚上还真不好说是什么结果。”

“你答应过我的,如果抓了人要让我画一只狗的。”

他问道:“你确定不换一种报复方法?”

“什么?”

“你慢慢想,总会有更好的方法,人皮灯笼这种东西毕竟费事,做一个两个还行,多了就耽误工夫了。”

“你还想抓一群人回来不成?”

“你觉得没有一群么?”

“那些小虾既已放走,便算了。那些大个子的虾也都挂了,还有什么人可以抓呢?”

“当然有人!那天跑掉的小虾里可是混了大虾的。”

事后她才知道,那日拿着刀逼向她后来被她崩了的,只是个中不溜的杀手,他受到了他的领队的暗示才出来跟她面对面的。跑掉的那群人里,像他这样的虾有好几个,领队级别的至少有两个。

事情虽然很快传到了宫里,但尉迟压了下来,毕竟所涉的金额过大,容易引起其它肖小的觊觎,所以并没有大肆公开的搜捕,所有的行动都是暗中进行的。

她问尉迟是怎么瞒过宫里对于他们有这么多金子的怀疑的,他说,其实一早就防备了,那几十车金子里,只有面上的一层是金子,底下全是石头,自然只有十余万两的金子。像他们三相的身份,这点金子凑凑还是拿得出的。

他还说,将那些金子拉回府里时,故意让人知道他箱子里绝大部分是石头了。百姓娱乐活动不多,八卦速度便堪比电子化时代,不过一天,全长安都知道他拿着石头把自己的老婆和金安公主给救了。

唉,今年的这个年她只能吊着胳膊晃荡了。南木和玉莹一个吊着左胳膊,一个吊着右胳膊,还带伤每天去处理一会公务,成了这皇城里的一景。可惜了俩人每天穿得漂漂亮亮的。

明天便是要过年。早早的结束了六部最后一天的事情,几个人便去购置年货。其实年货早已置办好,只是他们要找个借口让自己撒野开心而已。

一路让仆人驾了辆马车跟着,然后像每个购物狂一样,见一样喜欢便收一样。收着收着便收到了长乐坊。这个坊里最出名的当属手工制品,每一件都会让你觉得喜新厌旧是天经地义的,他们买了几把纯手工雕出来的凳子,出得门去便遇上了谷梁嬗。她只带了个丫鬟跟着。

南木看着她来的方向问道:“妈,去看祖苇了?”

“孩子今天出三朝,依老家的规矩长辈要送件东西以示吉祥。”南木没接话,她知道祖苇提前大半个月生了,还是个儿子。可是她不要去看。谷梁嬗知道她心里不舒服,安慰道:“丫头,她孤身一人,我只是去看看那景府对她可好。”

“妈,以后能不去就别去。”

“我毕竟是长辈,要有长辈的气概。你也要尝试着原谅她。”

南木不高兴,表情都挂在脸上,“我没剁了她便是原谅她了,她唯一对我们做过的事情就是伤害,我不想她以后还来利用您。

“妈心里有分寸的。你有你的恨,我也有我的义务。她妈去得早,你叔叔又是个男人,没把她教好我也有责任。”

南木的火直往上冒,“每个人只能对自己负责任,您即使有教养的责任,我们付出两条人命了,该够了。妈,有些事情我不能跟你细说,但我不想您卷进什么事情里面去,所以千万要远离她,这样才能保护好自己。”

谷梁嬗看看人来人往的,便收了要讲的话,“大街上不说这些,妈先回去了。你们继续逛吧。”

听她这样讲,南木的心情直接就降了八度。如果说每个人都有个软肋,她现在的软肋便是谷梁嬗了,还被人死死的拿捏住。她气哄哄的往回走,东西也不买了。

从来祸不单行,几人才回到三相府大门口便有惊天一声响,然后南木、尉迟、若木三人因走在最前面被一阵浪掀出去,重重的摔到地上。仆人们拉着车在后面,没被直接掀翻,但被碎石砸得鬼叫。

好在脑袋没有炸出什么大问题,眼睛看东西还清楚。他们从那一片硝烟中往回望,只见三相府的台阶炸缺了一大块,屋檐豁了小口,倒了只石狮子、一颗树,地面石砖若干成粉碎状。

奶奶的,要不是崔玉莹来大姨妈不愿意出门跟大家逛,这会她怕小命便没了!立即又听到后面传来几声,听那声音的响度,怕是长孙厚与孙锦世的府上。

炸弹不是在府里,而是在门口,这是恐吓了咯。

大过年的让人不肃静,这心情简直不是用恶劣两字可以形容,南木准备爬起来让尉迟陪她去国师府。

尉迟一把拉住她,“别起来。”

她炸了毛,“不起来怎么去?他的那些狗腿子把我们大门都炸了,屋里头那十几个老的经得起他这一吓么。事情有点太过分吧,还是我们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我们去炸他们这种事情太幼稚了,不去是让他自己来。”咦,中书令要使坏了?

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她当即倒在大街上,随后像个死蛇一般被他背了进去。

府外的两个大夫被拖得滚天滚地的来了尉迟的院子,然后又只见下人们一盆盆的血水端了出去。本以为还要再借机渲染或宣传一下,不想不多久,那人就找上了门。看来他在三相府外安置的眼睛工作效率挺高的。

尉迟这个人虽是男人,但化妆的技术的确是一流的,南木跟个僵尸一样躺在床上,脸上比白墙还白,那几个擦伤显得格外的刺目。

景阳急急的问道,“她怎么样了?”

尉迟冷着脸问房间的下人,“谁让他进来的?三相府的门是菜园门么?”

景阳也冷冷的,“我想进来,你的下人拦得住么?告诉我她怎么了!”

“国师可真是好演技!你进门的时候没看到我三相府的大门被炸成什么样子么!你居然在这个世界用热兵器,一用还是同时引爆了三颗!你想干什么?!”

“尉迟容,事情是我做的我会承认,不是我做的,你也别泼我头上。这个事情我会给你们一个交待!”景阳掷地有声。

尉迟咆哮道:“交待?什么交待?自己把自己府门炸了?她旧伤在身,现在又伤了头部导致昏迷不醒,我看这年咱们也别过了,我们俩个清算一下吧。”

景阳也失体统,叫嚷道:“神经病!这事情我跟你有什么好清算的。我把她伤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如果是我让人干的,绝不会让她在门口的时候引爆,你不是号称很聪明么,我看你比头猪也聪明不到哪去!”

尉迟起身拖了景阳往桌子边拽,“安景阳!长江水患时丢失的那批炸弹不是这种,你自己看看桌上那剩下的碎片,是你们新研究的小型炸弹!不是你干的,还有谁?”

南木微微睁了一下眼,看见景阳去拿了那碎片看。然后见他铁青着脸冲了出去。

南木问道:“你说,前一次他是被祖苇当了猪队友,这一回是谁害他丢了这些东西的?”

那些炸弹的碎片的确不是旧款那种又厚又粗的铁片,上面还有‘显庆三’几个残留的字。那就是说那东西是今年新制的。

“丢倒未必,可能只是顺手顺了几个。”

“顺了几个应该是要我们的命啊,炸大门算几个意思。恐吓这种事情在这个阶段已经没意义了吧。”

“又或者,其实他的敌人不止只有我们,是真的有人想栽赃他。不过无论样,让他去查吧,他的手段那样狠,省了我们出手收拾,大过年的,有这功夫,不如我们去游湖、放烟花。”

“可,三个大门都炸成这熊样,全长安的百姓看着,这也太难看了吧。”

“就这样吧,工匠也要过年的。再说炸的是大门外面,门又没坏。”

这样破破烂烂的大门口真的好么?

“禀中书令。”说话间外头有下人过来,十分的郑重其事。

“说吧,什么事情?”

“长安府得知我们三个府门被炸,报了宫里。宫中遣了内侍官过来询问,中书令是否……”

都这个点了,他们派个人过来,还真是……南木只好躺回床上装晕,着人将那内侍请了进来。

内侍进来极客气,“中书令大人好。”

“内侍大人好。”

“老奴得二圣令,过来看看四府是否还安好。”

“除了左仆射受伤昏迷,其它各府皆无人员伤亡,多谢二圣关心。”

“左仆射受伤?”

“是的,前几日她受了重伤,所以行动不是很灵活,便没有躲过这个灾祸。不过已有大夫看过,如若明日能醒,便无大碍。”

“哦,那便好、那便好。左仆射是朝中的栋梁,新春复朝后有诸多事项要主持,多劳中书令人大人操心了。”内侍官这话说得奇怪的,丈夫照顾妻子,还要别人谢谢?

尉迟轻笑,“内侍大人说笑了,她虽是左仆射,也是我的夫人。自是应该好好照顾。”

那内侍连忙说道:“是老奴失言了,中书令极疼左仆射是朝野尽知之事,哪里需要老奴多言。二圣让老奴带了灵芝与高丽参,这便交与中书令。既然已经知晓情状,老奴这便回宫中复命了。”

“大人请慢走。”

送走了这个内侍,尉迟却笑着从外头进来,“想来是安生太久了,个个都又活络起来了啊。”

南木爬起来,“你是说这几天的动静宫里头也有份?”

“不好说,功高震主向来帝王最忌讳的。不说这些,明天我们吃完年饭便去曲江池如何?”

哟西,这个她是真喜欢。“可有美人表演?”

“当然。”

“准了!”

“多谢夫人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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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庆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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