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顾愈晚间还有事得忙,他用过粥,陪宋绘说了会儿话便起了身。
顾澜清在宋绘屋里逗留到酉时正点,一步三回头的由婢女牵走。
顾澜清走后,宋绘进到屋里,坐了片刻后后知觉的交代起晚上给顾澜清屋里烧炭的事。
夏陶应下,“我过去讲一声。”
宋绘“嗯”了下,抿口温茶,“晚上也多看着些,他喜欢踢被子。”
夏陶领了吩咐离开,宋绘坐到矮塌上,推窗看着笼住整片视野的青灰色消磨时间。
汇北天亮得早也黑得早。这个时间天空蒙蒙一片,从窗户望出去,远远近近的房屋已浮起了点点的橘橙色的灯火。
因院墙不高的缘故,宋绘能看见灯火铺成一片,向远处延伸开的模样,虽没什么喧闹人声,但也能从这无声的场景中看出几分热闹来。
宋绘将棋篓从盖着厚棉布的矮桌下拿出来,在万家灯火的热烈观看下,自娱自乐的下起棋。
就算是自己一个人玩,她也有十足耐心,中间除了用半个时辰泡了个澡,这盘棋一直从日落时分下到了日禺。
冬霜见她还没有睡觉的意思,轻声提了一句。
宋绘没想到这么快就子时了,她捡了被吃掉的白子儿,看了看势均力敌的局势,下了塌。
冬霜将牙刷和装着牙粉的小罐子拿进屋,宋绘刷好牙,吹了蜡烛躺进松软的棉被里。
宋绘是被亲醒的,她醒来的时候有些懵,完全不知道顾愈这是闹哪出。
屋内光线很暗,月光和点着火星的炭勉强勾勒出顾愈的眉眼轮廓。
宋绘顺从的被他亲了会儿,而后喘了下换气,轻声问道:“大人喝酒了?”
顾愈悉索的脱掉外面的袍子,轻呵笑了声,“醉了才能亲?”
“那倒不是...”只不过顾愈就算有念头,但在性/事的频次上向来克制,前个儿才做了,今天不应该才是...
宋绘没将话讲完,但顾愈领会到了她话里的意思,他将袍子扔到一边,俯身亲了下半坐起来的宋绘,“渡良那边出现了□□,我明个可能要过去一趟。”
他讲到半截,又垂头亲了下宋绘嘴角,“还不知道那边具体情况,但这一去,半月一月是跑不了的。”
宋绘轻应了一声,之后的话便被急促的喘息尽数吞了。
亲亲摸摸,待宋绘情/动后,顾愈才沉了身。
他动作并不快,期间还眉骨贴着宋绘的额角,有一下没一下讲着他不在杨川的注意事项。
宋绘蜷着脚趾,尽量想要将他说的话记住,但另一些情绪冲击着感官,她似是而非,最后只留下了个“少出门”的印象。
这场床事让宋绘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她起塌时顾愈已出发去渡良了。
宋绘洗了个澡,将昨晚没下完的棋下完,想着能在宅子里打发时间的事。
蜀夋的夏天热,为了能让一些小菜能存放久一些,宋绘每年都会做些腌渍物,不过今年夏天一直在路上,倒没捣鼓这些。想做便做,宋绘支着夏陶出去买些腰粗的瓷坛子回来。
泡菜好不好吃关键在于母水。
生水不娇气,青菜晾干,一层盐一层菜的放在装水的坛里,压紧,放七天后将菜挤干丢掉,再来回三次,积累起来的便是母水。
弄好这个的下午,宋绘便支着耿平去买了些萝卜豇豆和芥菜。
去除老根黄叶,萝卜切成小块,豇豆和芥菜掰切成小段在太阳下晒干,然后放进母水坛里,加盐姜片花椒白酒这些个佐料,接下来便是等被油纸包起来的小坛子好好地让蔬菜入味。
这确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
放在阴凉处的坛子重新开封。
蔬菜已被腌制得香脆爽口。
不知不觉,顾愈去了渡良一月有余。
十一月中旬时候,汇北早早下起了雪。
宋绘在屋里看诗集,在蜀夋出生的顾澜清兴奋的在雪地里跑来跑去,死拽着夏陶冬霜以及着照顾他生活起居几个婢女和他打雪仗。
宋绘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声,而后隔三差五的笑声,无声的跟着弯了弯眼。
下雪对顾澜清来讲是件新奇的事,但对穷人来讲是十分难捱的时候。
杨川内外被冻死饿死了不少人,渡良那边死的人更多些,原定着十一月会回来一趟的顾愈直到十二月有了回来的消息。
宋绘接到耿平的消息便在廊下等他,片刻后,便看见披着斗篷的顾愈大步走进院里。
男人神色寡淡,边走着还一边侧头垂眸和旁边的人讲着话,他瘦了些,五官轮廓利落分明,虽看上去温和,但眼底染着两分厉色,显出几分难以靠近的气势。
顾愈余光瞥见宋绘,说话声停了停,看着方沛,“先到这里,其他的明个再说吧。”
方沛拱手应下是,从院里退出去。
顾愈走到宋绘近前,无声打量她的模样。
宋绘吩咐着立在一旁的夏陶冬霜去烧些沐浴用的热水和做些垫肚子的点心,而后顺从的接受他明目张胆的目光。
她垂着头,露出的脖颈细白一截,不用开口也不用表现个什么,只是延进衣襟的线条就足够让人惹人浮想。
顾愈直勾勾的盯了她好一阵,声音温淡的开口问道:“想我没?”
宋绘想都不须得想,抬头,眼睛弯成月牙模样,“想了。”
听她回答,顾愈弯了弯唇角,两月忙碌和一路奔波累起来的疲惫都消失殆尽,他抬了下下颌,“先进屋。”
宋绘应声,提裙摆跟上。
屋内暖和,顾愈脱了被雪水打湿的单衣坐在塌边和宋绘讲话,说话吧,也没什么重点,他几句便亲她一下,完全没个连贯的话题。
待夏陶提着水进屋,顾愈才收敛了几分。
他手指在桌边叩了两下,声音倦散,“带了两个小玩意儿给你打发时间。”他没一下说是什么,只和宋绘讲方沛过会儿会拿来。
夏陶往屋里提了四回水,院里便传来方沛的声音。
顾愈许了他进来,宋绘便瞧见从他斗篷里冒出个头的小狗。
方沛身上带着寒气,没走太近,将怀里的两个小家伙放在地上,由它们自己摇着尾巴跑到顾愈跟前坐下。
顾愈偏头看了眼眼底积起愉色的宋绘,眼底的笑意总算破了严肃的氛围,露了几分真切,“军犬的崽,上月和魏国小打了一场,母狗咬废了那边将领的一只腿然后被砍成两截死了。以前听小孩说你喜欢猫狗,我便把小狗崽要了,能养吧?”
宋绘看着吐舌头的两条胖墩墩的一黑一白两条小狗,笑着应了下“能”。
她杏眼弯弯,眼尾上挑,在日光里,眸子浅了一个色度,像个吸魂摄魄的妖精,
顾愈手指稍收了下,不知道想到什么,神色冷了冷。
宋绘不明所以的偏头看他。
顾愈喉结滚了下,按耐住烦躁情绪,岔开话,“进去换件衣裳,帮我洗头。”
宋绘无声眨了眨眼,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