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7章 汇聚祝融城
“....”
“总会东山再起，宇楼是个好孩子！”
孤宿一听他的话当即就跪了下来。
“启天，算我这个老师求你了。”
“楼兰军可以护送你离开，西周西面的边防只有十万西周军，楼兰军可以拖住他们。！”
夏启天看着这位老人，突然一笑。
“逃？”
“和我父亲他们一样，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
“老太师，从我决定倾尽一切来到中原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想过再有退路，不成功便成仁。”
“或者说，从我出生的那天起就没有退路可言。”
夏启天的语气非常平静。
“我难道就是这样教你自暴自弃的？”
孤宿直接来到夏启天的面前怒声斥责。
“从小时候我便受你父亲委托，教导你，辅佐你，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五十多岁的人，竟然说出这种话，你如何对的起他们的在天之灵。”
“如何对得起那些对你死心塌地的夏氏遗孤！”
作为夏启天的老师，他绝对有这个资格和夏启天这样说话，可以说没有孤宿就没有夏启天能够掌控西域的今天。
此刻，如果让旁人看到，一定会惊的下巴都要掉在地上，伟大的楼兰王竟然被他们的国师训斥。
（太师是夏王朝的称呼，国师只是在西域时对孤宿的称呼。）
“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你只顾着你自己的想法，你考虑过那些为了复兴夏王朝不懈努力的人吗？”
“考虑过死去的那些追随者吗？”
“你以为当一天夏皇就算是完成了心愿？”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这位年近八旬的老太师想要让夏启天重新找回信心。
可夏启天却是在片刻之后，再次平静的说了一句。
“登基大典照常举行，就这样吧，国师。”
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了小小的后殿！
孤宿看着夏启天离开的背影，跌坐在地上，眼中那岁月沉淀的智慧也因为这一句话一个转身变得的空洞。
他明白，既然不走，那就只能等死！
这一次败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结局已经注定。
孤宿老泪纵横，他跟随夏启天的父亲一直到如今，整整五十多年，从夏启天学会走路，一直到今天成为万人敬仰的楼兰王。
那一点一滴都是他们一手建立起来的根基，眼看着就要达成梦想，可现在..
他一个将死之人都没有放弃，可夏启天却放弃了，只为了能做一天夏皇。
孤宿这一刻的心彻底的死了，活着的唯一精神支柱破碎了。
夏启天离开了后殿，换了一身普通的衣服，没有告诉任何人出了城主府，在祝融城的街道上，看着那些千里跋涉而来到这里的西域人。
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整个祝融城都是一片祥和的感觉。
仿佛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祝融城在不久的几天以后就会成为一片废墟。
昙花一现。
这是夏启天此时心里唯一能想到的词。
时间总是会一分一秒的过去，不论怎么封锁消息，迦叶国主被伏击二十万大军全军覆没，以及苏怀仁阵亡的消息还是流了出去。
纸终究包不住火。
敌人百万大军即将围城，祝融城早晚被破，而他们...只有三十万。
前一刻还在沉浸在建立西夏国的喜悦立刻变得人心惶惶。
那些自西域而来的国主更是一个个的开始喊着要回西域，及时撤离..
可得到的只是夏启天的一句话，建国大典继续。
就算有几个国主想要带着自己手上的军队抗议，可在夏启天那铁血的镇压下以失败和死亡告终。
有了先例，很多人便敢怒不敢言！
而欧阳晴雪已经带着圣武军经过两日平稳的行军抵达了祝融城以西五十里处。
此时此刻，欧阳晴雪所在的大帐之中，聚满了半年多没有相见的几位陛下，包括自己的夫君，帝修。
联军已经在祝融城以东五十里扎营，他们几人带着为数不多的将领来到了欧阳晴雪这边。
大帐之中，一片祥和，这是真正的祥和与喜悦，与祝融城里面的气氛完全不同。
因为这一仗打的太艰难，太辛苦，战场上无数将士马革裹尸。
一年多的战争加起来的死亡人数已经难以估算，光士兵就战死了三十多万！
如今，胜利就在眼前。
祝融城之战，是最后一战，欧阳晴雪作为联军主帅理应出现了。
“现在看起来，你们一个个身上没有一点皇帝的样子。”
欧阳晴雪笑着看着包括帝修在内的几位皇帝。
“在战场这一年多早就忘了皇帝该是什么样的了，再打上一年半载，我们这些所谓的皇帝就都成了将军了。”
唐明轩一脸笑意的附和。
“你也不要说我们了男人婆，你现在看上去也没有个皇后的样子。”
“当心帝修再找个温柔的！”
耶律洪说话还是一副欠揍的模样。
“这样你就有机会了？”
帝修冷了他一眼，这一年多来几位陛下一起统战，彼此都算是了解了，抛开身份他们其实更像是朋友。
“我就说一句，你那跟杀父仇人一样的眼神别老这么盯着我。”
“我是喜欢你们家男人婆，怎么样，要不商量下我把辽国一半给你....！”
耶律洪故意贱嗖嗖的道。
“其实我也想，就是帝修不同意啊！”
难得唐明轩第一次这么大胆的说出自己的想法，还是当着欧阳晴雪和帝修的面。
“你们两个好歹也是一国之君，这样惦记人家帝修的皇后还是当着人家的面，你们...”
年纪最小的晋皇似乎看不下去了插话道。
帝修的脸黑的不能再黑，虽然知道这两个货惦记自家媳妇，也知道他们得不到，可每次这种故意挑他酸水的话还是会让他抓狂。
恨不得上去用手中的长枪在他们身上戳几百个窟窿，或者用什么东西把他们的嘴给缝上。
尤其是耶律洪，简直毫不遮掩。
媳妇儿太优秀，群狼环绕，帝修也是够难的，不过总算有一个说了句让他稍微觉得舒服点的了。
欧阳晴雪白了耶律洪一眼，你丫才男人婆。
可是下一秒，这位年轻晋皇的话差点让帝修吐血！
“可惜我父皇生我生的晚，不然我可能会倒插门。”
“你...”
“你们！”
“哈哈哈哈！”
看到帝修那抓狂又奈何不了他们的样子，顿时三位狼狈为奸惦记对方老婆的贼皇帝笑的前仰后翻。
欧阳晴雪嘴角不知道抽了多少次，看着帝修的黑脸也是一脸无语。
同时明显感觉搂着自己腰的那只手一用力。
就如同宣示自己的主权一样，给了几个家伙一个挑衅的眼神。
“咳咳！”
欧阳晴雪轻咳一声。
“西周的问题已经解决，如今夏启天就在祝融城，接下来也不需要做什么，养好精神，三日后就是最后一战。”
一听这个，众人都是相视一笑！
唐明轩端起酒杯，“为了这最后一战。”
“干！”
耶律洪同样举起手中的酒。
“为了我倾慕的女子。”
对于这位辽皇说出这种话都已经见怪不怪了，然而事实上耶律洪在辽国其实根本不需要参与这场对西域的作战。
之所以这么不遗余力的出兵，就是因为这个曾经深更半夜让人把他俘虏了的女人。
一见钟情魂牵梦绕又得不到的女人。
晋皇端着酒顿了两秒。
“大家辛苦了。”
欧阳晴雪和帝修端起酒杯，尤其是看着帝修那咬牙切齿的样子，无奈一笑。
“为了以后的安定，为了即将到来的胜利。”
“干！”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直到深夜，帝修才和几个惦记自家媳妇的混蛋离开了圣武军的大营。
休整两日，第三日会一同发起进攻。
进攻前的第二天夜晚，祝融城一片寂静，只不过很多人都无法入眠，有一部分人正在夜色的掩护下紧贴着祝融城的内城墙。
位于祝融城西城门的一个辅门被悄然的打开。
孤宿已经秘密的准备要将不少人送走，这其中大部分是夏氏遗孤和楼兰的一些将领以及这次随夏启天来到中原的谋臣。
这样的举动无异于是背叛楼兰王，如果被发现是要被处死的。
“国师，我们这样离开楼兰王...”
一个将领有些犹豫的看向国师。
“废话少说，已经无力回天，回到西域还有少主。”
“还有多少人没有离开？”
孤宿老眼眯了眯。
“只剩下我们了，能被安排走的都安排了。”
将领道。
当孤宿和最后几人出了城门之后，从一辆漆黑的马车透过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祝融城，心中微叹。
“天启，原谅为师。”
探出头看了一眼夜空，深吸了一口气，也许这是他有生之年最后一次闻着属于中原大地的空气了。
然而他以为天衣无缝，殊不知这一切夏启天早就已经知晓。
之所以没有阻拦，夏启天明白那位算是自己师父想什么！
“教主，不追吗？”
“这是背叛！”
修罗冷声道。
“不必，就算我不拦，他们也跑不出去。”
祝融城已经被围，他们现在出去无非是先去送死而已。
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夏启天朝着修罗接着问道。
“那个人要见我？”
“是，他已经在城外的五里坡了，只有他和一些夏氏叛党。”
修罗道。
“走吧，去见见！”
当夏启天在修罗的陪同下悄然出了城门很快抵达五里坡的时候。
骑在一匹黑色马上的夏启天远远的就看到远处十几个黑影，而其中一人已经朝着他这边走了过来。
夏启天下马同样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族长，小心！”
薛管家朝着已经向夏启天走过去的欧阳德小声的道了一句。
来的神秘人不是别人，正是欧阳晴雪的父亲，欧阳德，这个一直和夏启天对立的男人。
“族长，夏启天心狠手辣...”
另一个男子也是劝说道。
听到男子的话，欧阳德停下脚步，在月光下一身黑袍完美的将他掩藏在夜色之下。
他平静的朝着身后的人开口。
“我虽然现在叫欧阳德，但你们不要忘了，我曾经也姓夏，他终究是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亲人。”
“哪怕我们曾经因为立场不同而你死我活。”
“放心吧，没事！”
说完，欧阳德不再理会身后的族人朝着夏启天继续走了过去。
两人相聚的这短短的百米，欧阳德思绪万千。
“终究是到了要分出结果的时候了。”
他用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轻喃一句。
“这是注定的结局。”
跟随欧阳德而来的众人心神俱动，屏住气息的紧张凝望着两人。
不过看到对方同样是一个人的时候，多少放心了不少！
在月光的映照下，两人已经站在了一起。
看着夏启天已经凹陷的眼窝，欧阳德点头率先开口。
“一起走走？”
“乐意奉陪。”
简单明了，就这样原本是两个死敌的人漫步在了这座即将燃起战火的城郊。
“我没想到我们两个人会是在这种场合下再次见面。”
欧阳德道。
“呵呵，这说的话我会以为你是在炫耀你女儿的功绩。”
夏启天轻笑一声。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两个人有着共同的追求，只是方式不一样。”
“你想让夏王朝重新崛起，这没错！”
欧阳德说了一半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我把皇位和权利看的太重。”
“我承认！”
“实际上你确实赢了，准确的说是你的女儿赢了。”
“正如你当年说的，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
“你的女儿如今是大商的皇后，在列国地位更是不可撼动，她作为夏氏皇族，还生下了一儿一女。”
“未来的中原必是大商的天下，你用另一种方式再现了夏王朝的辉煌。”
夏启天说的很平静。
“对我们而言这或许是一场认知和信念的较量。”
“对我和你女儿而言，这是两方军队的较量，但对我个人而言我还是很庆幸能见到这一切。”
“不论怎么说，未来的世界是我夏氏的。”
说完他竟然大笑一声。
“哈哈哈！”
欧阳德看着面前这位枭雄，有一种无法言述的心情。
或者夏启天就是自己另外的影子，而自己是夏启天的另一面。
明知不可为而为，明知可为而不能为，就是这么矛盾。
从第一次西周入侵大商，那时候他们就已经分道扬镳成了对手，而直至后来几十年，一直到晴雪横空降世。
当西周再一次伐商，一切都开始转变，女儿的优秀让他这个做父亲的高兴和骄傲。
不知不觉中那个成天无所作为刁蛮的女儿已经成了中原最为有权的女子。
更是成为了眼前这个西域的楼兰王的对手。
不过此时此刻，欧阳德有一些话还是要跟他说！
“启天！”
欧阳德脸上划起一丝微笑，这个名字当年他们两个是多么熟悉。
多么要好的称呼。
“我希望你能罢手，返回西域，不论是对中原还是对西域，这不是都很好吗？”
“这次一战，死伤超百万。”
只是他的话一落，夏启天就打断了他。
“阿德，如果我不是了解你，会以为你是你女儿的睡客！”
“我不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弃了我多年的信仰和心中的理想。”
夏启天同样面带微笑的表情回答。
这让欧阳德微微一叹，他虽然知道这根本无法避免，尽管知道一定会发生，知道夏启天一定会那么做。
可最终他还是来见了他！
“也许你没错，只是生错了时代。”
欧阳德看着夏启天清瘦的脸颊，这个和自己一样已经步入老年的男人，他知道夏启天走到这一步而付出的努力和代价！
他也清楚的知道，让夏启天倾出全部精力克服的巨大困难险阻是为了什么。
“这是我当初的决定。”
“就跟我们当年决裂时说的一样，不留余地。”
“复兴夏王朝，让夏王朝重新屹立在中原时我和修罗教那些夏氏遗孤为之奋斗的事业。”
“也是很多先人留给我的任务。”
夏启天微微侧头看向远处祝融城墙上微弱的光亮，眼中流露着深邃和决然的神色。
欧阳德同样看向了那里。
和他说的一样，在夏氏遗孤几代人中，不止一个夏启天有着这样的信念，数百年来无数人都有着这样的神往。
即使死去也一直在为这个难以实现的梦想埋入黄土的那些人！
“阿德，我和你女儿这场战争是无法避免的。”
他看向欧阳德，眼中一片清澈，坚定决然是他的内心。
“谢谢你能在这个时候来见我，如果我们不是夏氏皇族的后人，也许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回去吧！”
“你的女儿，凌晨就会带着她的百万大军来了，而那时候也是我登基之时。”
“昙花一现，可我做到了我对他们的承诺。”
说罢夏启天已经转身朝着修罗的方向闪身而去，直至那匹黑色战马的马蹄声消失在这黎明的夜色中。
望着夏启天的背影，欧阳德深吸一口气。
“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薛管家等人快速来到欧阳德的身边。
“族长！”
“大小姐的大军很快就开拔了，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薛管家道。
“嗯，记得给晴雪传一句话，如果到了最后那一刻，给夏启天一个...尽可能的尊严。”
欧阳德吩咐一句。
“明白。”
一行十几人在黑袍的笼罩下再次隐没在了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