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心有千千结
高中就这样平淡无奇地拉开了帷幕,开学已经近月余,同学们也都互相熟悉了,大家渐渐地已经适应了这个紧张、快节奏地学习生活。
我和林予的相处,呃,不对,是林老师。可以用个不算恰当的恰当词语来形容再好不过了,那就是——相敬如宾。哈哈。开学初他让我当他的课代表,把班长这个费力不讨好的活也给了我。我则是默默的接受了他的任命,因为我知道我不接受也没有好的理由拒绝,我总不会对他说,我没想好怎么和他相处吧。
他每天认真负责地教学,我也和其他同学一样认真的学习。我感觉这样挺好,他充当好教师的角色,我也做好学生应该做的,这样我也不用自我内心纠结怎样与他相处。硬要说他对我不同的地方,那就是前两周的一天,他告诉我,他给我报了数学竞赛,并赠送了一本书,告诉我好好尽力准备就好。我并没有说什么,只说了声谢谢老师。我知道他是为我好,所以欣然接受。
第三节数学课的下课铃声欢快地响起,他走到我座位上,微微弯下腰,低下头,波澜不惊的眸子看向我,手自然搭在我肩上,微笑着说:“还有两个星期就是数学竞赛了,压力别太大,下午自习课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给讲讲。”
“啊?”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他。
他拍了拍我肩:“记得去啊!”然后他轻松地拿起教科书走了出去,留下我一脸呆懵状态。
下午自习课,我拿着竞赛书,准时赴约。他拉开了身旁的椅子,让我坐下。
“我讲的也不会太多,筱筱,你能听明白多少算多少,毕竟才高一,有太多没学的知识,这次竞赛重在参与就好,看看题型,感受下考场气氛,慢慢来,争取到高三的时候拿个二三等奖,或许将来有自主招生机会,兴许能用上。”林予翻着竞赛书,认真的和我说道。
我坐在他的旁边,抬头正好看见他的侧颜,恰好今天下午,暖暖的阳光正好漫进半个办公室,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乌黑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专注的看着手里的那本书,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长而微卷的睫毛,高挺的鼻,整个人都散发着成熟男人的气息。
我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扬,默默在心里想着:我的林哥哥还是这样的帅气。我在想我有多久没这样静静的坐在他身旁,看他专注的样子。刹那间,我有种模糊地错觉,好像回到了以前那些时光,他一直在我身旁,好像不存在消失的那七年一样。多年后,我仍记得这天阳光正好,还有他那俊朗侧颜专注的样子。
林予看见了我的呆愣,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头:“嘿,想什么呢?这么认真。”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拉回了思绪,我不好意思地脸颊微红,低下了头。
他开始讲了起来,讲的很是细致,尽管有许多地方我理解起来还是很困难,他说许是高中课程没学完的原因。我认真地听着,就这样讲到了天黑,我们却不知。时间有时就是这样,在我们不知不觉中溜走。
“筱筱,天已经黑了,也放学了,我等你收拾书包,我们一起吃个晚饭吧。”他的语气是那样的肯定,容不得你回绝。
我微微抿嘴,点了点头。等我收拾好,就看到他在班级门口已经等着我了,我们并肩往外走着。
“给叔叔阿姨打个电话吧,太晚了,别让他们惦记。”林予微笑着对我说。
我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低头走着,没说话。
“听话,筱筱,打个电话。”他把手机递给了我,示意我拿着。
我叹了口气,笑了笑:“我自己住,家里没人,不用打电话了。”我说完,看见他惊讶呆住的表情,我只是微微笑着看他。我看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是想问问这些年发生了什么。但我并没有对他多说什么,也没向他解释家里为什么只有我自己住。他了解我的性子,知道我想对他说自然会说,我不想说他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很自然地搂着我走出了校园。这次我并没有挣脱开他。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白天就像战士穿上铠甲,昂首挺胸,坚强到所向披靡;可是当夜幕降临时,身上所有的铠甲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脆弱无比。他这样搂着我,自然到不能更自然,这样的怀抱就好像抵御了北方秋天夜晚的寒意,而我空灵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支柱。
林予拥着我走出了校园,出了校园就是一片小吃街。林予温柔的笑着,微微低头问我:“筱筱,想吃什么?”
“这个吧!”他看着我盯着路边小吃摊的炸串眼睛泛光,毫不犹豫的做了选择。
他眉头微蹙“不行!这个不卫生,太脏了。”
“没事,我天天都吃啊。”我满不在乎的说着。
他瞪了我一眼:“不健康!以后不许吃了!”然后他不顾我的反对,拽着我就走出了这片那路边的小吃街。
林予又温柔的问了我一遍:“再想想,还想吃什么呀?”
“不想!哼!我就要吃那个!”话就这样自然的脱口而出,我也是一惊,在他面前就这样轻松放下伪装。
黑天的确是最容易让人卸下面具的,我不知道我怎么就像个小女孩似的对他撒娇,好像他不答应,我就要哭一样。他听见我这撒娇的语气弄得一愣,毕竟距上一次是因为什么事向他撒娇,好像都记忆模糊到快想不起来了吧。
毕竟从这次开学见面到现在,我都是一副学生对老师恭敬的态度对他,此刻不经意间的小女孩姿态,好像我还是当年那个,经常向我的林哥哥撒娇的孩子一样,有一丝既陌生又熟悉之感。
他忽然轻笑一声:“既然筱筱那么想吃炸串,那我们换家去吃烧烤吧。”
我一听他竟这么爽快的答应我了,我略吃惊,我的印象中他很注重饮食健康,向来生活严谨,没想到他会答应我,是对我愧疚吗?还是时过境迁,或许我们都变了。既然在他面前能轻易放下伪装,又何必为难自己,遵从内心吧,我在劝着自己,何必纠结那些年的过去呢,过好当下也挺好。
饭店很快就到了,下车后,我对他灿烂一笑,他自然的搂着我进去了。
我丝毫不客气的点了一堆吃的,他有些无奈的看着我,逗我:“你能吃完吗?那么多。”
我调皮地一笑:“你肯定比我吃的多呀,嘿嘿。”
“我不吃那些,我吃饭菜就好。”林予摇摇头,笑着说着。
他宠溺的看着我:“不用想太多,你喜欢吃就好。”
一顿饭吃完,确实剩下了不少,我想打包带走,他却不让了:“本来这东西总吃对身体不好,带回去明天吃就更不好了!”
我撅着嘴,撒着娇的说:“不嘛”。
他捏了捏我的脸:“乖啊,听话,筱筱。”
他哄着我,我嘿嘿一笑:“嗯,那好吧。”
我们打车到了我家楼下,这么多年他仍记得这个地址。“走吧,我送进去吧。”
我却犹豫了,“别进去了呗,里面可乱了”他笑了笑:“没事,我不笑你。”他执意要进去,我也拦不住,只好和他一起进了我家。他四下看了看,家里还是原来老的样子,有些东西还是没变可有些东西早已物是人非了。
“筱筱,叔叔和阿姨.”他还是问出了口。我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深吸一口气,平淡地说了出来:“我爸六年前得病去世了,妈妈三年前工作原因调到H市。”我说完,我看到了他的惊楞,惊讶之情溢于言表。就这样沉默了好久,久到我错认为时间都静止。
“我的筱筱,对不起。”他从后面拥我入怀,声音低沉。我不知道我是被他这句话刺激到了,还是,久积在我心底我对他的怨怼再也压制不住,如洪水爆发般汹涌而来。
我狠狠挣脱开他的怀抱,推了他一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什么?你是对我愧疚说对不起吗!变故发生我独自承受的时候,你不知道,你也没在我身边!没有什么愧疚可言!我也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不想你可怜我!你让我等你回来,可是变故不等人!从你消失的那些年,我就学会了坚强!我没有谁可以依靠,我只有我自己!”我的情绪很是激动,眼泪控制不住的掉着。
他眉头紧锁,一脸心疼的看着我:“筱筱我真的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开学这两个月,我看到我的筱筱长大了,做事也成熟了,我虽然不知道这成熟的背后,你是怎样独自默默煎熬,但看见你总是给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成熟时,我真的很心疼你。当年我的离开,我也有我的苦衷,筱筱,听我解释好吗?”
我沉默不语,我的内心其实是很想听他解释的,我想知道为什么我的林哥哥会不声不响的消失,而这一消失就是七年。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没有参与他的这七年,又都经历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