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风雨欲来重云盖,哪来金光透九霄?
绝地,孤境,了无援……
杀机一线,狂风,难折人面。
刀,近了!
……
他们,逃不过这一死……
……当然,本该是这样的……
在那刀气还离众人三尺之时,却现一片涟漪忽的消散去了。原本严阵以待的清华五人不由轻咦一声,显然他们并不清楚此时变数是何,只能愈发的警惕起来,以面对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更大难题。
而魔皇那边也一时没了动作,好似也像是在揣测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一般。
“这是?”
此时最为疑惑的还是清华本人,他身位蜀山掌门,自然是知道蜀山的一切。那么,结界之中除此之外再有无阵法他是最清楚不过……
不对,这绝对不是原本布置的阵法,这是道法,而他,并不知晓此为何种道法。
弃怒等四人略微疑惑的望向清华,皆以为这是掌门留的什么后手,但清华哪曾想到会突发这种情况?而且魔皇的手段实在太过雷霆,根本没能给他们留下反制时间。
那么,这到底是什么呢?
看着面前这漩澜回转的一片壁障,他也实在想不透在魔皇所控的结界下,有谁能在内施法。
场面一时悄然起来。
原本敌对的双方,此时的关注点便同时转移到了这一片凭空的壁障之上。
忽然,那漩澜之中掺上了一缕微不可察的猩红,只是那缕猩红太过不显以至让众人差点没能注意得到。
但他们终究还是注意到的,并且再不能忽视那抹猩红了。
随着泛涟的虚空,那缕猩红越荡越大,再一转眼,便直露了出来。
丈长的椭圆屏障之中,泛着一圈圈向内的回旋,但又卷着一团团向外的晕圈,似乎荡着一涟涟外漪,又似乎敛着一丝丝的生机。
『难以名状,猩诡至极』……
众人的目光一时似乎都被那旋转翻腾的猩红吸引了去,只听得莫名而细微的“咔嚓”轻响,众人这才回过神来。
再转眼看去,见那壁障之上凭空裂开了一道缝隙,再一转息,裂痕便竖分丈长,划分数片散去。
这之后,那壁障之中所透露出的,便只剩下了翻腾的『漆黑』。
这时哪怕他们再愚钝,也该知道是发生什么了。
这是有人『踏空而行』,『穿越』至此!
但这又怎么可能呢!
众人脸上阴晴不定,不知是在思索些什么,余下四位长老不由下意识望向掌门。见掌门虽是身形微耷,却依旧坚定。而他们,也像是从这坚定之中汲取了力量似的,一时只觉得又重新灌注了决心。
在『信念』将倒之际,依旧为大家撑起一片『决心』,这不就是身居『掌门』的职责吗?
『掌门』,就是那永远能够为众人带来信念的『光』啊!
“众列听令!”
清华攥紧了那柄长剑,起势喝到:
“起阵!”
“是!”
四人挥剑翩起,落地成阵。
“东北位,『绝视』,弃怒!”
“西南位,『绝闻』,静若!”
“正东位,『绝嗅』,高德!”
“东南位,『绝尝』,方应!”
“正南位,『绝感』,清华!”
又是这一列『五绝剑阵』,只待……需要它的时机。
“哦?欢迎本座的,是『剑舞』吗?”
只听得如此一句话语,在众场耳边炸响道。
……
--------北阳府—紫禁城—养心殿--------
“启禀殿下,大典礼仪已安排妥当。『文武百官』、『黎元众首』、『各族家长』、『墨客雅士』也已尽数入场,唯这蜀山的清华仙长还未到场……”
随监飞快的向郭同简单禀报了现状,诸般事宜已就备,只缺了那个现礼仪当中不可缺少的那位。
“吉时已到,这……”
随监虽是主事,可对此一时也不好做什么判别,这可是『新皇登基』,五十二年未曾再操办过的大事,出上一点纰漏他都担当不起。
“无妨。”
郭同对此只是简单回应道。
不过,见随监依旧一副不敢松懈的模样,郭同知道自己还是出言安抚一番为好。
“我若没记错的话。登基大典先是要『祭天通神』、『请社通稷』、『拜宗通祖』。接下来『亲御正殿』,『焚香』重更『礼服』,『登御座』,受百官朝拜『分君臣』,黎元朝圣『正君名』,家长朝觐『定君尊』,文人朝见『扬君史』。”
“接下来才是祭佩『维天』剑,我郭家还要再追加一把『礼剑』,这时候才需要仙长行『祭佩之礼』。最后的颁发即位『诏书』、『改元』之事便毋需仙长挂劳了。”
“整个登基大典通常会进行三个时辰,前两个事宜耗时最多,要两个多时辰,而仙长到此也不需炷香功夫。一切,照序进行。”
“唯。”
随监轻表一声,这时去听,语气之中也增添了三分底气,作了个揖便就此躬身退去了。
郭同不愧是五族共议,先皇亲选的继位者,时年虽幼,倒也真带着几分帝王的沉稳功夫,寥寥数语,便安抚了主事人。
既然一切照常进行,那么主事便要按新皇的旨示下去,继续他的大典准备工作安排去了。于是乎,偌大的养心殿,此时又只剩下了郭同一人。
“『山中有事』?嗯,到底是什么事会搅扰了仙长的行程呢?”
郭同对于清华的迟到不免有些疑惑,他也说不准清华仙长那边出了什么事。
“到底是隔了这么些年的登基大典,忽一举办,什么事都冒出来了。”
虽是如此,可他对于仙长能按时到场出礼倒是深信不疑的。
“不过,坏事总归是会过去的,不是吗?”
清华一定会正式到场,而大典也绝对会照常进行下去的!
……
--------蜀山—百草园--------
『百草园』,仙家之地,所植皆为世之『仙药』。沃土之上,花草俨然,其间往来尔有童子相匠,云雾氤氲微锁,果真一派仙家景象。
划地围栏也是鱼肚白的高墙,其正门高约一丈三,阔约二丈二,其上雕栏的飞檐花饰更是看起来气派无比!
正是不禁让人称赞一声当初设计之时的大手笔,也不由让人感慨一句……
为什么要在百草园的对门开一片菜园啊!
把那种仙家气氛完全破坏了好嘛!
……
没错,蜀山顶上是有片菜园的。
要说起蜀山顶上的这片菜园啊,那来头可比百草园要大多了,真要论道起来,还得从当初开山之时说起。
话说当时蜀山上人丁稀少,又无甚资产来源,莫说修行功课了,饭都快吃不上了。于是蜀山的开山掌门当时便亲自带人辟了一块地出来,就连之后的百草园他都没有亲自参与过。这么说来,这菜园的来头可比那百草园要高上不少呢!
虽说现在看来,就很破败不堪入目便是。
那时候,这菜园还是有大用的,一来是可以植些瓜果,维持生计;二来可以熬练筋骨,打磨心性;三来则可以给平日里枯燥的修行调剂下氛围。
不过现在想来,全一副苦中作乐的派头就是了。
后来蜀山开派逐渐兴盛,人丁兴旺,这一片菜地自然也是供济不上了。还是后来朝廷颁旨,每月照数往山上送些粮肉,这才不至于过活不下去。
不过那片菜地倒是没荒废下去,掌门也一直派弟子做着些打理,也算作是一种苦修就是了。不过虽是一直有人打理,可这菜园却也没怎么大的翻新过。
菜园围的一圈木栅栏虽是歪歪扭扭的可还算能看,但那个门面却是幅破破烂烂的样子,真叫人怀疑一个不小心就会整个垮塌下来。
和那就在对门气派的百草园当面一比,当真是一个云端,一个泥潭了。
……
百草园门前有两个守门的弟子,不过照眼前这幅悠闲的光景,他们也实在打不起什么『使命感』的兴头。
这两个家伙边聊着天,边合计着要不要叫上对门那个一起去山中耍上一耍。
站在左边那个最先出言问道:
“太闷了!怎么说?要不要趁长老不在,叫醒老大他出去逛逛?”低声说到着,还不忘偷偷的用指头戳他。
站在右边那个闻言摆了摆手,很不爽的将他的手指打开,说道“万一国老一来,看见我们两个都不在了,到时候教训起来怎么说?就说是你教唆的?”
“你傻呀!”左边那个又是一掌拍过来,一副很无语的表情说道“到时候就说老大带我们去玩的,国老对老大那态度,肯定不会责怪他的!”
“对啊!”右边那个听到这时不由拍了下手。
“老大又那么讲义气,真到那时候也肯定不会责怪我们的。”
“对啊!”
“对吧?”
“对啊!”
“那走啊?”
“不去!”
明明两人刚才还是全一副激愤样,想是下一秒就要动身似的,这一时又打退堂鼓了。
“你拉倒吧!你真当我不知道啊!”右边那个满是不屑的说道“宁干平,你这人忒不厚道!还想坑我?真当你比我高两名就能把我当猴耍啊!”
“嗨呀,暴露了。”这叫宁干平的不由抱头嘿嘿一笑,忽的一下又想起了什么,一脸坏笑的揶揄道“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呃……”
“还不是挨了通揍才知道?”宁干平摇头笑道“郝斜阳啊,郝斜阳,怪不得你是『十六』呢!”
“都挨一顿揍你又比我高级到那去了呀?”郝斜阳揉着胸口,哭笑不得的说道。
宁干平只是笑着指手说道“你来说说你当时候的经历。”
“这有什么好说的?”郝斜阳摸不透他在想些什么,但还是开口说道“就是当时候老大在那儿睡觉,我摇了他一把,然后……他就把我当场『处决』了。”
“你看!”宁干平摊开双手,一脸得意的说道“这就是我比你高明的地方。”
“啊?什么?”郝斜阳倒是没听明白。
“我比你多挡了两招啊!”宁干平猖狂的笑道。
“你要脸吗?”面对这近乎是没脸没皮的言论,郝斜阳指手骂道“你就这点儿追求啊?你还……”
话未说完,宁干平忽的窜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强行打断了他的发言。郝斜阳强扭着正要脱身,宁干平却极为激动地示意他收声的同时,手指向后指去。
郝斜阳顺眼一看,差点吓出声来,因为他们两个议论的那个家伙,其实一直就倚在那菜园门前沉沉睡着。
而现在,他抻着懒腰,要翻身醒过来了!
……安静……
所幸,那人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呼!万幸,万幸。”郝斜阳长吐一口浊气,不住地拍着胸口说道。
“你还在那儿万幸呢!”宁干平掐死他的心都有,低着喉咙说道“要是把老大吵醒了,他发起火来,我就说是你吵的,现在,安静!一切事等老大睡醒再说!”
见郝斜阳小鸡磕米式的不断点头,这才又站了回去。
见宁干平这时又挂上了那副无所事事的表情,郝斜阳不经暗自咂舌道:
“明明是你先说的!”
……
话分两头,刚才这两名守门弟子议论的那家伙,此时还倚在那菜园门栏前毫不知情的睡着。
这名年轻男子,倚在这破烂的门前一副大大咧咧毫不在意的样子,像是丝毫不去担心那门栏会倒塌下来似的自在睡着,哪怕此时这门栏正随着他舒长的呼吸而“吱嘎”作响。
倒还真亏他能安心睡着!
这男子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顶着一头蓬乱的短发,看起来软茸茸的。不过其身丈倒是显几分修长,而眉目样貌倒是比他的年纪要小上许多。再看上去,面上总带着些化不开的稚嫩,以及亲人的可爱。
穿着倒是十分简单,只是随身披了件大几号的白衣道袍,系了圈玄色衣带。要说还有什么特殊的话,可能就是额上围了根棕色的抹额。
他的手边堆着四五本杂书,也都是随手放在身边的土地上,顶上一本翻了四五十页的书上,用一块腰牌做镇纸压着。细细一看,其上刻着『东郭偃』三字。
那么,想来这名少年便是叫做东郭偃了。
“嗯?呃……唔……哦?”
随着一连串的呓语,东郭偃不知怎地忽的一下被惊醒过来,正挠头环绕着四周,看看是那个家伙搅扰了自己的清梦,到头来发现却是自己蹙醒的。
一面冲着对门百草园不知为何战战兢兢的两人招了招手算作招呼,一面挠了把睡眼惺忪的脸蛋,全然不顾两只脏手会污得自己个大花脸,看起来就活像个调皮玩闹后的孩子。
顺手在那已经不怎么干净的白道袍上,拍了拍两只手,待到擦拭干净了,东郭偃这才慢悠悠地收拾起那堆杂书来。
重新将腰牌挂回腰间,拍了拍背后躺的一地土灰,东郭偃一边琢磨着自己今天这么起的这么早,一边往回走进菜园准备继续忙活去……
……
“呦?这是今天鬼上身了起的这么早?”一个穿着短衫,背着箩筐,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汉子抹了把汗,对着东郭偃笑着调侃道。
东郭偃像是没在意嘲弄似的,只是淡淡的问到“你怎么又不穿道服?”虽是质问,可是因为刚刚睡醒,所以声音听起来总是软糯糯的。
“我在收菜诶!”这个名叫『林云』的汉子无奈的诉苦道“这又不是什么正规场合,也不是什么会典节日,快晌午了,太阳这么大,整个菜园的菜又都要我来收,要是再穿个袍子,你是要我热晕过去啊!”
林云一口气说完这么多,紧接着“哎~”了口气,装出副很是痛心的样子正要接着表演呢,却被东郭偃无情打断道:
“少废话!这菜收了还没一半呢。动手不利索,嘴皮子倒挺溜。”东郭偃他可没空看他表演,接着絮叨道“要是动手有动嘴一成利索,这菜早就收了!”
“不是嘛!”林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却挠了挠头接着辩解道“这菜地一天要收三趟呢!这才第一趟!我要是不留点力气,一趟就累趴了。”
林云说完这句将矛头一转,指向了东郭偃“我又不像你,你这只要撒个种子,然后控制阵法催熟就好了,这重活可是全给我干了诶!”
说完这句,林云还是止不住的抱怨道“你又不来帮我,整天不是躺在门口睡觉就是在山上闲逛,我真的忙不过来啊!多招来几个弟子就不行吗?”
“说完了吗?”
“……呃,什么?”
“说完了吗?”
东郭偃面对林云那喋喋不休的抱怨只是如此冷冷的的反问了一句,看着林云还想要再絮叨些什么,东郭偃只是打断道:
“别说了。”
东郭偃话音刚落,随手扔了一个小包给他,接着吩咐道“等你收完菜后,好好的将这些种子给播好,到时候再来叫我,我先回去睡个回笼觉再说。”
说完打着哈欠就正要走,看那林云还捧着那包种子发愣呢,忽的一个激灵反应过来,意识到这是在给自己加活之后,连忙抗议道:
“太过分了!你不能这么做!”
“我不能做什么?”
东郭偃回过头来,眺眼对他笑着说道,原本一张大花脸便显得更加调皮了。
不过他做的事可就显得不那么调皮了……
“你这是压榨!你这是对于行事弟子的压迫!你这是……”
“你看这是什么?”
面对林云一连串的谩骂,东郭偃只是指了指自己额上的那条棕色抹额。
“你这!你……呃,这!啊呀……”林云显然也是无奈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人了,现在委屈的却像个受了欺负的五六岁孩子。
不过他的抗议显然是没用的。
“别忘了我是菜园执事,园子里的人就要归我管,你要是不乐意办事你可以走啊!”东郭偃走到近前拍了拍林云的肩膀,劝道“想想,你来蜀山已经五年了,一上蜀山选的就是菜园做事,现在你出去去其他房,会干什么?还不是要从头学起?那些地方可比我这菜园竞争激烈多了!这里就你我两个人,平常时候你还不自由吗?”
东郭偃看着林云也没做什么反驳,进而宽慰的做出副『孺子可教』的表情说道“对嘛,这就很好。”
“来,把种播好,浇上些水,工作简单的很!而且这里又不用你去施肥,想到这儿是不是好多了?”东郭偃说到这儿,又对着林云是一副挑眉弄眼的模样。
“啊这……”
“哈~欠~……,嗯,好好干活,我就先去忙了。”
林云在那儿愣愣的捧着种子也没做出什么反抗的神情,东郭偃见状也就这么心安理得的走了出去,悠闲去了。
“这活没法干了!”
林云直勾勾的看着东郭偃离开了菜地,这才反应过来骂念了一句,随手把种子抛了个满地,一副要翻天的架势。
在原地好一通“呼哧”,突然猛的一下!
林云长吐一口气,又弯腰将种子给全都扒拉了起来。
“诶,工作要紧,工作要紧……”
……况且他也确实有不离开菜园的理由。
“哎呀。”
林云一边拨弄着那些泥污的种子,一边无奈的念叨道:
“只是调侃了他一句嘛,明明长得这么可爱却一点都不亲人……”
林云止不住的咂舌到。
“这小子……真记仇……”
……
“哎呀!”
东郭偃又一靠,重新倒回了那根门栏上,挪腾了几下这才让身体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于是,这门栏便又开始随着他悠长的呼吸开始“吱呦~”、“吱呦~”……
也不去烦心想自己今天到底怎么莫名起了个早,想想林云比他大了个十几岁,年纪都到大叔的程度了,还在自己面前耍宝玩闹,倒是十分有趣了。
“玩嘛?”
东郭偃向对门看百草园门的那两个弟子招了招手,反正风平浪静的又没什么大事,正好自己又睡醒了,一时也睡不着,倒不如叫上那两个人去其它地方玩去。
“诶,真无聊。”
那两个人也不知怎地,也不说话,总之就是紧抿着一张嘴,一个劲儿的摇头。那模样直看的东郭偃火大,想要上去一人给他们来一下,但浑身懒洋洋的又不惜的动,便干脆撇了撇嘴自己又翻那本杂书去了。
对了,好像自己正看到那个有趣的地方来着……
“哦……”
“诶……”
“嗯……”
(“啧!”)
“呃……”
东郭偃缓缓放下面前遮脸的书来,看着来者,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他倒也是知道来人了,只不过躲不及了,本想瞒浑过去等他走了再说,但看样子,对方可没有要走的意思。
“见过长老,国老这次来是……”
“哎呀!”
说话着正要起身,东郭偃却被国老一把按回了去,显然对方是并不打算让他起身来。
“哎呀,今天很忙啊!要去赶着收菜去了!”
“哎呀!”
忽的一下,原本侧身想跑的东郭偃又被国老按回了去,这下撞到了侧肩胛骨,可让他痛了一阵。
“不是,这不合礼节,让其他弟子看见了我是要挨掌门训的!”
“哎呀!”
转头向反方向要逃的东郭偃又被国老给按了回去,这次便撞到了另一个肩胛骨,两边肩膀都开始发痛了……
不过偷偷往斜缝里一看,百草园看门的那两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偷偷溜了,怪不得也没提醒声自己。
(“做人这么不讲义气可混不下去啊!”)
“干什么嘛?你出来有事就去办嘛,老来折腾我干什么?”
国老依旧是眼盯着东郭偃半分不离的动作,紧锁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气些什么,原本就一张满是刀刻般皱纹的脸,此时更添了数道皱纹,显得愈发严肃了起来。
这个怪脾气老头这时也不知道生哪门子气。
东郭偃哎了口气,一副被打败的样子,无奈却又哭笑不得的说道:
“好好好,那『爷爷』你这是出来要干什么去啊?”
这一句话说完,国老一张皱成菊花状的脸才舒展开来,先前的一派顽固也如坚冰初融般化开。转眼间,脸上便也挂起了笑,笑的皱纹又加深了几分。
“这才对嘛!”
国老一面笑呵呵的说道着,一面从他那身干净的道袍怀里摸出条温润的手帕。两只手展了展还散着热气的那条手帕,叠了个小方块用右手握着便给东郭偃擦起了他那张大花脸。
“你这小花猫脸也不知道擦一擦,不知羞,不知羞。”
“哎,别……别,别!”
东郭偃满是抗拒,连忙别着脸不让国老擦,好像生怕他给自己擦了脸就会怎么样似的。
他转身便要溜,但奈何国老修为高,还没等他转过身,一手便锁住了东郭偃两只手,另一只手拿着湿帕就往他脸上擦。
东郭偃仍旧反抗个不停,小脑袋扭得飞快,但国老右手总是先他一筹,往往脸还没有扭到,手便早早停在那里等着了。
这反倒像是他不停凑上去,积极地要擦脸了。
躲了几下发现实在躲不过,东郭偃便干脆停了动作,仍由国老摆布。自己就躺在那里,一边享受着他人的服务,一边张着嘴,趁手帕盖过的时候发出“唔呜”的声音。
活像个幼稚鬼。
“看着才像个样子嘛!多可爱!”国老看着被擦了个干干净净,越发像个瓷娃娃的东郭偃,不由随手掐了把他的脸颊。
“整天上蹿下跳,看把袍子脏成什么样了,也不知道趁对点,来。”刚一句话还说着对呢,这一句话就又错了。拉着东郭偃便要他起身,看样子好像是要给他掸土。
东郭偃也被国老搞烦了,随口敷衍道“衣服脏了我换一身就行了嘛,你这么忙出来一趟就去办自己的事嘛,老来折腾我干什么!”说完不由揉了揉被捏的有些发红的脸颊,暗道声“手劲儿真大”之类的牢骚。
国老听了这话倒也不恼怒,只是凑上前来,笑呵呵的问道“怎么,生气啦?”
“没有。”
“分明就是,还不承认?”
“真没有!”
“真的?”
“真的!”
“这么大声,明明就是生气了!”
“你很闲吗?”东郭偃摆着两只手问道“你整天待在百草园里也不见得出来几次,要是山里没事你会出来?明明就很急,还要装成来逗我吗?”
“我真的没事的,爷爷你快去办事就行了,不用管我也没事的。”
听完东郭偃这话,国老倒是也收了手,只是仍旧是笑呵呵的眯眼看着他,无奈道“你这孩子可真是一点都不亲人啊,连去护次林前逗逗你都不让人顺心,好了!”
国老往过走了几步,边走边说道“那等我回来再说吧!”。又走了几步,像是想起来什么,回头提醒道“记住把那身脏袍子回去洗了!”
“知道了!早去早回!”
东郭偃见这老爷子终于罢休了,也不由松了口气,笑了句“真是的”便又拿起那本杂书来要看。
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东郭偃放了书,伸手往门栏后那块摸了摸。
门栏临的一块他刻了日期,是用来防止平时忘了是什么日子的。
算了算时间,现在应该是正月,正月十日。国老说要去护林,但每月应当只在十五和月底的时候才会去定期护林,现在的日子还早了五天,他这是要去干什么呢?
东郭偃想到这儿往走远了的国老望了望,确实是去混木林的方向,莫不是说护林的日子要改?还是说……
混木林发生了异变?
“锁妖塔吗?”
不管是锁妖塔导致的混木林异变,还是混木林异变将要导致锁妖塔动乱,都是了不得的大事啊,怪不得掌门他们会通知国老赶去……
“也不对,记得今天山上还有些事。”东郭偃忽的又想起了件事情。
山门门记房的那两个通知自己,说好像是北阳府皇城的旨使来宣旨的?听说还是一品的玉轴圣旨?
“最近能发生的大事……这是要宣布新皇登基,要让掌门去贺册吗?”
想了想近期从山下传来各类的消息,值得上蜀山宣布的事也只有这条了吧?
那这两件事又怎么能联系在一起呢?
贺册前要先解决些事,结果锁妖塔就真的出事了?
要是真为解决锁妖塔的事而让掌门耽误了为新皇贺册,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东郭偃想到这儿来连忙起身,都顾不得掸下土就紧忙向百草园跑去,同时不忘大喝一声:
“呔!你们两个小贼要往哪里逃!看打!”
“别!大哥错了!真错了!不敢了啊!”“真没注意长老会来啊!没留神啊!”
“别打了!别打了!啊~!”
……
静谧的百草园,除了不时响起几声诸如“啊!断了断了!”之类的叫喊外,真是一副平淡的仙家景象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