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前尘旧梦
第二百一十二章前尘旧梦
是李粟画的,落款是都在去年。
从先帝给他们赐婚的前几日,到他们成婚之前,成婚之后便没有再画过了。
画中的妇人身材纤弱,站在盛开的梅花树下,背对着画外,怀里有个襁褓。
周宓心说李粟真是糊涂了,哪个当娘的会把孩子大冬天地抱出去,还看梅花,这画果真该好好收起来。
她以为画上是自己和孩子,李粟在成婚之前就画了这些画。
周宓又将其他画展开,大都是妇人和孩子,但看不到妇人的脸,只能看出她的纤弱柔和。
周宓看到这里,微微蹙眉。
打开最后一副,画的角落用小字写道:当忘前尘,只系此生。
后面的日期是他们成婚的前一日,之后没有再画过了。
她嫁过来之后,常出入书房,确实没有见过李粟再画这样的画,倒是这几日给她和孩子画了一幅,装裱好了,就挂在书房的墙上,
周宓心想这是什么意思,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前尘此生?
周宓眼前发黑,此生是她,那前尘又是谁?
她迅速将这几年的时候回想了一遍,完全想不起来李粟他有什么前尘。
此人必定不为人所知,周宓嫁过来后,也没有听过东宫哪个女子和李粟有什么前尘。
当忘前尘,这前尘是已经死了吗。
周宓脑子里呼啦啦地想过许多事情,一时觉得混乱,外头侍女看到中午了,喊她去用饭。
周宓听到,快速将手里的画卷起来整理好,重新放在了架子上,将脸上不该有的神情收起来,回去吃了午饭,又去看孩子。
周宓一直心神不宁,晚秋也看出来了,询问道:“娘娘有什么事情。”
周宓觉得那些事情说出去也没用,她也不想让旁人知道:“没事,今日有些累了。”
晚秋扶着她去休息:“娘娘歇一会儿,照顾小郎君的事情,不必您事事亲为,大伙儿都会尽心的。”
周宓躺在床上,说了句“好”。
她提醒自己不能任性,不能将那些情绪摆在明面上。
回头悄悄找几个人私底下打听就好。
至于问李粟?
周宓不想,也不敢去问,她害怕自己和孩子,都不如画中人在李粟心中重要,毕竟谁也比不过死了的人。
周宓躺在床上,想着李粟对自己多好,又对孩子多好,便又觉得是不是自己生了阿晏之后,便疑神疑鬼起来?
或许那画上的旧事她和孩子,并非旁人,也不能什么都不过问,就一味怀疑李粟。
想想他们成年这一年多,李粟待她,待她的家人,都如自己亲人一般。
她只凭几句话,便要疑心对方,也太过草率了。
不如去问问李粟?
周宓在床上翻了个身。
可是万一呢?
周宓抱着被子,万一呢,万一她问过之后,李粟就要承认,那画中人才是他的心上人,自己和孩子都是她的替代。
然后她伤心欲绝,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在外面辛苦养育孩子,并遇上了对她和孩子都好的人。
然后李粟又幡然悔悟,拼命找到她,说她和孩子不是替代,是他错了。
周宓在心里“呸”一声,叫自己清醒点。
那是别的话本子里才有的事情,她这里没有!
阿晏李家的嫡长子,她是东宫太子妃,想离开皇城远走高飞,当这重重宫门,三万禁军是摆设吗?
她回家一趟,仪仗都要准备三天,还远走他乡,只能在梦里走一走了。
周宓苦中作乐,又叹了口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李粟回来,跟往常一样,先和周宓嘘寒问暖,吃过饭又不辞辛苦地去抱着孩子玩儿。
看得出来,他是很爱这孩子的。
寻常人讲究什么抱子不抱孙,但李粟显然没有这个顾虑,他虽然有时候会说阿晏从周宓这里分薄周宓对他的关心,但李粟自己也非常疼爱孩子。
夜里孩子哭了,他只要能够起来,都是亲自去哄的。
孩子有时候哭闹,周宓听到哭声,有时候太过疲倦,也会觉得孩子太吵闹了。
但李粟不会,周宓看来,他比自己这个当母亲的都要更有耐心。
她这里疑神疑鬼的,显得太过小家子气了。
或许那画里,就是她和孩子,李粟说前尘忘却,或许是说别的事情。
李粟看她今日有些疲倦,道:“是不是照顾孩子太累了,我看你今日精神不大好。”
周宓打了个呵欠:“是有些累,倒不是照顾孩子累的,只是手上的事情太多了,我原来只知道母后辛苦,却不知道她这样辛苦,她那时候就要兼顾宫里的事情了,真是厉害得紧。”
当家的女眷要打理的事情,不比外头男人的少,确实很辛苦。
李粟在床边坐下,道:“让宋嬷嬷和刘福去安排就好,你也不必事事操劳,不然得操劳到什么时候。”
李粟心想日后应该精简东宫内务,以免三娘太过操劳。
周宓道:“我这里的事情,不及母后十之一二,不算操劳,都是本分,我会处置好的。”
李粟笑:“嗯,知道三娘有本事。”
周宓在心中叹气,就怕你比我更有本事啊。
李粟看周宓这欲言又止的神情,断定她一定是太累了。
转头又是几日,天气渐渐冷起来,常家有喜事,周宓和李粟二人得过去,如今皇后出宫,太过不便了。
常雯兄长的上一位妻子难产,母子俱亡,那是前年的时候了,如今常家又为他说了一门亲事,比上一位的门第更高些。
李粟道:“这位表兄在南方当差,那边情况复杂,世族的根系都在那里,没想到他娶了一位这样的妻子过门,舅舅可真是心宽。”
李粟对这桩婚事不满,有提醒过常家的人,但常家表兄非要娶程家这个女子,常家也没有办法,只能求李粟多多体谅了。
周宓道:“这位程姑娘,她叔父是礼部侍郎吧,我记得此前就是催着你纳妾一事,已经吃了苦头,没想到还是一点不消停。”
李粟道:“利字当头,怎么可能消停。”
为什么朝中就不能都是卫格这样一心为国的青年才俊呢?
他是盼着自己能够做个明主的,但良才实在难求啊,都是些庸才,还都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庸才。
还在衙门里拼命的卫格狠狠打了个喷嚏,心说今年的棉衣还是不够厚啊。
周宓道:“还是要谨慎些,这姻缘成了,他们便与咱们东宫牵扯上了关系。”
她的儿子才刚刚出生,周宓十分警惕,绝不会让任何人这会儿趁虚而入。
李粟拍怕周宓的手臂,示意她放心。
有失必有得,程家将女儿嫁到了常家,那程家总要失去些什么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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