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各有各的道
李家老四开着拖拉机，拉着一车苦豆子来到了县药材公司。
“这地方行吗？”李家老三看着药材公司的招牌，有些犹豫。他其实是不想过来的，收割来的苦豆子直接卖给陈家多好，非要跑到县里来，多折腾一趟，还真不一定能多卖上钱呢！
就算多卖了几块钱，也不知道够不够油钱。
李家老四却笑着说道：
“肯定行的！这药材公司原来是国营的，现在被私人承包了。既然陈风华的公司收，那这里没理由不收！
他出的价格，绝对是过了一道手的，咱们直接送上门，那价格至少得涨个两三毛吧？一公斤两三毛，一百公斤就是二三十！咱们这一车七八百公斤，那就是一两百块，可不少呢！”
这话一说，李家老三不言语了。
李老四提了一袋当样品的苦豆子推门进了药材公司，没多久就走了出来，一脸的晦气。
李老三有了不好的预感，问道：
“怎么了？价格不高？”
李老四一把将袋子扔进拖拉机的车斗子里，上了驾驶座，骂骂咧咧的说道：
“啥玩意儿！对咱还爱理不理的！说咱这苦豆子不够干，壳太厚，只给八毛钱一公斤，爱卖不卖！我去他的吧，换一家！”
县里一共有三家医药公司，李家兄弟俩跑了两家后，价格没有高于一块的。
最后来到新通药业。几个业务员都不在，李家兄弟正好找上了唐骏。
苦豆子收购的事情陆泽铭亲自负责，唐骏本身就对这个决定不满意，因此草草看了一眼李家兄弟拿来的样品，便给出了一块钱的收购价。
那点中间差价他看不上，只是不想陆泽铭的事情办的顺利而已。
反正就算任务完成了，好处也到不了自己的包里，何必呢？
李家兄弟听了这个价，内心里已经没有愤怒，而是无奈了。
真是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为什么非要怀疑陈风华呢？这样的苦豆子，昨天田学昌在陈风华那里卖了一块一，都不用出村。
自己兄弟两个辛辛苦苦开车跑到县里，却只能卖到一块——这委屈哪里说去？
“拉回去吧？”李老三对弟弟说道：“好歹拉回去价格还高点儿。”
“丢不起这个人！”李老四咬咬牙，“就在这卖了吧！回去多割些，到时再卖到陈家！”
李家兄弟回村后，便听说了其他两家去县城卖苦豆子的人家，和自己遭遇相同，不过人家把苦豆子拉回了村里，卖给了陈家。
据说现在陈家院子里和外面路边，都晒满了苦豆子，等晒干就装车往县城里送呢！
至于锁阳，那些东西需要晒干才往陈家去卖，虽然现在天气好，但第一批晒干，至少也得五六天。
陈风华没想到村里人收割苦豆子的热情这么高，哪怕现在他出价不过一块一，只比县里药材公司高一毛钱，但大家都要送到他这里来，今天还有外村的送来一车。
粗略估计，就现在这些苦豆子晒干，都得有一吨半差不多两吨了！
手头的钱，快花完了！
陈风华决定，明天晒干了就送到县里去，不然资金根本供不上！
彭秀兰也去割苦豆子了，陈元明原本也要去的，不过有人打电话过来有事找，便留在了家里，和陈风华一起翻捡着苦豆子里的杂质。
陈风华还时不时听陈元明嘴里嘟囔着：“这没人要的苦豆子，怎么就值钱了呢？”
没一会儿，一辆黑色的奥迪轿车开到了院门口，下来一位大腹便便的秃顶中年人。
“陈大夫，你好啊！”来人很热情的和陈元明打着招呼。只不过走路有些不方便，一扭一扭的。
陈风华打量一下，八成是腰扭了，还有可能有其他毛病。
“钱老板，你这腰是闪了？”陈元明皱着眉头问道：“这应该去医院里治吧？我这半瓶子醋水平，恐怕看不好！”
“不是不是。”钱老板急忙摆摆手，解释道：
“不是要你治——我这老毛病了，治不绝根。这一次是在内地我老家，一位名老中医那里开的方子。
原本药也是那边开好寄过来的，不过前面药吃完了，现在在县里重新开的药，我只是不会熬，所以麻烦你帮帮忙……你看，这熬五副药，五百块，怎么样？药店里那种熬药的方法，我信不过，机器总不如人嘛！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我信你的！”
陈元明没想到钱老板真是开了高价，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
家里是真的缺钱啊！
“把方子拿过来看看。”陈元明伸出了手，钱老板急忙把方子递了过来。
“……武火转文火……隔水……嗯，明白了。把药交给我吧！”
钱老板身后的司机急忙把药袋子提了过来。
陈风华闻到了药味儿，好奇的探头看了看，一眼看过去，刚好看到用塑料袋包好的药材，一袋袋，装在一个大的透明塑料袋内。
“当归（切片，假，掺有独活片）、黄芪（切片，已萃取精华，同药渣）、升麻（蜜制）……”
这药有问题！
钱老板没注意他，对陈元明拱拱手，说道：“那我明天过来取药，走了，我那边现在正是忙的时候……”
“钱老板等等！”陈风华突然说道：“你开的这药……有问题！”
“药有问题？”钱老板愣了一下，没回陈风华的话，而是望向了陈元明，“老陈，这人是……”
“这是我儿子陈风华。”陈元明给陈风华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乱说话，然后对钱老板解释道：“在医药公司工作，你别听他乱说，小年轻，懂一点药材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陈风华却正色说道：
“爸，我没胡说！这位钱老板开的药应该是治疗腰痛的吧？里面有当归、地龙、升麻等药吧？只是其中有几味药，不对！”
钱老板先是听了陈元明的话，也觉得陈风华应该是年轻人，爱表现，说自己的药有问题，起的是一鸣惊人的心思。
所以虽然没打断他的话，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只是没想到陈风华一口就道出了他的药材治的主病，而且还说出了其中的几味药。
难道刚才他看了方子？
不对啊！刚才他站的位置，是看不到方子内容的！
难道是以前老陈说过？
也不对啊！自己都没对老陈说过具体的内容，老陈尚且不知道自己病的详细情况，他怎么可能知道？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这个陈风华，仅凭肉眼和闻味道，就能得知这药材的成份，而且在这方面，造诣很深！
这个陈风华看起来最多二十岁吧？
这怎么可能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