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011:他不喜欢他
桑岁……原来真的在鹤海市。
而最有可能知道她身份的人,正是齐律安的父亲齐江城。
她每一次领奖都不曾出现在台上,而她委托上台领奖的人,也对她的身份守口如瓶,称自己未见过她本人。现在调查的结果却告诉路遥,藏着桑岁身份的人,正是他齐江城。
或许,背后和桑岁有频繁接触的人,就是他!
他嘴角冷冷地向上勾起,眼底黯淡无光。齐家,还真是和他孽缘深重。
就连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齐家人都要抽走吗?
与齐江城来往频繁的女性实在太多了,从学生到案件委托人,如果要一个个去查,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
桑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参加过比赛了,这段时间在网络上也销声匿迹。
路遥叹了口气,靠在大树前弯下腰,重重吐出一口气:“不行,我一定要找到你。”
“你妈找你什么事?”
送她到小区楼下,齐律安将黎蔓和齐江城送的那几盒芒果递给了她。她的眸底有一瞬燃起的花火,心底暖暖的,从来没有长辈对她那么好。
她接过后,握着手机摇摇头:“就是她说自己术后恢复一直都还可以,让我不用再给她寄钱了,自己好好过日子就好。”
她低头,将眼泪藏了回去,不想被齐律安看见。
她的家庭在同学群里都不是秘密,所有人都知道她十二岁父母离婚,她被判给了妈妈。而妈妈情绪长期低落,除了给她必要的生活费之外,两个人交流甚少。过分的时候,她还会忍不住骂她两句,随后又说是自己心情烦的,让她别往心里去。
她供她上学上到了高一,那年却因为得了慢性心衰,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母亲失去工作后,更不能再供她上学了。她还想过找亲戚借钱,但亲戚瞧不起她离婚带孩子,都不想帮忙。现实的人心让她的生活次次被重击,幸好,她遇上了齐叔。
也许应该感谢当年那个叛逆的齐律安,否则这笔学费,她也赚不到。
再往后,大学四年她几乎都不回家,只有二十二岁时,她为了母亲心衰并发症治疗投了几乎所有存的钱进去,保住了她的命。
母亲最后改嫁了,是一个家庭条件还可以的男人,是学生时代就追过她的一个男人,两人相逢便是枯树逢春。她们很少有联络,像只有法律赡养义务挂钩一样。但其实一年到头,她也很少给母亲寄钱,毕竟她现在更珍惜自己的爱情,她只是他们婚姻失败,被双方都不认可的失败品。
“其实我没怎么给她寄钱,可能是她也对我有所愧疚吧,彼此都不想拖累彼此罢了。”
“你……”齐律安的手伸出去,想摸她的脑袋,却又收了回来,低声道,“你不用把人心想得太好,真的。”
“父母兄弟,都有可能会利用,背叛你的。有时候想开了,人的心才会舒坦,日子才爽快。”
齐律安说起话来还是有道理的。她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啦,大律师,谢谢你的安慰。”她收回手,“我知道的,我现在的钱为自己而赚;我的生活,是崭新的开始!”
她乐观吗?
并不是,但除了乐观面对之外,她没有别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比她惨的人还有那么多,她凭什么哭丧着脸,不去前进?
“行了。我回去了,下次需要我的时候,你再喊我。”
礼之豫忽然也没有那么害怕齐律安整她了,她朝他轻笑:“谢谢。”
谢谢他安慰她,成为她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那个……”
在礼之豫转身准备上楼时,齐律安叫住了她。
她回头,挂在嘴角的笑容浅浅,他抿唇,旋即挑眉,嘴角扬起明媚的笑意:“芒果明天再吃,不然肚子疼了,可没有人送你去医务室……哦,不对,是医院。”
“要你嘴贫!我知道了!”
礼之豫脸红,想到高二的时候她吃芒果吃多了,上体育课考八百米前就肚子疼得脸色发白,但她倔脾气,想着忍忍跑完再说,要不是齐律安及时发现她不对劲带她去医务室休息,她估计跑完就死在操场上了。
但齐律安却嘴欠地像撸狗一样摸她的头发,满头淋漓大汗还不忘笑她:“就你这样,还想跑八百米?你真不怕死呢?没我的话,你看你怎么办。”
她故意回嘴:“没我,你英语还考不上148呢!”
他支着她的胳膊,漫不经心地道:“礼之豫,下次你考完试,别想找我对卷子答案了。”
他总是这样逗她,虽然欠揍,她倒也习惯了。乃至于毕业之后,她偶尔还会梦见他,可他却再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回到房间,礼之豫点开齐律安最新的动态,是高中毕业后第一条,也是唯一一条朋友圈。显示机场定位,配图哈佛的硕士录取通知书,就没有别的话了。
齐律安现在需要她,她也需要齐律安,他们之间,似乎永远因为金钱而有挂钩?
但,却意外地没有散发着任何铜臭味。
礼之豫刚上楼,齐律安就想到了齐江城在家里对他说的那两句话。
“有些时候,分清楚自己的感情,比什么都重要。”
“不要因为好心的同情,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决定。”
可他自己,不正是因为这样才养了路遥这个白眼狼吗?
他难道以为,他在利用同情礼之豫?
同情礼之豫的人是他,而不是自己。他齐律安从来不把她当作弱者来看,只有他齐江城这么想。如果礼之豫知道当年的真相,才会无法面对他们齐家的人吧?
至于说利用……
他应该还没有路遥,也就是他们养的“好儿子”的本事吧?
“笨。”他轻轻地念着这个字,脑海里浮现着礼之豫那张脸。
什么都不知道,就笨得总是念着路遥,他怕是把她卖了她都还得给人家数钱吧?
高中她抽屉里那几张勾勒路遥侧脸的画,至今他仍然记得。那时习征总是欠揍地过来坐在他旁边,占着礼之豫的位置,看着他挤眉弄眼地说:“律哥,你看,小怂包都没给你画过画吧?”
他冷冷地瞥了习征一眼:“我不需要。”他看着那几张画,窗外的柠檬香飘了进来,他哼了一声,“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