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血手屠妇
翌日,孟紫青受邀前来验毒。
因为有过王朗的提醒,因此她此番前来可谓是准备充分,光药箱就挂了两个,更别说还有各种瓶瓶罐罐攒了整整一箩筐。
当然,美女总是受厚待的,虽说备了两个沉重的药箱,但其中一个挂在王朗的身上,而另一个却在李三身上,孟紫青则是两手空空跟出游似的,甚至还回头催促吊在其身后的两位“难兄难弟”。
“欸,你们倒是快点儿啊,男子汉大丈夫竟如此墨迹。”
“呃,来了。”王朗一提肩膀,将腋下的药箱紧了紧。
“不是,我这……来了!”
身为工具人的李三更加悲催,不但脖颈上挂着药箱,还得腾出手来提篮子,一路下来早已累的力不可支,但被孟紫青这么一说,便不好意思开口抱怨,只能在后头摇头苦笑。
路上,王朗忍不住问起了关于案子的一些事情。
“李兄,昨夜离去前我交代大理寺查探的几件事情不知办的如何了?”
闻言,李三立即回答道:“嘿,王大人真神了,我等依言连夜搜查了国子监生员的宿屋,果有发现。”
“有何发现?”
“那四名死者在宿屋之内藏有大量金银财宝,少说价值不下两千贯,可把我那几位同僚惊呆了,这可是一笔大数目,我们还进一步确认了四名死者的身份背景,皆是寒门出身非是什么勋贵子弟,那么,这批金银财宝的来历就值得推敲了。”
李三忽然记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对了,听国子监的其他生员交代,两日前,他们四人结伴去了东郊彻夜未归,直到天明才返回,有人曾出言关心,却被四人恶语相向,关于这点儿,也十分可疑。”
王朗恍然:“平白无故天降横财,那是得庆祝一番,只是去醉仙楼,未免太低调了吧。”
李三顿悟:“大人的意思是,这笔钱财见不得光?”
“呵呵,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四人拮据已久,按理说,偶得一笔巨款当大花特花才是,为何依旧选择了常去的酒楼庆祝?再者,放眼整个京师比醉仙楼更高档的酒楼不在少数,就我所知,平康坊的姑娘们可是对这等暴发户望眼欲穿,那是一百个心甘情愿,四人如此低调定有缘故,若说这笔巨款能见光,我只信三分。”
说话间,三人不知不觉已来到了停尸间外,早已等候多时的欧阳师跨前一步引路道:“孟姑娘快请,贤弟,有劳了。”
见王朗身上还挂着药箱,欧阳师十分有眼力地谓左右道:“你,还有你,还愣着作甚,帮忙搬东西啊。”
“是。”左右上来将王朗与李三的重担接过。
卸下包袱,王朗松了松肩膀,开口道:“昨夜可还安好?”
“好着呢,一个个睡的跟死人……啊呸,瞧我这嘴,总之,四具尸首皆很安分,再也没出什么幺蛾子,多亏贤弟出手啊。”
王朗笑着摆摆手:“呵呵,小事一桩,事后记得结账便好,四张驱兽符诚惠四百文。”
“呃,这……”欧阳师一个趔趄,差点没把腰给闪了。
良久,欧阳师才迟疑道:“成交,不就是四百文嘛,贤弟,有句话大哥不知当问不当问?”
“大哥但说无妨。”
欧阳师努力组织着语言,而后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觉着,像贤弟这样有本事的高人,怎么着也得有高人应有的风范,远的不说,就江湖上,武林高手都是不轻易出手的,但凡出手,那背后必定有一个惊天动地荡气回肠必需出手的理由,而贤弟……为何开口闭口都是要求些俗物?实在是出人意料。”
欧阳师觉着自己已经将话讲的很委婉了,若换个说法,,绝对不好听:“为何你却死要钱?”
王朗微微一愣,而后望着欧阳师一本正经道:“其实,我的确有必需出手的理由。”
“哦,那又是什么了不得的理由?”欧阳师一脸期待道。
“穷啊!”王朗理所当然道。
“呃……”欧阳师顿时有种掀桌的冲动,这天没法聊了,阴司府的人果然真讨厌!
欧阳师带着七分尴尬三分僵硬的笑容机械般扭头,直接把王朗给无视了,跨前一步推门邀请偷笑的孟紫青道:“孟姑娘,小心门槛。”
“多谢。”
孟紫青一提襦裙缓缓跨入了停尸间,一进门就将脸上的笑意尽收了起来,本是精致的五官也变得格外肃穆,仿佛写满了四个大字“严肃认真”。
随着两只药箱与瓶瓶罐罐落桌,孟紫青仿佛变了一个人,动作干净利索,毫不拖泥带水。
众人只见她先是从药箱里取出了一件白围裙,揽腰系好之后就反手一带,根本无需旁人帮忙便自行穿戴完毕。之后,她又取出一副羊肠手套仔仔细细给自己那双玉手套上。最后,她还拿起一块干净的面巾捂住了嘴鼻,只露出两个水灵灵的大眼睛。
这番架势,颇有一种变身女屠夫的味道,看的欧阳师等人暗自啧啧不已。
“刀来!”孟紫青瞥了王朗一眼,摊手便道,口吻如令。
王朗苦笑一声,随即迈步站到孟紫青身边,为其从药箱中找出一套解剖刀具,摊开皮包抽出一刃递了过去,出言提醒道:“我等仅是揣测,尙还不知四人中了何种蛊毒,一会儿动刀小心一些。”
“嗯。”孟紫青微微颔首,但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迟疑,一手按着跟前那具尙算完好的尸体胸腔,一手便下了刀子。
一刀划开,顿时尸首皮开肉绽,锋利的手术刀与皮肉摩擦时发出的“咕吱”声叫大理寺的人不忍直视,纷纷侧过头去。
王朗眼尖,见尸体胸腔无有异常但其肠胃外侧似有多道若隐若无的黑线,便点着手指道:“看这里!”
“是死者的胃部,要我当场切开吗?”孟紫青柳眉一挑,王朗居然能看懂她的眼神,是兴奋。
瞬间,王朗额头掉下三条黑线,喃喃道:“小孟啊,你好歹是个姑娘家,能不能不要用这么兴奋的语气说这种事情。”
“只是具尸体而已,怕什……”孟紫青若有所感,扭头一看。
好家伙!四周的大老爷们都退到墙根了。
孟紫青双手血淋手执剖尸刀的架势,果有“血手屠妇”的风范,简直太让人印象深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