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相遇

第三十八章 相遇

暝烟小睡到中午,寂寞无聊,她便弹起琵琶。

李妈妈叹道,暝烟姑娘不仅相貌出色,还有这般伎艺,难怪那位陈大官人,对她如此有耐心。

常言道:“姑娘爱书生,妈妈爱金银。”

可着李妈妈不仅爱金银,更爱书生。

你说巧不巧,昨夜和暝烟偶遇过的贺生,与李妈妈相识。

贺生想着昨日初见仙女姐姐,送金银俗气了,送金簪玉佩又显的他轻浮了,就带了两匹上好的三梭布,携他一位表侄,来到仙女姐姐。

这位表侄,名叫“曹树”,年纪比他的小舅舅还大,三年前的榜眼郎,一年多前,亲祖母过世。他自幼父母早亡,幸亏祖母照顾,他便出仕不久,就不顾前程,辞官替祖母守孝,祖母一年孝期已满,祖母是临安人士,他便在再度出仕前,先到临安小住。

贺家见着外侄孙来住,很是高兴,一来让他管教管教小儿子贺生,督促他的学业,二来想着贺生以后若是出仕了,有这样一位表侄照顾也是不错,贺生对着小住的大侄子有一件事最最满意之事,曹树有钱。

曹家就曹树一根独苗,在扬州是排的上号的读书人家,家境富裕,整个家业都由他继承。

可曹树为何二十六七还未取正妻,甚至连一位侍妾都没有,说来话长,曹树十五岁丧母,十七岁丧父。在父亲的葬礼上,遇见一位远亲女子,喜欢上了,想到自己有三年孝期,便希望那位等他孝期结束,娶她为妻。

可那位女子未曾等她,和一位江湖中人,有过一段恋情后,就草草嫁人。二十不到的曹树,因此一蹶不振,留恋于戏院中,对年轻的男戏子生了情愫,再后来,离家,和一位同大年纪一样的男角,两人租了房子一起过日子。

后来被祖母发现,她没有赶走那位男戏子,让两人一并回了家。男戏子的读书功底,不比曹树差,奈何人家不是良籍,即便赎身了,也只能让其子嗣才有资格科举。

男戏子想着,若他一直和曹树过着日子,反而耽搁他前途。

趁他不备,留下一份绝情书离开。

曹树伤心欲绝,幸亏祖母勉励他。

曹树三年后,科举高中,成了榜眼郎,出仕为官,为人更是,美名远播,前途无量。

但才一年多时间,祖母过世,曹树辞官,替祖母守孝一年。

现刚刚守孝结束,朝廷中对他任命最快也不要明年才下,难得浮生半日闲。

他来着临安小住,就被着淘气小叔叔惦记着。

贺生握着用曹树钱买的三梭布,他最最惦记的,还是打大表侄的钱。

一个月只有五两月钱的小舅舅,一个有多处田产铺子的大表侄,给小叔叔贪的一点钱财,不过分的。

贺生敲门,他早就打听到租着两间河房的人,是李妈妈。贺生直接报了他的名讳,让小厮通传给李妈妈。

李妈妈一听,这个混小子,怎么起妈妈我了。她对这贺生印象极好,青年才俊,文笔出色,最最重要,贺生虽没怎么给李妈妈钱财,倒也没骗了李妈妈钱财。

贺生带着布匹来到李妈妈屋内,他笑道:“许久未见妈妈,带了一点薄礼来。”

李妈妈手滑过布匹,两匹绸约值十两银子,这小子以前花钱都没这么大方,难不成死了老子,继承家业了,来败家了,她笑道:“无事献殷勤,找妈妈什么事?”

贺生就开门见山把昨日的所见所闻,告诉李妈妈,求李妈妈牵个线,让他同那位姑娘相识。

李妈妈慌张道:“常言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低声道:“豢养这位姑娘的不是一位普通富商,是一位有名望的江湖中人,那人真实身份是什么妈妈不知道,但那人在临安城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贺生一听之下,便知和那位神仙姐姐没来缘分,他哀求道:“妈妈可否,让我偷偷看那姑娘一眼,或是让能贺生偷偷听那位女子弹琴,便是更好了。”李妈妈受不了贺生的软磨硬泡,只的同意偷偷带他看一眼暝烟。

院落中的一草一木,雅致不俗,曹树本就是一位文雅的人,紫藤爬上了花架子,他吸引往花园走去,两处院落的中间是花园子。他沿着白石子去往,路上仆役都以为这位书生打扮的人,是给暝烟姑娘看病的大夫,就没有拦着。

未到院中,他先是听到阵阵的琵琶声,悲怆不已。

江南一带能弹出这种声音的人,少有。曹树就径直向琵琶声走去。

傍晚残阳,暮色四合。

暝烟坐于凉亭中拨弦。

无尽沧海还是头?

曹树见暝烟坐在绣墩之上,只见其背影,婀娜惊鸿。

扬州长大的曹树,见过的出色女子并不少,但令他忘怀的无几。

飒飒萧风下,忽如胡声来。

琵琶声本就是悲哀,像是讲述一个无解的故事般。

曹树听着哀乐,不免想起自己虽身在钟鸣鼎食之家,可父母早亡,照顾他的祖母也去了,所爱之人,无故接二连三弃他而去,但曹树的性子内敛,不爱同常人述所,天地之间如同只剩他一人。

一曲终罢了。

暝烟回眸见到这位陌生男人。

曹树两行泪下,作揖道:“小生唐突了。”

“在下听到姑娘的琴声,想起过世的父母和祖母,忍不住哭了。”

暝烟道:“在下也是一位没家的孤儿。”把她的手绢给了曹树。

曹树用暝烟的手绢擦泪,只见小叔叔口中的神仙姐姐,全然没有风尘之气,气态大方,只是稍稍有一点冷寡。其容貌,宛若芙蕖花开,清新不俗,和他见过的其他各色女子,全然不一样,他看着痴痴愣愣,不仅被其容貌打动,更忘怀不了暝烟的气度。

曹树紧握捐不放,正问事之际,贺生见这个大侄子和神仙姐姐说上了话,不便生了醋意,不顾李妈妈的阻拦,上前道:“在下贺生,是临安贺家六子,临安书院秀才。”暝烟明白,两位是来寻花问柳的书生公子,她便有几分不悦。

李妈妈见暝烟怒气微露,忙把两位公子打发走,曹树迟愣道:“在下曹树,有幸认识姑娘。”被客气扫地出门。

贺生见到他大侄子得到神仙姐姐的香帕,咬牙道:“好侄子,叔叔我和李妈妈说了半日好话,也没有机会和神仙姐姐搭上半日,你倒好得了那姑娘的东西。”

曹树脸上红晕,他许久没对女子动心,他问贺生道:“那位姑娘是什么人?”

贺生虽气大侄子比他占了先机,仍一五一十道:“听李妈妈说那位姑娘是从北方来的,是一位犯了事的江湖中人,被一位伪装成富商的江湖中人看中。”

曹树大怒道:“那些个江湖中人,目无王法吗?强行囚禁一位良家女子,可是大罪?”

贺生笑道:“大侄子别摆官威了。如果是一位普通良家女子,侄儿是有正经八个的权利管她们,江湖无情,她同你我不是一类人,只求她能保住性命。”

曹树明白想来,官场朝廷中人和江湖人士,如同两道平行线,无交集。

一人若是到了朝廷,就要抛下武林恩怨。

一人若是到了江湖,就要抛下宦海浮云。

贺生见他叔叔比他对那女子动心,玩笑道:“才子配佳人。以侄儿的才学,定能打动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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谪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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