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火丁

第七章 火丁

“没……没干什么!”陈长生深吸了一口气宁定了一下忐忑不安的心神,随后扭过脸来,尽量露出平和而自然的笑容道:“我只是觉得此处风景极好,所以过来欣赏一番,呃……怎么是你?”

“嘿嘿,我说怎么瞅着你小子这么眼熟呢,原来居然是个相熟的,小道友,你怎么也在此地,莫非也是被宋公明那厮给邀请来贺寿的不成?”

这人赫然正是当日陈长生在长丰城中遇到的那个在街头卖艺的修士,虽说是没有通过名姓,但是有过一面之缘也算是个半个熟人了,这烧炭似的男子倒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见了陈长生丝毫不显得生分,他嘴里的宋公明正是翠烟宋家的现任家主。

“那倒不是,我就是一农夫,是来给宋家送寿桃的。”陈长生心境稍平,眼见的山水画闹出的动静比先前细弱了一些,显然是吸收的灵气也快足够了,只要自己能够敷衍住这人,不使他瞧出了什么破绽,那便是暂时的躲过了一劫了。

“你是农夫?”他像是听到了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似的,惊呼一声,随后看了看陈长生身上的打扮,笑问道:“看来你这农夫当的惬意的很呐,比我是强的多了。”说着三两步跨到陈长生身边,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脚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咱们也算是一回生两回熟了,我叫火丁,你叫什么名字?”

“陈长生。”

“陈长生?”火丁念叨了一下陈长生的名字,随后又笑道:“我看你习练的也是《五行诀》吧,不知道是哪个师兄的门下呢?”

“啊?!”陈长生被他这话问的一愣,他本来以为那些修士应该都是一幅幅高深莫测,城府极深的样子,没想到眼前这位算是个胡同里赶猪——直来直去的脾气,见过两面,话没说三句,就开始攀起了交情,问起了师承。

“啊什么啊,有师父没?”火丁不满的催促道:“说话前咱俩先把辈分排好了,要不然我要是跟个小辈称兄道弟岂不是亏大发了!”

陈长生一时无语,虽觉得这火丁未免大大咧咧的有点过分了,不过看他双眸明亮,满是真诚,倒不像是个耍阴谋玩诡计的人,而且他原本就想着拦住火丁,不让他看到自己藏在身后山石中的山水画,因此自然乐于顺着他的话东拉西扯。

遂笑嘻嘻的摇了摇头道:“只怕这会是要失望了,我可没有什么师父,自然也就没有办法跟你序齿排辈了。”

“没师父?!”火丁一怔,随后惊呼道:“莫非你是自行领悟的,哈,这可倒是新奇了,你且说说看,你现在是个什么境界了?”

陈长生被他猛的一问,张口就想回答我已经是采气中期了,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生生咽了下去,逢人说话留三分的道理他很小的时候就听爹爹说过,自然不会学这火丁竹筒倒豆子似的什么都说出来。

“这个我还真是不晓得,我得的那个玉简里也没写这些。”

“玉简?”火丁一愣,嘴巴张的大大的,狠狠的抽了两口凉气后才定了定神道:“你说你学的五行诀是记录在玉简上的,对吧?”

“是呀?有什么不对吗?”

“那玉简在哪呢?能让我看看嘛?”火丁急切的问道。

“不能,那玉简都已经碎的不能再碎了,就算是最好的玉匠也未必能够拼凑完整,何况我已经将它散落到了青丘山上,想找齐也难了,唉……”陈长生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惋惜。实际上心里却是笑翻了。

他这瞎话是真假参半,玉简是真碎了,不过却不是碎在了青丘山,而是在山水画中,不过这些他是肯定不会像火丁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他看不想说的多了惹来杀神之祸。

“唉,这也是情理中的事,听你这么一说我越发觉得你和我火丁有缘分了,就连学会道法的方式都这么相像,嘿嘿,我当初也是拣了个玉简才进了五行宗,而被一位师兄领入了山门!”火丁揽住了陈长生的肩膀,黑不溜秋的手掌在他的肩膀上拍打了两下后道:“刚才说到哪了?”

陈长生一阵头晕,这位忘性也太大了吧,一转眼的功夫就把刚才的话头给忘没影了,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他,随后道:“说到我学的玉简里没有详细记载着境界如何划分,所以我并不知道现在修炼到哪个境界了。”

“对,对,我想起了,你也真够倒霉的,咋就遇到了这么个糊涂蛋的师父呢,留下了功夫却把这事给忘了,要不是……唉,不说了,死者为大,莫怪莫怪。”

火丁伸手朝空中拱了拱手,随后又道:“听好了,这修真的境界从低到高一共分为炼气,筑基,旋照,融合,金丹,心动,灵寂,元婴,分神,出窍,返虚,合体,渡劫,大乘等十四个境界,以我看来,你这小子眼眸中光华流转,吞气如潮,显然是刚到了炼气中期的征兆,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陈长生一听火丁说出的这些个境界竟然没有几个和自己所学的《混元五行经》中记载的相同,心中奇怪,但是这个话却是没有办法问出口的,要不然自己这个冒牌同门的身份就算是彻底的露馅了。

听着火丁自顾自的给自己准备好了说辞,陈长生自然乐得顺坡下驴道:“没错,没错,前辈果真是火眼如炬,非比寻常。”

“前什么辈呀,恁得生分,我这一把的年纪了托个大,叫我一声师叔你不吃亏吧?”说着火丁笑吟吟的看着陈长生,一副愿者上钩的模样。

陈长生心里郁闷的够呛,心说:不亏?小爷我亏大发了,要不是为了山水画不被你发现,孙子才给自己找个师叔玩呢。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陈长生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毕恭毕敬地道:“师叔说的是。”

“这个师叔我听的舒服。”火丁哈哈大笑,随即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把你列入门墙之内,等到将来禀明了掌宗后再行序齿排辈,不过你放心,做了我的师侄包你不会吃亏的。”

得意洋洋的一番吹嘘之后,火丁收敛了狂放不羁的笑容,少有的庄严肃穆的道:“半年后,咱们五行宗各宗的弟子就又要重回门派了,你既得了我五行宗的传承,就没有正儿八经的拜师,按理说也算是五行宗的弟子了,理应与我同去,等宋公明这厮的寿宴过后,你就随我一道走吧。”

“只怕……这个有点不妥。”陈长生察觉到了山水画此时已经安静了下来,心念一动,已经将其重新收回了心神之中,这下子底气也足了一些,满脸难色地道:“我家中虽无父母,但是还有长兄长嫂,又岂能随意离开呢?”

“唉,又是个尘缘未了的。”火丁一听这话顿时眉头一皱,看了看陈长生轻叹一声道:“尘缘如丝,牵绊身心,挥剑斩尽,方得逍遥,师侄呀,本以为你年纪轻轻就有此修为是个天资聪颖的,没想到却也看不透……”

嘴上叹息,火丁已经满脸失望的站起身来,一指东方道:“这些日子我还有些闲事要了断,五日后会到三百里外的听风坡等你一日,若是你不来的话,那就……”说完悠然长叹一声,衣袖飘摆之际已经远去,声音却又再次在陈长生响起:“这里的灵气虽足,但终究是别人之物,吐纳一些就是了,可别占起了便宜没完没了,须知该放手时须放手方才正理!”

听了这话,陈长生才意识到了火丁多半早就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明里是来攀交情、认同门的,暗里未使没有回护他的意思,听他说到宋家现任家主的名讳时全无一丝一毫的敬意,若非往日有仇怨,那就只能是他在道法或者辈分上稳压宋公明一头,所以才用不着对他过分恭敬。

而自己和火丁这层同门之谊,想必宋家宋家就算是知道自己盗窃了些灵气也是不会大动干戈的。

一念至此,陈长生对火丁顿时多了颇多的感激,再想起先前自己方才的战战兢兢,再想起火丁提起宋家的云淡风轻,陈长生忽然觉得有个门派当靠山似乎也挺不错的,起码腰板子够硬,底气也便足一些。

只是一想到要离开大哥,此生也许都不得相见,他还是有些舍不得,骨血亲人,又岂是说分开就能分开的,火丁说自己尘缘未了,只有挥剑斩断方得逍遥,可是人生在世,骨肉亲情,又哪是说扔就能扔,说断就能断的,要是为了修道就不择手段,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修仙又有何用。

心里胡乱想着,陈长生到门口处交欢了那块腰牌出了宋家,站在台阶上左右张望却是并没发现大哥的影子,而他的牛车依然好好的拴在侧门外的拴马桩上,显然并没离去。

陈长生想要再回去找寻大哥时,那守门的门子却是再不让他进了,被他求的烦不耐烦的道:“没出来就没出来吧,说不定是被留下来喝寿酒了呢,这是多么大脸面和机缘,别人求都求不来呢,你却傻乎乎的跑了出来不算还想着把别人也拉出来,哼哼,你就不想想,我们宋府乃是名门大户又不是黑店,抓你个大活人能做什么用呀?”

听了这话,陈长生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也不耐烦再等,遂请这门子等大哥出来告知自己走了,而后就风风火火的下山而来。

他现在可是很想瞧瞧饱吸了天地灵气的山水画变成了怎样的一番模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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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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