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等贾琏谢座之后,王子腾看他一时间也说不出个子午卯酉来,于是就当先开口道:“国有四民,按高低贵贱来分即是士农工商。”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为人圆滑,善与人交际,也善理财,那么适合你的就是为官,进户部,还有就是经商。”
“商人的地位,不用我说,你也是知道的,就拿你家跟薛家来说,薛家不说富可敌国,但他们母子手中的银钱,拿出个百八十万的轻而易举。”
“而你们贾家,说句不好听的,你祖父老国公他们去了之后,怕是早就破败的就剩个空壳子了,这是京城中大家心知肚明的。”
“可是,出去的时候,有些身份地位的,还是要给你们贾家面子,就连你们府上出去的几个狗奴才,都能借着你们府上耀武扬威。”
“这里固然有你们贾家治家不严的问题在,但还是能说明地位的问题,反之,那薛蟠每日银子大把的往外撒,但真的拿他当回事儿的又有几个,这还是因他家是皇商,是紫薇舍人薛公后裔。”
如果贾琏没有今日的表态,或者,不是王熙凤肚子里有了后,日后的荣国府怎么都是自己的外孙的,王子腾是不会这么说的。
而现在,别管王熙凤是否拥有了库房钥匙,但明面上自己的女儿王熙凤在管家,他这个做父亲说贾家主子管家不严,自然是说的他们整个贾家的主子,但外人却挑不出什么毛病。
贾琏又不傻,能不知道老泰山这话是推心置腹的,再说,贾家从主子到下人,都是什么德行他能一点儿不知道吗,就是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自然是除了羞愧绝无一点不高兴。
王子腾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想要在他跟前收敛情绪不叫他看清,不是没有,但绝对不是贾琏这样的。
可以说,抬一下眼皮,贾琏的心思他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正因为看清了,他对贾琏这个女婿倒是有了点儿好感,至于更多的,那就得看他以后能不能坚持住。
不过,王子腾很有自信,自己能把这小子扶持起来,但他要是对自己女儿不好,自己也能轻而易举将他打落尘埃。
贾琏将王子腾说的话仔细品味一番之后,很快就明白,怕是自己老丈人是有门路把自己塞进户部去,这会儿他要是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就干脆找根绳吊死重新投胎,兴许能捡个脑子了。
当即,贾琏给王子腾跪下道:“小婿自然是想要做官的,不求其他,只希望凤哥儿以后能因为我诰命加身,巧姐以后能因为是官家小姐有个好归宿,肚子里的哥儿以后出去交际也能挺起胸。”
“只是小婿自幼不是个读书的料,习武又吃不得苦,不过,我和凤哥儿这些年借着忙活的便利,也是攒了近两万两的银子,还望岳丈帮着周旋一下,小婿能捐个实差,日后也能有机会出人头地。”
在王子腾的面前,他没有必要说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什么报效朝廷,为百姓谋利这样的空话若是说出来,除了会让王子腾觉得他油嘴滑舌、不实在之外,不会有任何用处。
王子腾点点头道:“这话说的倒也算是实在,不过,这捐纳并不可取,要知道,这卖官卖爵虽然有,但多是因为酬响、赈灾、备边等事,向富裕商户的一个变相交易罢了。”
“捐纳虽然多是虚职,就是帮着换个出身,但也有能捞到实职的,但就算有幸得了实职,以后升迁也是难上加难的。”
“得了文职,文人多清高,看不上满身铜臭的人,选升迁的人,多会因第一印象直接甩出去。”
“去了武将那边儿,不说那些人对你们怎么看,单是那苦就不是你能受得了的,受不得苦,你如何在军中站住脚,又何谈升迁?”
贾琏知道,王子腾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一定是有别的法子,当即看向王子腾问道:“那老泰山觉得,小婿该如何是好?”
王子腾看了一眼旁边的茶杯,贾琏很有眼色地起身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王子腾,王子腾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
心里有几分高兴,至少这小子有眼色,也舍得下面子,这样的人,只要不出大问题,自己就能在官场上护住他。
于是,这才指点道:“本朝官员大部分可分为世卿世禄,这说的是祖上有大功劳的人,因公封妻荫子,让后代子孙成年即可入朝为官。”
“你二叔贾政就是这个情况,这样的官员,除非做了十恶不赦的大罪,轻易是不会被剥夺掉官职的,但你们家也就到这儿了。”
“你爹虽然袭了爵位,但一个空爵,还只是个一品将军,无实职,所以,即便你将来袭爵,如无意外,也就能做个三品将军,甚至五品的空爵,绝对不会摸到实权。”
贾琏点点头,表示王子腾说的对,也知道在这个朝天空扔下一块砖,砸了十个人没准就有七个是大官、一个是皇亲贵族,剩下的兴许还是哪位贵人的亲戚的京城。
别说降爵后的那芝麻绿豆的爵位,就是他爹现在那一品将军的爵位,也没有什么用,要不他们家也犯不上死皮赖脸的依靠老太太的诰命不摘了荣国府的牌子。
贾琏看着王子腾认真的说道:“若是之前,我浑浑噩噩地,除了混吃等死就是想着以后继承荣国府,但现在,为了我跟凤哥儿的小家,我不想再这样活下去了。”
王子腾说这话,本就是一个试探,现在,贾琏说的话让他很满意,至少这一刻,他是满意的。
于是,王子腾这回开始说正事儿了:“这正统科举就不说了,你自己也说了,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这哪一边儿你都沾不上。”
“那么,唯一另辟蹊径的方法就是察举,举孝廉,所谓察举,就是由诸王、公卿、郡守在每年推荐给朝廷人才。”
“这推荐上来的,虽然不限定身份,官家子也好,贫民也罢,却也需要经过考教,毕竟,在朝为官的,总不能弄上来一帮大字不识一箩筐的。”
“人员是由各地的郡守往上举荐的,孝者、廉者各一名,所以又叫举孝廉,上来之后,由礼部、吏部派人去查实,这个其实就是个走过场。”
“无异议者,进行常科考试,不过,参加考教的人,只要从贤良文学、明经、有道、明法等众多科目中任选其一作答即可。”
“而你,擅长的就是这明经,明日开始,你就到我这里来,我寻人帮你训练一番,到时候只要你言之有物,就会有机会面圣,只要你不慌,给皇上留下印象,日后必有你出头之日。”
“咱们是一家人,我不妨跟你透个底儿,金陵那边儿的郡守是你母亲的三哥,你得叫一声三舅,这举荐的名额,你不需犯愁。”
“至于查实,到时候你给我送来一万两,这事情必然是没有问题的,你回去之后,也要跟贾赦说明白了,就算是走过程,短时间内,至少三年内,都要收敛着,万不可闹出什么事端。”
见贾琏点头,王子腾继续道:“今年,户部左侍郎因年事已高会致仕,陛下已经批了,到时候升上来的,最大的可能是度□□边儿的官员。”
“这度支是掌管全国财赋的统计和支调的,若是老夫所料不错,统计那边儿会有一空缺,这是你擅长的,之后这段时间再好好跟我给你找的人学习。”
“到时候皇上就算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应该也会直接将你钦点去那里,有了圣上的钦点,日后只要你不作死,每年吏部考核是不愁的,你自己激灵勤奋点儿,用不上几年,你的仕途自是平坦的。”
贾琏那是大喜啊,当即跪地磕头道:“老泰山对我恩同再造,不管日后到底怎么样,我和凤哥儿必会伺候老泰山和岳母终老,若违此誓,贾琏愿受五雷轰顶之劫!”
王子腾一听,心里那叫一个舒服,古人重誓言,这样的毒誓发出,是绝对不会违背誓言的,他这么尽心帮贾琏谋算,主要还不是为了自己百年之后的事情?
心里痛快,王子腾亲自起身亲手将贾琏搀扶起来,嘴里也语气温和地道:“你是我的女婿,老夫这辈子又只有两个女儿,不为你们谋划又能为谁谋划?”
“你只要日后能改去往日陋习,跟凤哥儿好好过日子,老夫只要这把老骨头还能支撑着,就会拉着你走。”
听话听音儿,贾琏当即表态道:“父亲且放心,明日开始,贾琏一定痛改恶习,认真跟先生学习,以后也会与妻子相敬相爱,给与她尊重。”
“哥儿出生之后,若再有一子,若父亲和母亲不嫌弃,便送到父亲身边,由母亲教导,可冠王姓。”
“若贾琏此生该着只有这一子一女,待哥儿出生之后,也会时常送到父亲和母亲身边聆听教诲,日后让他待老泰山和岳母与家父一同尽孝。”
王子腾脸上的笑容那是遮也遮不住了,但还是问道:“此话当真?你还是回去跟恩侯商量一下为好。”
贾琏摇头道:“这倒是不必,家父早就说过,该多到父亲、母亲身边尽孝,免得生分了,只是我先前却是个不争气的,实在没脸过来给父亲母亲请安,这事情,我回去跟家父说一声,他是不会反对的。”
当然,这话他也没说全,贾赦的原话是,你既然娶了王家女,你那老丈人又是个绝户,你多去跟前晃悠晃悠,好处还能少了?
以后有了哥儿,让哥儿过去露露脸,好东西就都是你们的了,要是你儿子多,过继去一个,王子腾的那些家底儿,就是你儿子的了。
这样没皮没脸的话,贾琏自然是不好意思实话实说,但王子腾也大概能猜出来贾恩侯说的大概,但他不在乎,要是能得个男孩儿继承家业,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就算只有这一个外孙儿过来给他们夫妻尽孝,那也是好的。
当即笑道:“琏儿,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你既然有心学好,那之前的就翻篇过去吧,不必一直记挂,只要引以为戒就好。”
一时间,翁婿二人之间的气氛十分温馨,倒是有了寻常父子间该有的温情,外边儿已经站了一会儿的王太太,也激动的差点儿哭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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