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一章 最先动情的人
风宁致和曲顾盼从未离开过瑶光殿,只是未曾进入内殿,一直在大殿之外守候。原本曲顾盼还担心北阙太子和长公主殿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总是不好,要进去看看。风宁致拦住了他,她看得出北阙太子并非这般会趁人之危,不堪宫闱之人。而长公主殿下虽然看着不喜北阙太子,实则不然。
风宁致深知长公主殿下是个极其没有耐心之人,若是换了旁人,根本不会管。长公主殿下却还是请了北阙太子入宫,细心地让其更衣。到底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人自己是最难看懂自己心思的。风宁致却是在其中看得个清清楚楚些,不知以后如何,现下,长公主殿下待北阙太子终究不同些。
殿内的琴声从里面传到了外面,落到外面混合着雨水,到渐渐隐去不少。风宁致和曲顾盼不由得相视一眼,瞧着内殿瞧了一眼。风宁致垂了垂眸,似乎明白了什么,道,“顾盼,你先回去歇息吧!今夜我来守着,明日我累了,你又来伺候长公主殿下!长公主殿下你我二人总要带着一个,总不能明日让外间的宫女伺候!”
曲顾盼没有辩驳,只是有些不放心地瞧了内殿一眼,便退了下去。
风宁致嘴角却是不由得上扬了起来,看样子长公主殿下和北阙太子并非也会时时争执不休。
沈厌不时看向手中的琴弦流动,目光却从未从萧沉璧的身上离开过。沈厌望着萧沉璧渐渐睡过去的容颜,嘴角含着的笑意越发浓了,眼底都带上了不少的欢愉和满足。沈厌好像从未像今夜这般满足过,安心过。待萧沉璧沉沉睡过去后,沈厌才缓缓停下了手中的琴弦,朝着萧沉璧走了过去。瞧了轩窗的夜雨,此时俨然过了子时。
沈厌望着萧沉璧的容颜,眼眸之中的深情和温和从未有一刻褪却。沈厌小心翼翼将萧沉璧拦腰抱起,朝着内殿层层轻纱相隔的卧榻走去。而萧沉璧就这样静静地靠在沈厌的胸口前,没有一丝一毫要苏醒的痕迹,睡得极沉。
行动间步履微微,衣袂翩翩,两人黑白的衣角交织缠绕在一起,轻柔温和。沈厌率先单膝跪了一条腿在卧榻上,再将萧沉璧小心翼翼地放在卧榻上,动作温柔小心犹如对待一件稀世珍宝。沈厌替萧沉璧脱去了外衫,单膝跪在卧榻前,小心翼翼地为她脱下鞋子齐齐放在一旁,极为小心将锦被缓缓盖在她的身上,细心替她掩了掩锦被,生怕她受了凉。
沈厌望着萧沉璧沉睡的容颜,极为好看,褪去了往日的清冷淡漠,还有算计伪装。身为梁国长公主,此等身份,自然是要懂得伪装算计的。
沈厌想,如果她是他的,他定然将她好生护在身后,给她真正的自由,不必如此艰辛。沈厌神色莫辩,目光复杂,心中一层一层的悸动如同水圈一圈一圈荡漾而来。沈厌喉咙上下滚动一番,跪在她的身边,情不自禁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美丽的容颜,眼眸之中数不清的深情和痴迷。
往往最先动情之人,剥去利刃,沦为人臣。
大概便是沈厌这般样子!所谓男儿膝下有黄金,好男儿跪天跪地跪君跪父母,堂堂北阙太子何等尊贵的身份,如今却是这般虔诚地跪在了萧沉璧的身边,却只求这一刻的温存。深情款款的模样,满殿的衣香鬓影都早已失去了颜色。深情得不像话!沈厌的爱到底有多深!两世的深情究竟有多深!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沈厌便从内殿走出了大殿。守在大殿外的风宁致连忙清醒了过来,还未来得及开口拂身,便知听沈厌问,“去给孤寻把伞来!”
风宁致微微一顿,瞧了一眼那下得正大的雨,狂抢已经过了子时,恭敬拂身道,“太子殿下!这雨下得这么大,又是这么晚了,您今夜不如就歇在广陵台?!”
风宁致之前准备送点心进去,却正好听到了北阙太子和长公主殿下的争执,准确来说是北阙太子的死皮赖脸。北阙太子硬是要留在广陵台,磋磨一番,长公主殿下答应了。否则,她也万万不可能说出此等话来。只是有些诧异,北阙太子好不容易磋磨让长公主殿下应允留在广陵台一夜,怎么又要走了呢!
“不必了!去拿伞吧!”沈厌望着眼前的夜雨淡淡道。
方才他不过是同阿绾撒娇一番,他不可能真的不顾阿绾的名声。朝堂之上的事是光明正大,是明目张胆,而死皮赖脸不顾阿绾的名声留宿一事,他到底有所顾忌,做不出来。虽说北阙南梁名声开放,不如前朝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到底毕竟是女儿家,传出去终归有些不好听。阿绾的名声,他自然是要顾忌的。
沈厌深深望了一眼内殿,那一眼恍如隔世一眼万年。
沈厌只觉着好像什么都来及,又好像什么都无能为力。
风宁致取了伞递给沈厌,恭敬朝着沈厌拂身恭送之后。风宁致便急匆匆走进了内殿之中,见外间无人,便又急急忙忙走进了内殿,却是刻意放轻了脚步,见长公主殿下安安静静地沉睡着,风宁致松了一口气。看到长公主殿下身上好生盖着的被子,而一旁的架子上整整齐齐挂着的外衫,还有齐齐放在卧榻边的鞋子。
风宁致不由得一顿,难不成这都是北阙太子做的!风宁致赫然心中一惊,到底也不敢讶异出声。只是小心翼翼地熄灭了里间的最后一盏烛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去。
沈厌从广陵台出来后,刚走出广陵台的宫门,便只见一身黑衣的陆听辙急急忙忙迎了下来,弯腰低头,“殿下!”
“你怎么来了?”沈厌微微一顿。
陆听辙没有隐瞒,恭敬出声解释,“属下见殿下不在府宫里,便想着殿下一定是进宫来了广陵台,便跟着进宫了,在这等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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