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下谁人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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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天下谁人不识君
王善莒忽然提出要帮赵越建yào厂,开学馆授徒,这提议一出口就引起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赵越更是大吃一惊,他可没想到自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对方竟然还当真了。而且当真还不说,竟然提出要帮自己一把?
客气?
不像……
可要说这老爷子是一时心血来cháo,或者是有所图?可这也不对啊!自己孑然一身,又有什么好让对方图谋的?
赵越心里拿捏不住对方心中究竟是什么打算,顿时话语停住,目光疑huò的看向王善莒。不过当他看到王善莒布满沟壑的老脸上lù出的微笑和诚意,赵越心中一暖,觉得自己是想太多,于是就说道:“王老先生的美意晚辈心领了。这yào厂虽然要建,可是短时间内不会见到什么成效和收益,而且投入不xiǎo,老先生是否再考虑一二。再者,学馆之事不用急在一时,现在世人对外科医学认知和接受都需要一定的缓冲期,倒是未必有多少人愿意把自家的孩子送给我一个海外归人来教导。”
王善莒表情严肃下来,点了点头道:“先生所言甚是,yào厂若要兴建,必然会投入相当的人力物力,虽然老朽自认颇有些家资,却是不知道先生的yào厂要投入多少。如果投入大,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话,不妨再找些黄县富绅名流入股。至于学馆如果先生不急,老朽倒是还有一个提议,不知道先生肯听否?”
“yào厂之事还多谢王老先生帮衬。至于提议,还望老先生不吝赐教……”赵越振作jīng神,表情认真的看着王善莒。
王善莒一双老眼一眯缝,用手一指自己身旁的王葳蕤,忽然问道:“先生看我这宝贝孙nv如何?”
话音一落,赵越和被点到的王葳蕤就都是一愣。
而正在此刻,后堂外有人高声喊道:“师祖,赵先生让买的白布和布袍都买回来了,mén外还有几个人自称是赵先生的黄县故jiāo,想要拜见先生……”
赵越惊疑不定,什么布袍,什么黄县故jiāo,此刻心luàn如麻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难道说这王老先生想要把自己的孙nv介绍给我?这是相亲?”
明亮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对面早已经颊飞红霞的王姑娘,却是正好与同样羞赧不已的王葳蕤撞了一个四目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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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越这边心luàn如麻,与此同时,距离黄县几十里外的登州府治所蓬莱县县衙内,同样也有几个人心急如焚。
“你说什么!学堂先生在闹市杀人,登州府同知李大人的xiǎo舅子也被人在城隍庙前打杀了!”
“回大人的话,杀人者原是黄县原县学的钟博士钟老先生,而被砍杀之人乃是他的nv婿,本县最大胭脂行的少东家陈公子。不过xiǎo人得薛主簿命令前来给知县老爷和县丞老爷报信时,那陈公子已经被送入了广慈堂救治,现在生死不知。倒是那周阎王……不,是周公子却非是被人打杀,而是被疯马踩踏重伤的,xiǎo的来的时候人就不行了,现在已经有人报给同知大人那里知+激情小说道……”
蓬莱县衙的后堂之上,此刻端坐着几名穿着七八品补子官府的县级官员。
堂中央低着头恭敬应答的则是一名信差衙役,看他一身尘土,满头大汗的样子,显然是快马加鞭一路没有半分停歇赶来报信的。
不过当听完信差简短节要的将两起治安案件叙述完毕后,大堂内的气氛顿时衙役到了极点。
特别是主座下手边,那个穿着青sè官袍,xiōng口补子上绣着一只鸂鶒的朝廷七品官员,此刻的脸sè难看的几乎都快要yīn沉的滴出水来。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那登州府下辖黄县的知县,嘉靖八年己丑科二甲第二十三名的进士,李玮李yù璞。
说起来这位李玮李知县今年也有四十有七了,十年苦读,一朝金榜题名,本想着是功成名就登堂入室,有朝一日成为内阁里的人物。可是十几年的官场经历过去,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二甲进士,如今也不过是一个七品知县的名位,只在山东各地辗转经营,早被官场这个血ròu大磨磨去了棱角。没有了当初半分锐气。
现如今李知县整日里就是在县衙后堂练练字,读读书,要不然就是往来结jiāo一些同样“志同道合”的同僚学子喝酒谈些风huā雪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hún个资历罢了。
也正因为如此,在他治下,黄县的大xiǎo事情一般都是由衙mén的下属照章去做,他不干预,也不指手画脚,倒是做到了“无为而治”。时间一久,竟不想也落了一个“廉洁奉公”的“能吏”之称。
这倒也是一种令人哭笑不得的“意外之喜”。
李知县这个官当的轻松,这一任黄县知县还有半年就要任满,在北京吏部的同僚写信给他说,因为他连续三年治下都是风调雨顺,税赋及时,还有着教化子民的成绩,所以上面有人想要提他一提,大概是有望升迁一步……
初闻这个消息李玮可以说是欣喜若狂,连呼皇恩浩dàng!
不过既然是要升迁,就少不了“跑部前进”一回,同时也要和他的上官联络好“感情”以免关键的时候出什么岔子。
所以从那以后,这登州府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李知县总是第一个望风而动!
就好像这一回登州卫指挥使戚景通亡故一样,他就忙不迭的带着衙署的属下们赶来吊唁……当然,吊唁是虚,趁机和同僚上司们走动走动才是真的。
可就在刚才,李玮和这蓬莱县的官员们才送走了登州府的知州大人,这屁股刚粘在椅子上还没坐热乎呢,却不想自己县衙来人报信。
一开始李玮听闻是黄县来人,心中就升起几分不悦,暗道薛芳薛主簿真不晓事理!我叫你回去主持县务,就是放权让你处理好各种事情别来烦我!可这才过了一上午,你就派人过来报信……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李玮心里气愤不平,蓬莱县的知县庞知县倒是劝他赶紧召见来人,不要耽误了县衙正事。
说来这位庞知县,人生的天生魁梧,一副孔武有力的样子。年纪虽然和李玮相仿,却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之所以这样讲,说来庞知县的故事却也是一段传奇。
这位庞知县名晔,字贺鸿,本是河北将mén之后,乃是武举出身。依大明祖制,军户世袭,因此庞贺鸿一开始走的也是一般将mén子弟的路子,请封恩赐武职,从军营低级武官做起,一路升至千户。可是前文提过,大明重文抑武,武备荒废,武官先天就低文官一头。结果,几次三番,因为这事儿庞贺鸿也没少为文官取笑欺辱,一时气愤难耐,以至于这位庞千户弃武从文,竟然跑去改报文官!
武官想做文官,无非是两条路数。一条是正经的科举之路,也就像是李玮李知县这样,寒窗十年,一朝金榜题名!可是对已经成年的庞晔来说,却是行不通了。而另外一条,就是从军中武职转做地方文职,走一个由吏到的官的道路!
其实,这条路更难!
官吏,官吏,自古官吏不分家。可是这吏,却也是天生低了官一头,这就好比是后世的国家公务员与地方公务员之间的微妙差别。
而这位庞知县,竟然也从主簿做起,一步一步也升到了知县的位置。其间的经历之jīng彩,足可以写一部励志奋斗史了。
故此这人虽然出身武职将mén,在文官系统里却是也风评不错。
不过李玮李知县是顶看不起庞晔这种将mén出身的武人的,可是官场规矩,往来迎送,却是不好表lù出来,故此才虚以委蛇拉拉关系罢了。
如今听到庞知县解劝,他却是以为对方是嬉笑自己荒废政务,这心中的不忿也就更深。
可是当着满堂的官员,李玮只能不动声sè的招信差进来,四平八稳的端坐堂上,摆出一副县太爷的架子,居高临下的询问信差所为何来?
结果等到信差一五一十的将县内今日所发的事情讲述清楚,李玮额头上就不禁青筋直蹦,豆大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任他想破了大天去,也没有想过这半天之内县里面竟然连续发生两起命案!
而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任期结束,有望升迁,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之前他还和庞知县他们谈论登州闹倭寇的事情呢!谈论今年倭寇犯境,全卫武人胆xiǎo如鼠,竟然不敢出城接敌,最后却被一个初任指挥佥事的máo头xiǎo子借此成名!
实在是一个笑话!
不过武官如此不堪,文官们却可以借由此事做一些锦绣文章,说不定到了吏部点评,还能加上一条“保境安民”的功劳。
可现在倒好,别说“保境安民”了,不落个治安败坏的“差评”,他就烧高香了!
而李玮着急的还不是这个,就见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手指颤抖的指着信差质问道:“你说本州同知李长峰大人的xiǎo舅子被踩踏重伤,眼瞅着就不行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有!是谁让你们直接报知李大人的!”
李玮都快哭出来了,陈公子是死是活他不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商贾之人而已!可是涉及到顶头上司李同知,他一个头比两个都大!
现在谁不知道李长峰即将升任本州知州一职!而且这位李大人向来都是睚眦必报的xìng子,一旦要是让他知道他的xiǎo舅子是在自己的治下丧命的,必定会有所牵连……
你们这是想要我李玮李yù璞的命啊!
看着李知县失态,满堂的官员无不为之侧目,显然他们也想到了其中玄妙之处。
虽然说不上幸灾乐祸,但是也谈不上同情。
而联想到李玮平日里那副自命清高的名士派头,大家心中窃笑之际,也不免生出几分鄙夷。治下出现命案,不想着如何缉捕凶犯,安抚伤者,却想着问那人是不是上司家的亲属……他们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现在倒是想要看看这位李太爷又将如何应对。
但是眼见自家知县老爷一副要当场昏厥的样子,黄县的县丞陈明便急忙上前搀扶,低声提醒道:“大人,注意官仪!”
李玮身体一个趔趄,堪堪在陈县丞的搀扶下站稳,强笑一声,故作镇定的整理了一下官袍衣襟。
这时下面的信差低着头,却是看不到自家太爷失态,还在自顾的讲道:“听在场的大夫说周公子xiōng口的肋骨断了多处,被疯马踩在了要害部位,大tuǐ根全给踩成ròu泥了。眼看就不成了,可是后来没有家人料理后事,收留他的城隍庙庙祝就安排人来州府通报他的家人前去处理……薛主簿当时在广慈堂,救治陈公子是一位据说是来自海外的大个子大夫,那位赵先生却是神仙一样的人物,xiǎo的临行前听说这位赵先生能够开刀救人,有活死人生白骨的本事,让断肢重生……”
后面的话李玮李知县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不过一直在一旁安静倾听的庞知县却是眼睛一亮,连忙打断信差继续,急忙问道:“你刚才说有一个海外大个子大夫,还称他赵先生?你可知道这人来历!”
啊?信差忽然被庞知县打断,反应就是一顿,等听清楚问话,他才茫然的抬头回答道:“听说是来自沈甸村的……”
此言一出,庞知县突然就站起身来,惊喜异常的叫道:“果真如此!?”手打小说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