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陷诡镜
云姝在送嫁途中借落水之机,和她的“青梅竹马”一起逃婚了,逃的还是威震天下的武林霸主、诰封萧亲王殿下楚忆风的婚。
本来因为女儿要高嫁而沾沾自喜的云父、蜀中青竹山庄的掌门云琴闻迅犹如被五雷轰顶,一时间六神无主。
不明真相的他以为云姝真的是落水而亡了,自以为此事发生在大婚前夕乃不吉之兆,所以根本不敢把消息禀报给冷酷无情的盟主知道。
而他思虑再三,又实在不愿放弃这门显赫的亲事,便自作聪明的带了另一个女儿云锦上了盟主所在的黄山逍遥教,然后一边心存侥幸一边忐忑不安的准备李代桃僵。
*
婚礼前夕,陈设简单的内室中,身着一袭玄色家常袍服的楚忆风斜倚在窗前,没有加冠,一头顺滑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在灌入窗口的夜风中恣意飞扬,端的是一副倜傥不羁的姿态。
然而在他那古雕刻画的剑眉之下却又生得一双大大的杏眼,在明灭不定的烛光映照下,宛若润泽潋滟的秋泓,弱化了他一身松映寒塘的清冷桀骜之势,任谁见了都要由衷的赞一声温文尔雅、公子如玉。
静静的看了一会儿窗外群山错落的风景,他缓缓拿起身前几案上的一幅画像,摇曳的烛火在他清隽的脸庞上投下飘忽不定的阴影,又从微垂的眸中闪现出意味不明的光泽,若有所思的投射在那副画像之上。
乍然一看,画像中的女子巧笑嫣然,不是倾国倾城的人儿,却偏偏能给人一种国色天香、雍容华贵的感觉。
待再细品,又会深深的被画师出神入化的画功所折服。画师只用了寥寥几笔便把绯衣少女大大的杏核眼刻画的生动传神,眸光中的灵动狡黠、眼波间的顾盼流转俱都跃然纸上。
然而从整体的意境来看,却又隐约有一种淡雅悠然的气质萦绕在少女周身,使得她整个人清逸脱俗的恍若不染凡尘的仙子。
三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少女的身上糅合,却意外的没有丝毫违和之感。
也不知是世间真有如此妙人儿,还是画师的思想天马行空、技艺卓然不群,才画出了如此超凡脱俗的意境?
然而画上除了“云姝”两个字之外,再无任何笔迹或者印章等能表明画师身份的标记。
楚忆风看到画的一瞬间,便生出了一种对此画画风笔触莫名熟悉的感觉,直觉这似乎出自他追查多年却一直杳无音信的一人之手。
于是,这位云姝姑娘便成了他的未婚妻。
然而,此刻,在婚礼前夜,他一直古井无波的心中竟也有了隐隐的担忧,如果事情根本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该怎么办?
*
次日,逍遥教主殿轩辕殿内人山人海,朝廷官员、江湖豪侠泾渭分明的各自占据了大殿的半边,正三人一伙儿、五人一圈儿的聚在一起说说笑笑。
猛听得主婚人、逍遥教左使者林一飞喊道:“吉时已到,有请新郎新娘!”底下顿时安静的落针可闻。
神色清冷淡漠的楚忆风和盖着红盖头的云锦分别从两边的侧门步入了殿堂,排排站在了一起。按部就班的拜过了天地、高堂,待夫妻交拜完毕,楚忆风望着眼前微微颤动的红盖头,似是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冷漠了,周身摄人的气势一敛,勉为其难的在唇角扯出了一抹笑容。
这一笑犹如寒冰乍裂、春雪消融,殿内自他进来以后就慢慢凝滞了的空气终于再次缓缓流动开来,众人全都下意识的长出了一口气,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气氛也终于恢复了喜堂该有的喜庆。就有人忍不住吵嚷开了:“教主,揭开喜帕!揭开喜帕!”
若是寻常百姓人家,新娘子自然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抛头露面,可他们江湖中人向来不理会这些纷繁俗规。四年前右使者樊野成亲,便当众揭去新娘盖头,夫妇同时向来宾敬酒。
所以按理说此刻弟兄们的要求也在情理之中,然教主似乎对成亲一事并不热心,刚才清浅一笑之后也只是神色稍见平缓,仍未现出任何新郎官该有的喜色,此时也并没有表态。
主婚人林一飞一时间不免左右为难。
看着这突如其来的喧闹,包括云琴和他的胞弟云瑟在内的众人也不禁纳闷起来:怎么逍遥教的教众对他们的冷血教主似乎并不畏惧,难道江湖传言楚忆风冷酷无情是假的?
他们当然不知道带头喧闹的都是楚忆风的亲卫,这些人见多了人后无害的楚忆风,所以对他畏惧中倒多了一份亲近敬慕之情,此时兴奋中不自觉地表露了出来,引得其他教众也一起欢呼了起来。
要求揭喜帕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已经有人抢过尚礼堂的锣鼓,敲着鼓点喊起了口号,渐渐的所有的教众都喊了起来。
云锦一颗心“扑扑”的越跳越快,有些担忧又有些期盼:大家一起面对楚忆风总好过婚礼过后她自己一个人应付他。何况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了面子,他总不会拆穿自己,而只要他在大殿中不说,退了席也就没有再说出来的立场了。
楚忆风沉默了一会儿,唇边再次卷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示意林一飞递了揭盖头用的秤杆过来,随意拿在手中,缓步向前走了几步。
云琴、云瑟都紧张的看着他,却完全没有身为长辈该有的自持,反而宛若等待最终审判的罪人一般,骇得口干舌燥、腿脚发软,兄弟俩要相互扶持着才勉强站立不倒。
楚忆风缓缓地将秤杆伸到了盖头下面,缓缓地抬起手臂,唇畔笑意渐渐加深,却又在看到新娘子的那一刻倏然敛去。
众人没反应过来,仍在赞叹新娘的美貌丽质。
云锦有些胆怯却也有一丝期盼的抬头望向楚忆风,生怕他一个不如意自己的美梦就要破碎,颤声道:“盟主……”
楚忆风目光微垂、星眸半阖,冷声问道:“你是谁?”。
云锦身子不自觉地一抖,声音破碎:“云……姝。”
“嗯?”愈发冷淡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云锦魂飞魄散、语无伦次:“我是青竹山庄的,我……叫云锦,我……是云姝的嫡姐,我……”
众人终于意识到了情况有异,霎时安静了下来。
云琴与云瑟相携着踉跄上前,颤抖着声音明知故问:“盟主,可是有什么不妥?”
“云姝呢?”清凌凌的声音仿若凛冬的寒风,裹挟着冰凌肆虐而过。
云琴骇得目眦欲裂,胆战心惊之下居然再难开口言语一句。
各门派的人也都战战兢兢的低眉敛目,恨不得立马原地消失。有与青竹山庄交好的也只是在心里担忧的默念: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云锦没想到楚忆风会这么不讲情面,拒绝的这么彻底,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江湖豪杰、朝廷命官的面,失望之余便被浓浓的愤恨之情充斥了心扉。
云大小姐自幼便事事争强好胜,这次应选以嫡姐的身份输给了自己的庶妹,心中本就不虞,何况又当众受了这种侮辱。
盛怒之下她失去了理智,也不管面前站着的人是何方神圣,一句话就能要了自己小命儿的主儿,愤愤然吼道:“你是说我庶妹呀,她早就落水淹死了,你要跟她成亲,只能去黄泉路上找了!”
没来及阻止她的云琴吓得肝胆俱裂,暗暗叫苦不迭。
果然这下就连林一飞等一众逍遥教中人都平添了怒色——她这句话说白了可是让人家教主去寻死啊。
楚忆风眸光微沉,冰寒之意挟带着浓重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整座大殿。
云锦吓得腿一软,跌跪在了地上。
云琴忙声泪俱下的解释道:“盟主,姝儿那孩子还是小孩儿心性,经常坐在船边看水,那日我看她一直坐在船边,也就没有在意,可是没想到……没想到……她会突然落水了啊。我们发现之后,当即呼救,河面上打鱼的船家们纷纷下水救人,有七八个热心的伙计还循着水势一路向下游找出好远,可奇怪的是,仍然连半个人影儿都没有找到。唉,这孩子命苦,是她命中无福啊!”
楚忆风面沉似水,良久才又淡淡开口问道:“在哪处江面?”
云琴目光一震,颤声道:“在庐州大湾村一带。”
楚忆风居高临下的扫了坐在地上的云锦一眼,道:“她又是怎么回事儿?”
云琴胆战心惊的努力挽救着危局,颤声答道:“之后我们停留了两日,每日雇人打捞,却一直一无所获,我怕延误了婚期,才把锦儿带了过来,还请盟主勿怪啊!”
楚忆风意味不明的轻笑了一声,声音清冷的说道:“原来如此!若是贵庄的女人都走失了,你们会不会从大街上拉一个来跟我拜堂?”声音中只剩下波澜不惊的凉意,他随即丢下一句:“今天到此为止!”便转身进了内殿。
各路江湖人马、朝廷命官见状如遇大赦,纷纷上前来辞行。
刚才还是人山人海的大殿,顷刻之间已变得空空荡荡,只余下少林方丈悟真大师、武当掌门空灵道长两人陪着青竹山庄众人,看逍遥教众开始撤去尚未动筷的酒菜、打扫大殿。
悟真大师等人虽然威望甚高,却都是极其正派拘谨的方外之人,面对这种场面也不知该从何下手处理,只能与云琴等人一起讪讪的站在大殿之上,面面相觑。
云琴一行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身体止不住的颤栗着,等待着那属于自己的未知命运。
然而正是这种等待才最是煎熬人心:它让你希望之中不敢忘记绝望,而绝望之中却又透着那么一丁点儿希望。
在时而希望时而绝望之中,云琴连请悟真大师、空灵道长等人帮忙求情的话都没勇气说了。
待林一飞、樊野等人送客回来,漫长的等待之后决定命运的一刻终于到了,云琴在一瞬间突然有种很轻松的感觉,可是看到对方都是面沉似水的表情,他的心又倏然缩的更紧了。
樊野阴着脸不说话,林一飞面色还算平和,淡淡说道:“云掌门也请回吧。”
云琴闻言心中一喜,忙趁机告辞。一行人垂头丧气,一声不吭的下了黄山,才仿若逃离了龙潭虎穴一般,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空灵道长和悟真大师交换了一个忧心忡忡的眼神儿,迟疑着问道:“云掌门,贫道有些不明白,请柬上写的确实是云姝侄女儿,怎么会变成了云锦侄女儿?这落水一说又是怎么回事啊?”
云琴抬眼望望这个,又看看那个,长叹一声,终于开口说道:“在下实在不敢相瞒,跟盟主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姝儿的确是落水了,为了不耽误婚期吉时,我一时昏了头,才想着以锦儿代她的。”
悟真大师叹道:“这就是云掌门的不是了,再怎么说你也不该如此自作主张啊!”
云琴苦笑道:“唉,我这不是担心盟主和逍遥教怪罪吗?没想到还是弄巧成拙了。”
你这般操作,它能不弄巧成拙吗?几人相继叹息一声,气氛愈发凝重。
早已憋闷异常的云瑟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大哥,那现在该怎么办啊?”
云琴双眉紧锁,叹道:“还能怎么办?赶快回山庄,闭庄自守,见机行事!”
云瑟焦急的说道:“就算咱庄中是铁板一块,都不可能挡得住逍遥教,何况二哥和三哥早离了心,觊觎你这掌门之位,能行吗?”
云琴摇头叹道:“难啊,本来指望攀上这门亲事可以震慑二弟、三弟,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这是天亡我嫡支一脉啊!”
空灵道长劝道:“云掌门也不必过于担心,盟主既然没有当堂追究,事后应该也不会赶尽杀绝,林先生又有意放你们一马,依我看逍遥教这边不会有太大的威胁。”
悟真大师也笑道:“云掌门请放心,若有必要,老纳和空灵老弟也会尽力阻止你们兵戈相见的!”
悟真大师和空灵道长不仅个人武艺高强、已趋出神入化之境,而且还各自执掌少林、武当两大门派,德高望重、主事公道,又与楚忆风堪称忘年之交,所以他二人这一番话娓娓道来,真是大大安了云家上下的心。
云琴忙抱拳道:“如此多谢大师和道长的好意,若有什么变故,可就要仰仗二位了。”
空灵道长笑道:“云掌门客气了。盟主是大师与贫道二人的忘年小友,我们岂能坐视他杀伐过重、入了魔道,这件事……”
他话音未落便觉眼前一花,待再定睛细看时,就见眼前近在咫尺的地方站着一名墨发玄衣的俊逸男子,神色清冷淡漠、眸光无悲无喜,不是楚忆风又是谁?
云琴、云瑟仓皇后退了几步,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悟真大师和空灵道长神色俱是一凛,对视一眼,齐齐上前一步,拦在了青竹山庄众人身前,凝神聚气、严阵以待。
悟真大师单手立掌,宣了一声佛号,正色道:“阿弥陀佛,盟主亲自下山,不知所为何事?”可是不论语气再如何一本正经,这句话也终难逃明知故问之嫌,饶是悟真大师身为得道高僧、宝相庄严,神色间也隐隐带了一丝尴尬。
楚忆风却是泰然自若,开门见山道:“有事要向云掌门请教,还请借一步说话。”
云琴瘫坐地上,身体抖若筛糠,努了几次嘴,却难发出一言。
空灵道长见状目露不忍之色,拱手劝道:“盟主,事发突然,云掌门也是一时糊涂,还望盟主海涵,莫要结亲不成反结仇啊。”
云琴鼓起勇气,战战兢兢的哀求道:“是我胆大包天、鬼迷了心窍才会犯下这等大错,还请盟主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恕我这一次吧。”
楚忆风微微颔首,淡淡说道:“既然悟真大师和空灵道长相劝,骗婚一事可以既往不咎,只是楚某有一事不明,还需请云掌门解惑。”
云琴闻言如蒙大赦,长长出了几口气,才忙翻身叩首,道:“多谢盟主宽宏大量,不知盟主何事垂询?在下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楚忆风见状微微蹙眉,不着痕迹的侧身避开,道:“事关机密,请随我来。”说着身形微动,轻飘飘的向前掠去。
云琴不敢让盟主久等,忙翻身站起,勉力运起轻功,遥遥追了过去,不及喘匀气息,便忙不迭的拱手问道:“请问盟主垂询何事?”
楚忆风淡淡扫了他一眼,道:“云姝的画像是何人所画?”
云琴神情错愕中夹杂着心虚,半晌才迟疑着答道:“在下的三弟素爱收藏丹青墨宝,那幅画像是一落魄书生赠予他的。当时恰逢盟主广发请柬,他看那画中女子容颜与姝儿如出一辙,便送给了在下。刚好在下也粗通画技,正在为没有好的画像烦恼,见那画像无论构图还是意境都是上乘之作,又想着姝儿性子温婉沉静,便斗胆送了过来。没想到会弄巧成拙,不恭之处,还请盟主恕罪!”
楚忆风未置可否,又问道:“那书生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云琴打了个寒颤,低不可闻的答道:“书生复姓端木、名逢雪,与三弟因画结缘、相交多年一直惺惺相惜。据三弟说,他缠绵病榻日久,早已病入膏肓,只因感念三弟多年来的悉心关照,又知他爱画成痴,才在弥留之际将珍藏了多年的名画都赠予了三弟,之后便猝然离世了。”
楚忆风沉吟道:“端木逢雪……他家中可还有旁人?”
云琴思索片刻,答道:“应该没有了吧,连他的丧事都是三弟一手包办的。”
楚忆风微微蹙眉,又问道:“那幅画像中人真的与云姝毫无二致?”
云琴忙道:“容颜毫无二致,神韵上还是有些许差别的,不过相差也不是太大。”他默了默,又鬼使神差的低声道:“盟主,是姝儿那丫头没福气,还请您节哀!”
楚忆风凉凉的看了他一眼,突然语带讥诮的感慨道:“人家既然看不上我,自当一别两宽,何谈节哀?”
云琴心念转了几转,才体会到他话中的未尽之意,心头一凛,双膝又是一软,忙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山石,失声道:“盟主是说,姝儿那丫头没死,她是……逃了?”
半晌无人应声,云琴鼓起勇气抬头,却见眼前早已没了那人身影,只余深谷幽幽,山风习习,吹落了几片树叶,打着旋儿飘荡下来。
他死里逃生,重重的喘了几口粗气,颓然倚着山石坐了下去,喃喃低语道:“逃了?可这样一桩打着灯笼都难寻的亲事,她又为什么要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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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楚忆风慵懒的斜倚在窗边,捧着一本书静静的读着。夕阳透过窗前的青松,星星点点的洒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朦胧温柔的光晕,掩盖了周身凌厉的冰寒冷意。偶尔吹来一阵清风,他的发梢便会微微飞扬起来,不知名的鸟儿婉转的唱着,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柔和,那么宁静。
林一飞匆匆而来,见此情形不免会心一笑,不愿打破这份安宁,一时便有些迟疑。
正踌躇间,就听楚忆风随口问道:“怎么了?”
林一飞敛了笑意,正色道:“长安分坛传来消息,说庐州分坛坛主朱大壮被杀之前,幽诱门主就已经离开了凤凰山往南边来了,算着时间倒是刚好吻合。”
楚忆风抬起头,诧然道:“邵宇?”
林一飞道:“不错,虽然他并未在庐州现身,但朱坛主遇难后,庐州地界儿又发生了几起刚死的尸体失踪案,虽然数量不大,而且失踪的大都是寻常百姓,但时间上也太过巧合了。庐山芳华教的欧阳先生已有所动作,属下也准备亲自下山去查一查,还请教主允准!”
楚忆风沉吟道:“咱们一直怀疑那些尸体失踪案跟幽诱门有关,可他们行事向来低调隐秘,咱们苦于抓不住把柄,也搞不清楚他们要那么多死尸做什么,所以一直以来都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如果能全程跟踪……哦,庐州吗?”
他的话音又转回呓语般的低吟,语气中有着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林一飞心中一震,暗叹一声:“他……这是要亲自去庐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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