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它一定很贵
那张英俊的脸,现在已经扭曲变形,显得痛苦非常。
眼睛也充满了血,就好似有猩红的烈火在燃烧!
这些还罢了,最让人害怕的是,他的喉咙里正不断发出低沉压抑的嚎叫,声调十分怪异。
张少尘听在耳里,觉得那嚎叫声不仅透着痛苦,还流露着某种悲伤和恐惧。
“怎、怎么会这样?”
张少尘觉得这太奇怪了。
如果身有怪病,就算吃不住痛大喊大叫,那也只听得出疼痛,怎么会不仅痛苦难熬,还好像十分害怕?
最奇怪的是,发出这样声音的,是他心目中强大无比、冷硬无比的冷天霜啊!
他怎么会有害怕的东西?
他怎么会因为疼痛就惊惶恐惧?
不过也没时间多想了。
他看着痛苦翻滚的魔剑使,立即就想冲上前,压住他的身子,至少别让他在地上翻滚了——
要知道离开他没几步,就是深不可测的悬崖啊!
可是还没等他靠近,就听到冷天霜在压抑的嚎叫中,含糊不清地叫道:“别、别过来……”
“别过来?那怎么行!”张少尘也不管尊卑了,朝他叫道,“你会死的!”
可尘泥中的冷天霜,尽力地摇摇头,然后一只手往前伸,似乎想抓住个什么。
顺着他手抓的方向,张少尘这才发现,原来有一只雪白晶润的玉佩,掉落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也来不及细想,张少尘立即跑上前,将那枚白玉佩捡起来,瞅准时机,往冷天霜胡乱挥舞的手中一塞——
就好似有什么神仙念了神奇的咒语,这玉佩一塞在冷天霜手中,立即就让他的嚎叫声变得低沉了很多,本来扭曲的脸色,也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转眼张少尘又听冷天霜真的在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念了什么神秘的咒语,立时便有一片白光从他的手指缝中泄漏出来。
张少尘看得分明,随着冷天霜的咒语声音,那枚白玉佩正发出温润的白色光芒。
这光芒,就像灵丹妙药一样,很快就让刚才还生不如死的年轻男子,变得正常。
冷天霜很快站了起来。
他一边整理自己凌乱发皱的衣服,一边对少年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经历过这场狼狈的冷剑使,似乎对张少尘的态度,也变得有几分融化。
虽然说话时的神态,依旧冷冰冰,但措辞分明口语化了。
张少尘听了他的话,连忙摇摇头:“哪里哪里,这不是笑话;我们魔灵教之人,或多或少都有伤在身——”
其实张少尘觉得眼前情景,真挺尴尬的,所以想努力多扯几句话,化解这尴尬的气氛。
不过还没等他充分发挥闲扯的功力,就被冷天霜打断:“我这可不是寻常的伤。”
“那是什么?呃……”顺口问出这句话,张少尘就后悔了。
刚才的情景他也看到了,这哪是寻常的伤?
甚至连伤病都不算,那简直像中邪了啊!
所以顺口问了这句话后,他就开始浮想联翩:“如果让我知道了冷天霜怪病背后可怕的隐私,会不会被他杀人灭口呢?”
正好这时一阵山风吹来,他十分应景地抖了两抖,一阵寒颤。
他这时多么希望,冷天霜能呵斥自己两句,怪自己多嘴问话,这样也许就能避免被杀人灭口了。
只可惜,看来今天自己的霉运还没结束,本来生人勿近冷冰冰的魔剑使,这当儿竟然从善如流地答道:
“我这病,就当是‘白日噩梦’吧,很罕见的病——”
“不,不对!”
“这不是病,是可怕的诅咒!”
“是、是啊……”张少尘结结巴巴,很不走心地附和道,“是可怕的诅咒……”
他下意识地往旁边悬崖看了一眼,开始计较摔下去时,能不能中途抓住个悬崖缝里的树枝,让自己只摔成重伤,落个终身残疾就算了,但千万别死。
冷天霜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惊恐。
他这时只是看向远方。
如果张少尘对旁边的悬崖,没有那么在意的话,就会发现冷天霜所看的方向,正是遥远的东方。
看着东方,发了会儿呆,冷天霜就举起手,拿着那枚白玉佩,在张少尘的眼前扬了扬:
“你看,这白玉佩,都是白字打头,对我却是相反的作用。”
“你看看这玉佩,能看出点什么?”
“哦……啊?”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张少尘猛吃一惊。
魂不守舍之际,他也努力聚拢视线,细看冷天霜举到自己眼前的玉佩。
“这是一枚玉佩。”张少尘努力地组织语言,“还是白色的玉佩。”“上面好像刻着一只鸡……”
“咦?这只鸡的脖子怎么这么长?嘴也挺长啊。”
“那是‘鹤’!”冷天霜实在忍不住,打断他的品鉴。
“是、是鹤!我说呢,腿也那么长,要是鸡腿也这么长,那卖卤菜的就有福了……”
“呃,我是在认真地看!”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寒意袭来,张少尘连忙停止了略显丰富的联想。
“这只玉佩,你到底看出来什么?”显然,冷天霜有些不耐烦了。
张少尘大恐,连忙叫道:“我看出来了!我看出来了!”
“看出来什么?”冷天霜的表情竟有些期待。
“我看出来了,它一定很贵!”少年叫道。
“哦。”冷天霜沉默了。
他再次看向东方——
如果张少尘这时没有把所有的注意力,还放在刚才的白鹤玉佩上,也一定会注意到,虽然冷天霜仍然看向的是东方,这时的方向却有些微调,微微地偏向了一点北方。
沉默了一会儿,他开口道:
“我这隐疾,今日之前,从无第二人知道。”
“如若今后,让我发现有第三人知道,那你的脖子,就有机会试试我的剑锋快否。”
张少尘浑身一抖,急忙叫道:“师兄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说的!”
“要是我说了,就让我变猪、变狗!”
“就让我喝凉水噎死、大晴天打雷劈死——”
正真诚地赌咒发誓,冷天霜忽然又打断他道:“你走吧。”
“这……”虽然张少尘早想走了,但这时候不得不装出一副留恋的样子道,“那师兄你的伤……就是那个‘白日噩梦’,不要紧吧?”
“走。”冷天霜冷冰冰道。
“您保重!”张少尘一转身,一溜烟地跑下山去了。
看着他逃下山去的矫健身影,冷天霜看了一阵子,便有些疑惑地摇了摇头:“难道是我想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