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歌

船歌

早上没有课,林似到学校后就直奔琴房,不太敢在家多跟霍行薄待一起。

许佳跟边禹谈起恋爱,恋爱中的少男少女不分昼夜,一起绕着卢音压了一圈马路才回来。

许佳来琴房找林似,林似将昨晚遇到温余白、霍行薄很生气的事告诉给了许佳。

“卧槽,姓霍的生气?”许佳,“他回去把你关小黑屋了?!!”

“许佳!”林似无奈:“你正经点。”

“我很正经啊,小说里都这样写。”许佳挤到琴凳上,跟林似紧贴着坐一起,“那你没照着我昨天给你发的做?”

她昨天发的那些文章里都是妻子要么用厨艺,要么用善解人意,或者是用善解人衣来讨好丈夫。她怎么敢做?她又不喜欢霍行薄,做这种事会别扭,适得其反他也许会反感她。

林似叹了口气:“我发觉我好失败啊,没点恋爱的经验,做不出来主动的事。”她苦恼,“我也不想惹他生气,毕竟他是林家和我的恩人。”

林似想了会儿,决心去给霍行薄买条领带当赔罪。

昨晚他生气时,走上楼梯扯下领带,直接丢在了楼梯间。

脾气还挺大。

下午上完课,林似没让张叔来接,跟许佳去了商场挑领带。

霍行薄穿的都是高级私订,她也没有买一线的大牌,进了一家私人订制的专柜,但看中的领带成品都没法挑选,因为不是专属贵宾。

林似说:“那你帮我现在办理吧。”

“小姐很抱歉,我们的贵宾制度都是需要预约和验资的,您方便的话留个联系方式,到时候我们有专员会接待您。”

林似懒得这么麻烦,但也想以后为霍行薄买东西,只好留了联系方式。

柜姐听她报的霍家的地址,换了一副笑脸:“小姐认识霍先生吗?”

林似说,我是他太太。

一条价值不菲的领带转眼间被柜姐笑脸相迎地送到了她手里,霍行薄的名字的确很好用。

刷卡时,柜姐说可以直接从霍行薄的账户里扣,林似递上了自己的卡。

她们离开商场去吃法国菜,林似请客,她才想起来忘了向霍行薄报备。

林似打开微信对话框,两个人上一次发消息还是周六那天,霍行薄问她还在不在林家。

林似往上翻聊天记录,短短的几条,都是霍行薄先发来的消息。

许佳凑过来看这短得可怜的聊天记录,啧啧说:“林似,你再不使把劲这么有钱的老公都要被你冷飞了。”

林似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她的确太冷淡。

她除了对钢琴和林家人是热爱的,对身边不熟悉的人始终都保持着一种疏远。

她也很想无忧无虑地当个快乐的小太阳,但似乎从七岁那年失去爸爸妈妈开始,潜意识总在告诉她她不再是个热情的小太阳了,她要靠自己保护自己。

从这一刻开始改变,应该还不晚吧?

林似编辑文字发过去:你下班了吗?

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许佳点好了菜。

霍行薄这时回复了消息:在回家的路上

林似:我跟同学在外面吃饭,可能会晚点回来,我九点之前到家。

霍行薄: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没有标点符号,是他一贯清冷的语气。他的头像也是一轮黑漆漆的弯月,微信没有昵称,朋友圈动态也没有,半年可见,干干净净。

林似回复:女同学,我室友兼闺蜜。

霍行薄:嗯,好好玩,我要开个视频会议,不能来接你。

林似受宠若惊,这人下了床好像真的就是个正常人了。

“你这什么表情,他说什么啊?”许佳问。

“没事,他让我们好好玩。”林似回复了霍行薄,收起手机。

张叔来接的她,正好在八点五十分回到家。

钱姨依旧在客厅吃瓜子看剧,看到剧中男主一边当上门女婿一边跟外面的女人暧昧时,骂着“狗东西普通又自信”,回头见到她,忙放下那把瓜子起身。

“太太回来了,还吃东西吗?我给你提。”

钱姨四十多岁,跟张叔一样以前都在霍行薄妈妈那里做事,嘴巴很严,从来不说霍家从前的事,但对她也很尊敬。

林似笑:“我自己提,在外面吃过了,先生呢?”

钱姨说霍行薄在书房,一直没出来。她呶了呶嘴,把新煮好的咖啡端给她:“你把这个给先生吧。”

林似知道钱姨是有意关心她跟霍行薄的关系,接过了咖啡。

霍行薄的书房挪到了地下一楼。

婚礼之前,霍行薄问林家还需要准备什么东西,林仲君什么都没要,就说好好对待小似。林似说把她的钢琴搬过去就行,霍行薄让林仲君转告她不用来回搬钢琴,他已经准备了。

林似便让李英芝转告他把钢琴放在地下一楼就好,再在琴房装上吸音板,这样就不会吵到他。

但婚礼那晚住进来时,她才发现她的钢琴是一架施坦威D系,而琴房在顶楼的阳光房里,夜晚能看见星辰皓月,白天能看见葱郁树木与蓝天白云。而霍行薄的书房搬去了负一层。

好像这人从最初说可以娶她的时候就一直尽到了做丈夫的职责。

林似这一刻有些惭愧,忽然就觉得手提袋里的领带不够了份量。

书房的门是虚掩的,她敲响,霍行薄说进。

他以为是钱姨,头也没抬,对着电脑屏幕冷淡下命令,说的是一口流利法语。

林似把咖啡送到他桌上,霍行薄这才注意到她。

他抬起头,灯光下的脸英俊冷淡,却在望见她的瞬间趋于柔和。

霍行薄将视线重新回到屏幕上,快速地安排完工作便关了电脑。

“这么晚了还喝咖啡吗,要不要喝点牛奶啊?”

霍行薄说好。

林似拿出手提袋中的礼盒:“我给你选了条领带,不知道适不适合。”

霍行薄有片刻的怔神,望着她取出领带,说:“给我试试。”

他坐在沙发椅上,旋转朝向她。

林似将这条蓝色暗纹领带为他系上,柜员教了她每一种系法。

霍行薄配合的时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细水长流。

林似不免诧异他的这种配合,整理好他衬衫领口:“好了,你去看看。”

他站起身,手掌落在她腰际,在一瞬之间就俯下身来。

林似慌张地退。

霍行薄挑眉:“退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她有些结巴:“洗,洗手间有镜子。”

“很适合,我已经看到了。”

林似被他弯下腰的宽肩挡住灯光,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在你眼睛里看见了。”霍行薄弯了弯唇。

林似在他浓烈的古龙水气息中嗡隆了脑袋。他的眼深邃又平静,似笑非笑间好像就能将人引入浩瀚宇宙。

“用的上次的卡么?”

她迟钝地回:“用的我自己的卡,那张卡我放在卧室的抽屉里了。”

他问怎么不用他的卡。

林似说,买给你的东西,用我的卡也是一样的。

她补充:“我没什么照顾人的经历,会尽快改变过来,也没用实际行动感谢过你,就是很小的礼……”

她以为霍行薄会欣慰的,但是他皱了眉,似笑非笑的眼睛在顷刻风雨如晦。

他冷哼了声:“那我谢谢你的谢礼。”

第二天,她跟霍行薄坐一辆车离开家,霍行薄先让司机把她送到学校再调头去公司。

林似下车前,他把一张副卡递给她,眼里是不容置喙的态度。

林似没再拒绝,接过想说谢谢,但想起来他说过不喜欢她说谢谢。

“那你注意安全,我先去上课了,晚上见。”

霍行薄难得露出笑脸,极淡的微笑,薄唇略微抿起。但他生得很英俊,也可以用好看来形容,这样的淡笑足够让他惊艳万分。

对艺术和美感天生的领悟让林似也不自觉扬了扬红唇,露出两个梨涡。

霍行薄示意她:“过马路当心点,下午放学我来接你。”

林似点头跟他告别穿过人行道。

她没让霍行薄停在校门口,虽然卢音附近常常有豪车出没,但幻影还是有点招摇了。那间专用的琴房就已经在系里掀起了不少八卦,是导师巩宣帮她平息的,说这是系里导师的琴房,给谁用都是导师内定,跟林似没关系。这样解释后流言倒是少了,但中午练琴时,林似还是能在琴房看见偶尔朝她投来的探究又羡慕的眼神。

霍行薄这几天来确实没在她例假期间碰过她,林似看得出他自己在忍。

这人正值青年,正是体力和精力旺盛的时候,晚上会强行揽住她腰睡觉,早上似乎是他最想要的时候,林似几乎每天早晨都是在一种难以言说的窘迫里醒来。

但霍行薄会自己忍下去,喉结翕动的同时有一声极淡的、无奈的气息,而后有条不紊地去上班。

周六的时候,林子扬来了霍家看她。

晴空是干净的蓝色,林似正在楼上练琴,钱姨带着林子扬来琴房找她。

“姐。”

“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提前说一声。”林似笑着从钢琴前起身。

林子扬穿着一件淡蓝色的廓形衬衫,书包斜跨在一边肩上,看了眼身后的钱姨已经下楼,才说:“奶奶和我爸妈不放心你,让我过来看看你,他们又不好自己来。”

“我挺好的啊,有什么不好意思来的。”

林似停在林子扬身前:“晚饭想吃什么?我让钱姨安排。”

林子扬环顾了一圈这间琴房,偌大的顶层四面都用落地玻璃作墙体,白纱飘窗在阳光里跳跃,奢华的三角钢琴摆放在中间。听说当初送货的工作人员是要把钢琴摆放在楼下的客厅的,是霍行薄为了能让林似有个不被打扰的好环境,费了功夫吊上了顶楼。

“你还挺好?霍行薄呢?”

“他今天在公司加班,两点就回来。”林似说:“子扬,见到他要叫姐夫。”

林子扬嗤笑一声,话里都是火.药味:“挺好,这么喜欢呆在公司,是加班忙工作还是加班忙着陪美女?”

他说,霍行薄在外面有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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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来自柴可夫斯基的《船歌》,是钢琴套曲《四季》中代表六月的其中一首,也叫《六月船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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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情小夜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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