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西望楼
元夏二殿下这一群人’化整为零’的乘坐马车步入东黎水月城,斜阳下城门上水月城三字,站在城门下看过去,分明是瞧不清楚了,道路旁忙着收摊的茶水摊上,还有青衣书生絮絮叨叨的说着’水月情诗’这般的故事。
路上行人匆匆,左全富早早从马车上下来,牵着马匹缓慢地往城门口走去。
这时有一老妇提着一个篮子与马身边的左全富撞到了一起,索性只是让左全富晃了下,连带马车车身也是一晃。
老妇一边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一边害怕的就要跪下去,左全富连忙伸手拦住老妇,直说:“不碍事的老人家。”
双颊略显黄瘦的老妇,那双老态尽显的杏眼里布满了慌张的泪,嘴里还在说着他们听不懂的话。
马车车厢里,早前被叶战英护着好不容易眯眼睡了一会的二殿下,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怎么了?”
“公子,有位老妇不小心撞着了,好像正在道歉。”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隐隐还能闻见鸡屎的味道。
二殿下对着车帘外,大着声说了一句叶战英和左全富都没听懂的话,那不住要磕头求饶的老妇顿时停了下来,泪眼婆娑的收起手,往后退了两步,磕磕绊绊的说:“谢、谢谢、宫(公)贼(子)。”
随后,左全富理了理褶皱的衣袍,向老妇递去’抱歉’的视线,等后头二殿下又说了一句:“行了,走吧。”
水月城城门里头,有巡街的侍卫兵,在靠城墙的地方,隔一小段地方就点起一盏灯笼,往里头一瞧,那些还能够开着的商户门口,也是挂起了灯笼,东南角那边的灯笼最是明艳,随着最后一抹晚霞消散,东南角那边隐隐有丝竹声,通宵不灭。
“找家客栈,明日再入驻驿站,我不想今夜就见到那位。”
“是,张富贵那边在西望楼订了几间上房。”叶战英挑起马车车窗上的帘子一角,街市上形形色色的人打街道一边拥挤的走过,能从街道中间走过的,唯有他们这般的马车、牲畜拖车等。
西望楼临运河一边,外楼有三层,后院有两层。
外楼第三层便是几间称得上的上房,叶战英带着二殿下打西望楼外楼的正门进去,一旁的伙计还想说些什么,被叶战英一块上房木牌号给堵了回去。
西望楼不愧是整个水月城里叫得上名头的客栈,乙字号上房内,分为外间、内间和侧间,张富贵带着伙计抬着热水进了侧间时,二殿下坐在外间圆桌子旁打着瞌睡。
“殿下,热水已经备好了。”叶战英等人都走了以后,轻声唤了二殿下一声。
二殿下睁开疲惫的双眼,走进侧间,任由叶战英在一旁伺候着洗漱,还不等叶战英询问是否吃点什么的二殿下,倒头趴在内间大床上昏睡了过去。
西望楼里人来人往,最底下那层还有’为得高物而掷千金’的事,西望楼外沿着运河一边,一排排灯笼在夜风中摇曳,运河中还有几艘花船,琴声琵琶声相映成趣。
卓平和卓安两人,又不知是从哪回到西望楼,正在丙字号房间内处理伤口。
“卓安伤口上有毒,你们对付的不是同一个人吗?”张富贵帮卓安处理左肩上的刀伤,伤口看上去比普通刀伤更显溃烂。
卓平嘴里扯着白棉布条一边,将自己的右手手腕口的伤口包扎起来,闻声略微顿了顿,状似思考了一会说道:“应该是一开始对上的,常平。”
“怎么和他对上了?”
卓安伸出右手手指,手指尖上冒出一点亮光,下一刻,他左肩伤口上溃烂的肉就被割去一小层,看的张富贵一阵牙酸。
“出发前,殿下告诉过我们,万没想到,那人出来三急给我们碰上了,内劲功夫恐怕早已上乘,副将过去也只能打个平手。”
张富贵帮卓安上好药,且绑好白棉布条,接过卓平的话说:“常平这人不好惹,再过半刻,胡越来也该回来了,让他帮你们看看身上可有占到什么气味,大安毒的徒弟,不是好货。”
这时,西望楼底层突然闹腾了起来,一直未发一言的卓安说道:“青烟掩盖不了,被发现了。”
其他人一愣神,卓平懊悔道:“果然不是好货。”
’唰’的一声,胡越来从窗户那边跳了进来,手里还拎着荷叶包着的卤香蹄膀,抬头就看到里面三人定定的看着他,他嗅了嗅鼻子,“你们打哪沾的臭味。”
“能解决吗?我和卓安逃出城换了一身回来,没能成功去掉。”
胡越来扯开荷叶,吧唧一口肉,“还行,你等会。”说着,另一只手往腰带上挂着的香包里掏,抓了把灰出来,叨叨念了几句口诀,灰烧了起来,无形的风将烧起来的烟吹得满屋子。
“好了。”又吧唧了一口肉。
外头木制楼梯上有一群人走了上来,打头的一个人,腰跨弯刀、粗眉英目,模样倒是比身旁’鼠目獐头’的老者好上一些,就是嘴里念叨的话不成样子,“邱老头,老子就陪你走这一趟,别成天打搅老子温柔乡。”
’鼠目獐头’的老者闻言,那是一脸鄙夷,路过乙字号房间门口时,恨恨地正准备不打招呼就推开门时,打门里头走出一七尺高的人。
“何事?”叶战英冷声问。
’鼠目獐头’的老者往里虚了几眼,傲气道:“没事。”
说完,就往前走了,惹得叶战英一脸恼怒,又瞧一眼老者身后的几人,想着殿下还在休憩,实在不能够惹事,要是吵醒了殿下那多不好,于是瞪了几眼,就把门给关上了。
老者这时已经走到丙字号房间门口了,大概是乙字号房间自己打开的缘故,老者抬起右脚猛得一踢,两扇木门打开后,挂在门沿上颤颤巍巍。
张富贵正和胡越来挣蹄膀吃,满手油腻。卓平正在整理包袱,里头还有些干粮,而卓安正坐在窗户边,拿着一卷书,独自赏月看书。
叶战英那边是忍不住了,这一下把二殿下给惊醒,到底是孩童,二殿下不满地走出内间看向叶战英,“去取些餐食,顺带处理下。”
“是。”
叶战英小心翼翼的出了乙字号房,贴心的关上门,然后转身走到丙子号房间门口,“这位老先生,你们是有什么事吗?”
老者嫌弃的瞥了眼丙字号房间内,淡淡的回了句,“没事。”
就在老者即将拐到拐角出丁字号房间门口时,叶战英说了句:“那还望老先生莫要再做叨扰他人的举动了,我家公子年幼,平时最爱击鼓事宜。”
老者闻言,一双鼠目看着叶战英,上下一打量,“哼。”
丁字号房间门终是在老者一下又一下的敲门声中打开了,觉着不会打搅到二殿下的叶战英吩咐张富贵去找伙计点些席面上来,然后就听丁字号房间内传出一道女声:“扰屈老先生关心,少抚知晓了。倒是不知屈老先生是因何来此?”
老者站在房间门口,略微躬身道:“老夫来此是为一小贼,打搅到夫人,是老夫的不是。”
“少抚这边无事。”
“夫人若无其事宜,老夫这边接着去他处巡查。”
“好,屈老先生慢走。”
……
二殿下捧着一碗热汤,听叶战英在一旁将一切事由缓缓描述,圆桌那边,张富贵、胡越来、卓平几人挤在一个边角,对着几盘大肉吃的油光满面。
“你用我的名头恐吓了他?”自认为抓住重点的二殿下,抬起脑袋,看着慌张组织语言的叶战英,“下不为例。”
“是。”叶战英顿时泄了气,后背隐隐生出了冷汗,那一刻圆桌那边吃着的人也是动作一顿。
“这般说来,他们的人真是老弱病残皆收。”
听二殿下这样说,叶战英想起了城门口的老妇,“公子,我们……”一边说着一边看向站在窗户口的卓安,看到卓安摇头,他才放下心来。
“本就做个样子给他们看,范忠诚那边可顺利?”
“那边明日即刻汇合。”
明日?二殿下终是舍得放下羹汤,着眼一瞧,那边几人将几盘带肉的吃得一个叫干净,他不免替自家父皇忧心,不知道军粮上银钱可足够?底下贫农地里的粮食也不知道生了几斤秤出来?
吃饱喝足的卓平与一直安安静静拿着一册书卷靠着窗户、实则暗中守卫的卓安终于有些相似了,桌边也就剩下了意犹未尽的胡越来,与突然想起自己是和殿下同桌用餐的张富贵。
“殿下,后日便是那位三孙子的生辰,这…这礼?”叶战英也是终于想起他们一群人护着二殿下来到水月城,二殿下身边貌似没带着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贺礼啊。
楼梯上有伙计的脚步声,房间里头更加安静了。
“公子,可是用餐结束了,小的来给您收拾了?您好拾个心情赏赏夜景。”
西望楼里盛吃食的盘做工实在精细,不说掌柜的不舍得,一遍遍催问底下管上房的严成,“这乙字号啥时候吃完啊。”
严成这不,只得掐着点赶过来收盘子。
这厢在叶战英伺候下漱口,看着伙计手脚麻溜的收拾完桌面,拎着一开始拎过来后没带走的三层木制食盒,嬉笑着退出房门,“谢谢公子,小的这就回了。”
叶战英他们一群大老粗,也能知晓拿些赏银给伙计,胡越来瞧着一人拎两个三层木制食盒的严成,油手拍了拍一旁的张富贵,说道:“富贵兄,这人看着瘦弱,这力气可比得上全富了。”
“何止?脚盘功夫有范忠诚一半。”一旁敛息的卓平也来了一句。
“呵,这是撞进圈了,夭兽。”二殿下爬下木凳子,忍不住打了个哈切,他还能再睡会儿。
张富贵闻声,直接双膝跪地:“属下知错。”
“无事,本殿下要休憩,暂时不与那位长辈挣个高低。”言外之意就是,你的过错只是暂不追究,不要呆在这,他需要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