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荒腐疯,卿女辜

第30章 荒腐疯,卿女辜

(你们奉我为神明,可我又奉谁为神明)

清水按着时间再次赶往无涧之地,浓重的雾气里隐隐四散着生气与死气,生与死交织在一处,压迫着别人的心神。

无涧之地深处的卿女,声音嘶哑中带着恐慌,外围的荒腐如同一尊血淋淋的雕塑,脖颈上的降罚锁链已经凝成实物,勒出了上下层次感的勒横,不断流淌的血珠将荒腐的衣衫浸湿,她们四周,令人心神窒息。

清水暗自推算了一下,容屿大概已经入世,容屿和荒腐本应该是同一人,只是一人裹挟所有恨意躲在无涧之地看守卿女,另一人带着本意被某人救往长临江鸦声岛数万年。

“你,可能收敛点,寿数已经不长,安稳活着入局不好吗?”

荒腐似乎听到清水说的话,四周某些黑色丝线状的黑气尽数被她收进眼瞳瞳孔深处,“我本非神明之身,像凡俗人等无法控制自身恨意,难道不正常。”

清水抬头看看四周如万年妖兽入林的下场,本来欢快飞于天际的鸟儿,因为突然胀开的生气而死亡,坠落地面以同样突然枯黄的树叶盖顶为墓。

许久,“天让您来做东禹世族的神明,却没有想到,被认定神明之位的荒腐,受留仙界影响,终是在天的期盼中恶念缠身,在数万年前第一次留仙界大乱,受天赐降罚锁链,守无辜卿女再于此。”

清水稚嫩的童声中夹带着某种痛而不告的悲戚,她像是突破记忆上的阻碍,重新看到数万年前的那场留仙界大乱,模糊印象中,有一莲座降世,’青莲大座名下弟子慧知,愿入留仙界渡万灵恶劫,以渡己身’。

“万年?10年前尔目借水月之便,下的一局棋才称的上大乱前夕。若非他方担忧知卿魂灵会有所受损,此界早已当掀。”

荒腐语气轻松中夹杂着嫌弃,就像是在说一件令其欣喜若狂又厌恶至极的事,她想起尔目突破游都出现在她面前,硬生生割开崇山峻岭的保护层,即将唤醒卿女真实魂灵的那一幕,她荒腐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她是欣喜的,留仙界普遍没有生灵的人群万物中,生出了尔目那几人,她离自由,那时仅有一步之遥,但是当时她忽然又不想自由了,于是,任由尔目懊恼、愤怒、寡不敌众……甚至,’痛失’挚爱,虽他不知。

“你且收敛一二,留仙界崩,上方界会流入此中,到时,可再没有什么’人间美景’、’凡俗美酒’供你享用。”

’人间美景’、’凡俗美酒’?

荒腐她并不在意这些,脖颈上的降罚锁链渐渐松弛开,被勒出的血痕还在淌血,血色鲜红,她却不自知,还是清水看不下去,伸出小肉手散出些灵光,好歹是淌得少些了,也容的衣裳浸湿的血色多些干涸的时间,即使这个’人’经常如此。

衣衫像是浸在血色中,披肩青丝沾染上粘稠血液,活像是当年跪伏在地求天求地的一人,可是世事又怎能求得天地照拂,天地无常,数人求天、数人想毁,前赴后继,无人得生。

“他来了?”

谁?谁来了?

清水顺着荒腐的视线望过去,崇山峻岭最外面那层凡俗肉眼看不清的保护罩,在莫名的颤栗,卿女所在的无涧之地里又开始频繁的传出恐慌的龙鸣声。

“她很可怜。”荒腐的这句话话音落下后,从原地消失。

清水撑着泥土地站起身,身量只达孩童高的清水,突然说了一句话:“可不是,我们中最可怜之人唯她了。”

山林薄雾中,听不到一声鸟鸣与兽吼声,死寂的如同那恍如前面无数世的一幕,戛然而止的死寂、他与那人最初的斗争。

元夏皇朝二殿下踏入其中时,他已经不是元夏皇朝的二殿下了,两眉间一点朱砂痣向外延伸着血红色雾气,一缕缕细微单薄的血红色雾气。

’他’来见一人。

清水拦在’他’身前,说:“东禹世族祭祀一脉夕清水见过慧知。”

“嗯,算是许久未见了。”

“清水何曾有幸得慧知记得。”

看到清水挡在前头半分不退让,甚至于在’他’上前一步时也向’他’近一步,双目隐隐冒出黑色的死气,“让开!”

“青莲大座曾留言东禹世族,如慧知不能解决留仙界因果因素,便不得入无涧之地见卿女一面。”

“孤让你让开!”

天地间,如同被火灼烧通红的铁锅里抨了一捧冷水,阴雨带着黑云从远处连绵而来,隐约还藏着闪电,再远处些,无涧之地卿女那声声带着慌张与恐慌的龙鸣声差点儿就将打搅刚平静下来的荒腐了。

一道道白色带着透明的锁链从地底伸出,扣上’他’的四肢,欲要将他拉离崇山峻岭,拉离无涧之地,无涧之地外是他的囚牢,无涧之地却成了他的’自由’。

“何必呢,迟早会有见面的那日,”荒腐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呵,知卿也来了啊。”

仙客抱着知卿一步一步跟在二殿下的身后走进崇山峻岭,女娃困顿的神情顿时警醒,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看着前去的道路,直到半身血色的荒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没有惊慌,小肉手往前伸展着

荒腐不知道从哪取出两粒黑石,上下抛动一二,两粒黑石皆碎时,天地忽而黑下,狂风骤起,二殿下、仙客与知卿已然离开原地,回到了游都东禹世族的驻扎地。

“这是怎么了?”清水觉得此事莫名,只是身后不远处无涧之地的’囚牢’却是开启了,卿女的真实魂灵即将聚集。

“找死!知卿魂灵不全也敢送来压制,他们不会查探一二吗?将上方界白帝知卿魂灵带来作何?引仇恨吗?”

“什么魂灵不全?白帝知卿她又怎会在知卿身上?”

荒腐站立原处深呼吸两下,之前碎成好几瓣的黑石重新聚集在她手心中,脖颈上降罚锁链又开始往里伸缩,不知道往碎成几瓣的黑石里聚集了何物,黑石恢复原样的同时,外面裹挟了一层栩栩如生的生气。

下一刻,荒腐左手握圈,一柄长六尺七的弯口镰刀,黑色木柄上雕刻着一些说不上名头的藤蔓模样,森冷的镰刀头直直勾走’又’一次聚集来的卿女魂灵,荒腐如血狱化身,哑声说道:“安静待回你该待的地方,如若不然,你瞧着我敢不敢掀他,”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那也行,你说我从哪处开始呢?”

片刻后,一切归于平静。

“是我冒进了。”回到游都东禹世族驻扎地的二殿下忽然冷声说完这句话,随后两眉间一点朱砂痣化作星星点点的光亮消散,徒留二殿下白原抬首望着无涧之地的方向,看着犹如灾难重启的无涧之地。

知卿稚嫩哭声突然响起,闻者皆伤心欲绝,她的小手扒拉着仙客的手臂,想要去无涧之地,哭红肿的眼睛里不停流出眼泪,一旁一直等着二殿下他们的怀福从怔忡中醒来,赶紧上前抱回知卿,不让她看无涧之地。

东禹世族的族长像是才被幼童哭声吵醒,颤颤巍巍的从后方木屋里头撑着拐杖走了出来,粗麻布衣裳挂在身上般,行走间总有种行将朽木的模样。

“卿卿回来啊,”族长靠近怀福,努力伸着右手去触碰怀福怀里的知卿,“卿卿莫哭,阿姐晚点就回。”

奇迹般,在二殿下与仙客的注视中,知卿停下了大哭,只剩下不太响亮地哽咽声,一双红肿的眼睛看着族长。

“阿姐会回来的,卿卿乖。”

族长又碰了碰知卿的小脸,才收回手,转头看了看二殿下与仙客,“若无其他事,你们今日便离开游都吧,最好,不要再回来了。”说着,撑着拐杖走回了木屋内。

“阿姐?卿女是阿姐?”

二殿下疑惑的问仙客,仙客摇头不知,随后又呼出一口气,往自家刚停了没有多久的马车走去,“唉呀,白来一趟,总觉得荒腐祖宗的脾气越来越不好了。”

可不是嘛,越来越不好了,这身血衣都不知道穿了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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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世录:冢做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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