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相照 第三章 偶遇
我抱着小土望着他们,那两人已经在那儿忙乎开了,只见那少爷将青色长衫撩起往腰间一扎,找来些枯枝杂草,从腰间找出一打火石很娴熟的生起火来。那小厮很快用陶罐在庙旁的山溪里舀来了溪水,用几块碎石搭起小灶,将陶罐置在上面烧水。我着着他又熟练的从随身行囊里抓出一大把米放入水中,原来他们是要煮饭。两人动作老练而协调,就象经常在外行军打仗一样。
接着那小厮就出去了,不一会儿,那小厮就兴高采烈的手里舞着一只还带着箭、滴着血的野兔回来。两人很快剥了皮洗净,那少爷找了一根粗树枝贯穿着野兔挑着烤。那小厮道:“少爷,还是松树枝烤着香些,我出去劈拣些来。”说着他又持刀出去了,那公子很少说话,面如冰霜,专注地烤着那野兔,火光还不是很大,闪闪地映着他的半边脸,很快有些火烟缭缭升起,熏闪了下他的眼睛,他略略眯了眯眼睛,微微侧了下头,继续翻转着烤,不断又添加着枯枝。
我抱着小土,手无寸铁,小土也不是猎犬,我也空手套不到白狼,我能做点什么呢?我站在庙门口极目四眺,有了!在马上时我就看到漫山遍野的树林里有很多野果,等那小厮肩挑腿拖了不少松枝回来时,我已经来来回回在庙旁的山野间采了不少山果。太阳当头照,山风迎面吹,我怎么觉得象过五一劳动节呢?我不断用裙衫兜着红艳艳的蜜糖罐、绛紫色的桑葚、白里点红的野草莓果、累累的野葡萄串串,还扯了不少茅草根,摘了很多刺苔尖,甚至还有很多春天的野菜,劳动是快乐的,我不断摘,用衣袖擦擦汗,觉得很快乐。小土用嘴叨着也来回跑,这真的是纯天然无污染的呀,想想妈妈还经常寻到公园里挖呢。
“看,蔬菜和水果都有啦!”我放下野菜,拍拍手上的土,兴高采烈的说。他们脸上惊讶了片刻,饭已经从陶罐里飘出香味,满庙内都是烤野兔的香味夹着松枝的清香,那小厮手抓起几颗晶莹透彻似红玛瑙一般的蜜糖罐塞进嘴里,接着又抓起几颗,“嗯,好甜!你还认识这么多野果。”
“山间的野味,我吃的太多了”我随口说,看他们看着我,我赶紧解释道,“因为我从小一直逃难,找不到吃的,就在这大山里喝山泉,摘野果,自己扯菜根吃。”他们恍然大悟,点点头。那小厮一脸的同情。实际上我小时在乡里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漫山遍野的野果和甜草根是农村孩子无穷的乐趣。记得春天时漫坡的蔷薇花开放,摇曳的嫩枝边一定会有蜜糖罐红玛瑙般晶莹的身影。小心地用手捧接着,熟透的蜜糖罐晶莹如小红玉塔掉在手心里,直接丢进嘴里,那种清甜胜过世间一切美味。野葡萄常攀附在野外树木上生长,成熟时是蓝黑色,酸甜。刺苔枝茎浑身是刺,开淡红色的小花,记得和村里的小同伴经常摘的不亦乐乎,轻轻一掐,剥去外皮,新鲜的刺苔非常嫩,味道有些味苦,但却极鲜嫩、爽脆。游走在乡野山间的味蕾滋养着我快乐的童年。那醇厚的舌尖记忆竟穿透几百年让我流涟。我们三人便坐在火边,如同野营一般,我也知道了那小厮叫刘山,少爷极少说话,我仍不知道叫什么,我便跟着一块叫少爷。小土也跟着啃了不少骨头,它摇头摆尾、可爱乖巧,因为刘山不时的拿骨头喂它,它对刘山尤其显得更加讨好卖乖,极尽小哈巴狗的谄媚,最后它吃的比我们谁都多。
吃了饭,便上马又行了一程,不知不觉,山风渐起,天突然晦暗下来,不觉有了阵阵寒意,天上很快已是乌云聚集。
“要下赶雷阵雨了,少爷。”刘山叫道,说话间远处竟已是雷声滚滚而来,天地立时一片阴暗,此时山路上立时变得幽暗而阴沉,路边盛开的白色狼尾花在暗风里激烈摇荡。我们飞马转到一低洼处,忽见一丛茂密的深竹也被吹得激烈摇荡,竹林下茂盛的灌木杂草间竟有一个黑呼呼的山洞洞口。天上已迅速开始行风走雨,豆大的雨点已劈头盖脸带着热气磅礴而下,我们慌忙跳下马,这时已经是漫天风雨,狂风大作,我湖绿色的裙摆很快已溅湿,呵,我竟然还穿着一双淡绿色的绣花鞋。他们将两马匹赶紧拴在洞口的树上,雨密风骤间我已抱着小土先躲进洞里,洞内伸手不见五指,幽深黯然,我们都站在洞口,洞外已是扯天扯地的大雨哗啦啦一片。
“叮叮、铛铛”一串清脆的铃铛声从密密的雨里传来,一个背着背篓,穿着草鞋的驼背老人急急从雨幕里弯腰钻进山洞。我一看好象是那个陡峭山崖边悬绳采药的老人,他约莫七十上下年纪,发须已花白,但两眼炯炯有神。人生七十古来稀,这在古代的确是长寿呀。眼见还这么好的身体。
只见他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满身雨水滴淌滚落,腰间系着一串铃铛,看见我们,他也并不觉得意外,他摘下斗笠蓑衣,放下背篓,背篓里已采了满满一筐草药,他对着洞口抖抖着蓑衣的水,回头看见我们笑了一下。
我赫然看到老先生采药的腰兜里有几片翠绿的小叶子探出头来,淋过雨后雨滴流淌,随着仍颤动不已的铃铛一起晃动,我一看,好象是我在电视养生节目里看到铁皮石斛!我知道铁皮石斛对生长的环境条件要求极为苛刻,只生长于深山悬崖的峭壁阴处,因常年受天地之灵气,吸日月之精华,自古就是养生极品,古人常悬索崖壁甚至射箭采集。而因野生铁皮的自然繁殖能力低、生长缓慢,在二十一世纪已禁止随意采摘,已进行原始资源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