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宫
唐越方才一笑,道:“算你乖觉。”
那刘蛮道:“还请仙长放小龙下来,好让小龙取出分水珠。”
唐越将手一松,道:“却不怕你使出什么手段。”
唐越一掐印诀,如意兜便松了劲,刘蛮落地一张嘴,吐出一口蓝汪汪的珠子,却见珠子飘到江面,忽然漫江升起白雾来,中间哗啦啦水响,不多时江面下露出一条旱道来,沙石水草都有,只不见半点泥泞。
刘蛮在前面躬身:“仙长请在前面。”
唐越向前一步,入了那旱道。刚走十来步,忽然耳尖一动,却听周围水声哗啦啦。
唐越心中一动,回头一看,却见那刘蛮吐出的分水珠忽然光华大涨,登时炸开来,一团玄**精之气化成黑龙,猛地往唐越背后袭来。
原本唐越不是对那刘蛮没有提防,只是不料这刘蛮也是个果断的人,分水珠也是上好的法宝,他竟舍得这般毁了。那玄**精,乃是河底极阴极寒之气,与水精之气缠结在一处形成的,善坏人肉身体魄,甚是难缠。但见那黑龙过处,白雾登时化成冰晶,出窸窸窣窣的声响,那渔翁老丈被一点白气撩到,登时浑身颤,面色乌青,不由惊道:“好生寒冷!”
唐越连忙将那老翁提起,身上一口阳气度过去,方才止住那寒毒,只是那黑龙却缠了过来。唐越连忙运转体内道家真火,将那玄阴之气镇住炼化。
便在此时,那刘蛮浑身一颤,出一阵巨吼,竟强行要化作蛟龙本相。那如意兜被绷住,登时金光大作,却硬生生让刘蛮变化的真身慢慢撑大。
“吼!”
刘蛮身上被如意兜勒得血肉模糊,他却犹自不觉,只是将真身变化,饶是那如意兜是道家珍宝,也被刘蛮一股蛮力慢慢撑开来。
轰!
却似天崩地裂一般,江水忽然炸开来,漫天滂沱,那刘蛮忽然撑开那如意兜,摇头摆尾,化作一条大蛟,大吼一声,猛地往天外飞去。
“却休怪贫道心狠!”
也是电光石火之间,唐越不料这刘蛮居然还有挣扎之力,竟被他挣脱了去。见状大急,连忙运转真火,压住那水精之气,另外一只手却掐动印诀,唤出那归山岩,铺天盖地便往那大蛟身上打去。
却听砰地一声闷响,那归山岩正正砸在大蛟背上。登时便似塌了半边天穹一般,那大蛟半空落入江水之中,砸起万丈巨浪,合着血水,哗啦啦落下来,煞是可怖,好似开了冥河血海的口子一般。
那蛟龙被拦腰砸了个稀烂,几乎断成两截,却丝毫不停,反倒张口一吐,吐出一枚珠子,裹着元神魂魄,往水底遁去。
唐越见状,用归山岩镇住还在翻腾的江水,对还在慌乱的那老翁道:“劳烦老丈看守贫道肉身!”
却将元神寄在归山岩中,追那珠子去。
那刘蛮乃是水族,虽然失了肉身,但魂魄裹着龙珠在江水之中走得甚快。唐越虽然道行不低,却水性平平,归山岩排水而行,却反倒不及那刘蛮迅疾,二人追逃了半日,却将那刘蛮丢了。
“不料一时大意,让这孽龙逃了,再要捉拿,却是棘手!”
唐越失了刘蛮踪迹,心中颇为懊恼,回头一想,道:“毕竟他是刘骜的子嗣,来头不小,原本我对那刘蛮不曾有为难之意,他却如何要自毁肉身,这般逃跑呢?岂不是因小失大?”
“不好!”唐越想到此处,心中一紧,道:“莫不是我那妹妹在他手上有所闪失,他怕我要追究,方才这般狗急跳墙?”
一念及此,唐越心中越惊:“我还不曾去那刘蛮洞府搜索,不要出了变故。”
便催动归山岩,直往那刘蛮的洞府去了。
刘蛮洞府在江水深处,唐越催动归山岩,不多时便到。却见好大一座城楼,上面正书着“青狐城”三个字,前面挂着一面大旗,上面绘一条独角白蛟龙,正踏水而行。
“那道人止步!”
前面看门的虾兵见唐越直往城门中闯,连忙上前拦住,问道:“这是洮江府下面的青狐城,非是你道家的宫观,若无请帖,休得乱闯。”
唐越一看,道:“正好要来问问明白。”
伸手一抓,便将那虾兵抓在手里,旁边另外虾兵见状,纷纷上来,却吃唐越大袖一挥,皆打到地上,伤筋断骨,一阵哀嚎。
“你们城主可曾回城?”
唐越执住那手中虾兵问道。
那虾兵不想这个道人竟是个煞神,一时被吓住,道:“仙长饶命,我家爷爷自昨日出了城,不曾回来。”
唐越一听此言,心中道:“看来那刘蛮是不敢回来,我去搜上一搜,看唐秀在不在城中。”
说罢,将那虾兵一扔,归山岩往城门上撞出一道大口,大步踏了进去。那旁边倒是有些小妖小怪,见到这般,却哪里敢上前阻拦,让唐越直接到了那刘蛮府前。
这刘蛮乃是一方水神,府上倒也有些禁制,只是当不得唐越归山岩道家宝物刚猛,只是一击,便被撞开了门。府中那些奴婢守卫也被惊散,纷纷逃命去了。
那府院颇大,唐越也不寻路,只是仗着宝物一通乱砸,不多时那些雕栏画柱,金砖玉瓦都被砸了个稀烂,可怜刘蛮辛苦经营,却落了个破败下场。
只是唐越将那水府都砸了干净,除了一干奴婢亲信之外,却哪里有唐秀的影子?连忙抓住一个婢女盘问。
那婢女早受了惊吓,此时那里还敢隐瞒,恨不能把知道的一口气全说出来:“回仙长的话,这里十几日前确是住了一位姑娘,爷爷交代下人好生照料的。只是几日之前,那姑娘在后花园中忽然不见了踪迹,爷爷大怒之下派了府上卫士沿着江边上上下下找了个遍也不曾找着。”
“原来真个出了变故!难关那刘蛮要逃。”
唐越闻言,对那婢女道:“你这小妖休要相欺于我,若被我察觉,将你抽出魂魄,投入丹炉中烧上七七四十九日,到时候休要叫厉害!”
那婢女吓得连连叩头,道:“小妖知道的点滴都告诉了仙长,断无半点欺瞒。”
唐越见问不出什么,便挥挥手让那婢女离去,自己却来到那后花园中。
这花园不小,中间乃是一眼灵泉,四处亭台,错落有致,倒也不似一般妖精洞穴那般险恶。唐越走了一圈,并无半点一样,便在一旁捡了个碗,葫芦里倒上清泉,烧了符纸做成水镜。
唐越沾了点符水,往额心一抹,运转灵台,却见那水镜之中,慢慢浮出倒影来:花园之中,两个婢女护着一个娇瘦女子,正在游园。忽然却见那灵泉之中,忽然窜出一团黑气,怪叫一声,往三人中间一扑,登时将两个婢女扑倒在地,却将中间那个娇瘦女子卷起,往灵泉中一钻,登时不见了踪迹。
哗啦一声,水镜炸碎,瓷片落了一地。
“是这个老鬼!”
那黑影,别人不认得,唐越却看得分明,却是一头苍背灰腹的大鸟,却不是那落魄岭吴隐老鬼的罗刹鸟化身是什么?
唐越走到那灵泉旁边,驻足半刻,自语道:“这个老鬼在棠山老怪那里吃了大亏,元气大伤,原来躲到了这青狐水府。此番掠走秀儿,看来必是要逼我现身,须得走那落魄岭一遭了。”
唐越正要离去,忽然念头一转,道:“这龙宫多宝,这青狐水宫虽然算不得龙宫,但须得也有些储藏,我来探上一探。”
便在水府之中翻找起来,不多时便找到了库藏。
库藏之中,多是珠宝金玉之物,也有些神兵利刃,这些在世俗当然堪称珍宝,但在唐越这等修道的人眼中,却是俗物。唐越搜寻一番,不见什么出奇的,只有几株珍稀药材入得手,其他事物,却都累赘。
正待要走,眼光却瞥见角落一个玉案上放着两个锦盒。
唐越连忙上前开了那锦盒。一个大盒子,中间正放一枚铁卵,珠圆玉润,隐隐竟泛出琉璃之光。
“好一枚先天金精,正合锻造一柄杀器。”
唐越将手往那铁卵上轻轻一放,还没触到,就感觉冰凉,指尖微微刺痛,低头一看,原来被那金芒刺破了粗皮,渗出一小滴血来。
他是识货的人,怎不知道这铁不是凡铁,而是那高山冰雪之巅,精金之气由九天落下,被地磁束缚,日积月累凝聚而成的。
此物不沾不染,聚则成物,散则成气,锋锐无匹,乃是上好宝物,那刘蛮想来也是偶然得到,不得祭恋之法,才留在宝库之中的。
唐越收了那先天金精,有将另外一个小些的盒子打开。
却见盒子中,放着一片玉叶。这玉叶三角形状,黄玉为体,上面刻以文字,古朴浑拙,被摩挲得十分油亮,一角有个小孔,栓了一根麻线。
唐越捏起那玉叶,端详片刻,上面的文字笔笔如刀,简单古朴,却不知道是何年代的。纵然唐越看过不少典籍,却也认不出来。
“这黄玉年代久远,却是上古之物,想来另有神奇。”
唐越将玉叶捏在手中,隐隐只觉那玉叶好似活过来一般,化作一条大龙,在手中上下起伏,厚重雄浑,宛如其中蕴藏了名川大山,日月新辰一般,有一股说不出的意蕴。
唐越虽不识得这玉叶是什么宝物,但他那里肯放过,直接便将它挂在胸前。
又找寻了一番,找到几本修道典籍手稿,各派都有,甚是杂乱,不成体系,想来也是刘蛮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自己也不需用的,一股脑都扔在了宝库中。
便在翻找时,唐越心中忽然一阵惊慌,好似大难临头一般。
“不好!有人动我肉身!”
修道之人,肉身乃是庐舍,遮风挡雨之用,如何损害得?若是坏了肉身,唐越便只能去修鬼仙了,要成大道,怕是难了。
顾不得再搜刮,连忙驾起归山岩,往肉身处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