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诡魅灯笼,疯妃独宠(4)
“吾萧潋晨,今日同鄢初月结为夫妻,执子之手,与子相依。一生一世,永不相离。”
她掩在喜纱下的脸颊娇羞似红霞熏染的桃花,纤细的柔荑回握着他的手,却是一片湿冷。她紧张,他忧虑;她羞涩,他苦涩。
洞房花烛,红泪轻垂,合香袅袅,两人岁并肩而坐,却默然不语。
“……公子行礼时说的话可当真?”静默许久,她终于忍不住开口。
“……你该知道,不过是个仪式。”他沉吟了一会,还是不愿低下高傲的头。
她闻言,知趣地往床榻另一侧移了移,落寞的声音却蕴含着坚定:“但仪式既成,我便是你的妻,我会诚心与你相处的,因为、我倾心于你。”
“可是公主、”他侧头同她对视,嘴角弯着意味深长的弧度:“即便如此,我也不想和你说真话,你介意吗?”
“介意,不过、没干系。”她勉强牵起一抹淡笑,秀眸却被烛光映得有些微茫。
此后,她温存和婉,他清浅默然;她真情诚意,他漫不经心,但不好的流言却从未传到皇宫。他渐渐放下心来,可疏离淡漠的神情,却早已习惯挂在脸上。
“你不用待我这么好。”他拈起一枚棋子:“质子如棋子,在异国的棋盘上无情可言,你何必执着。”
“我不执着,我只随心。”她低下头,指尖轻轻扣入掌心,双颊泛起浅浅的红晕:“我想待你好……”
许是用心良苦,他终于被她的柔情触动,邀她到观景阁赏月,并将自己亲手制的花灯,悬在阁顶的檐角:“以你为名,众星捧月。”
“可是初月都是残缺的,圆月才完满。”
“你若自己就能圆满,还要我做什么?”他第一次向她微笑,虽有些勉强,却已足够让她沉醉。
她并不贪心,知趣地等他在观景阁点燃花灯,才上楼相陪。他话不多,有时甚至敷衍走神,她依然在花灯的暖光下,婉然浅笑,期盼着真正的岁月静好。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盏花灯,竟是他和手下们通的暗号。当发现蹊跷的侍卫向她禀告时,她只觉(胸)口一阵闷痛,登时说不出话来。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骗我?”她含泪质问。
“早在大婚那夜,我不是就告诉你了吗?”他侧过头,哀悯地看着她。
“你怎能这么做……”
“都提醒你别待我那般好了,为何不听呢。”
“我再不会待你好了,永远不会了!”
*
兵临城下那日,皇宫一片愁云惨雾,父皇颓丧地跌坐在龙椅上,喃喃低语:“他回来报仇了……侍卫识破的那天,你为何不即刻杀了他!”
可惜为时已晚,父皇能做的,唯有将长剑划向自己的脖颈,鲜血溅上她的衣裙,满满的恨意。
即便再没给过她疼爱,终还是她的父亲……
她急急奔跑着,漫漫黄沙如刺心的过往,迷了她的眼,她奋力攀上城楼,望向城下的他,高傲冷然地骑着战马,目不斜视。
“你从来都没在意过我的存在……”她苦笑着,如凋零的花瓣般飘落,闭上眼睛的那瞬间,她恍惚看见,他轩昂的背影蓦地一颤。
“不,不要!”惜妃似见鬼般看着血红的花灯,跌跌撞撞地推开淑妃和众人,只想逃离。
“晦气的贱人!还不快把她捆起来,押到天牢去!”太后怒斥道。
惜妃靠着栏杆,眼神已经有些涣散,亡国之人,何苦在敌国受囚,只为一个欺骗伤害自己的男人。
她迈到栏杆之外,唇畔牵起微茫倦怠的苦笑。
“不要,千万不要!”萧潋晨急急赶来。
“初月,你上次坠楼伤到了头,现下颅内还有淤血,再受伤就救不回来了。”
“我这样的人,还活着做什么?”她凄然望着他,清丽的脸庞漫上寒霜。
“做我的妻!好不好?”
“呵,下辈子吧……”
她纵身一跃,萧潋晨飞身上前,在她落地的瞬间,以命相拥。
“呃——”萧潋晨顾不上胸口的剧痛,忙忙拥起初月:“怎样,有没有伤到?”
他唇角的鲜血滴到她的衣襟,似大婚那夜,喜袍上绚烂的桃花。
“你是公主的时候,我确实说了假话,你是惜妃的时候,我说的都是真话。”他歉疚地看着她,任血水从唇边溢出,依然紧紧将她拥在怀里。
“可惜妃是痴傻之人,根本不记得你说了什么。”她推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不敢再加重他胸膛的受力。
“没干系,我每天都会跟你承诺无数遍,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