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回
我很晚睡去却很早醒来,我推醒怀里的张叶,说,还行了,靠,手臂都麻了,醒醒吧,我们早点起程。韩叶揉着苏醒的眼睛,嘴角湿湿的,问,你这是什么啊。韩叶指着我胸前。我低头看着,一股液体顺势而下,我看着韩叶,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偷笑,用手抹着嘴说,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我睡觉会流口水的。
我抚摸着韩叶的秀发,说,没关系,赶紧起来吧,我们还得赶紧上路。韩叶穿起衣服去洗漱,我还捂着被子等待着,慢慢的,等到晨勃消失之后我才赶紧穿上衣服,赶紧洗漱。
望着窗外蓝色的天空,蓝色的空气,蓝色的道路,蓝色的未知前方,我对韩叶说,加把劲,今天一定要赶到驻马店。韩叶说,这么急。我说,是啊,我得抓紧,机会稍纵即逝,我没有再必要在这条路上耽搁时间,即便我很累,可重点是终点在等着我,我没有多余的时间可以浪费,不然我的生命就少去一秒钟。韩叶说,那你可要加油了。说着,韩叶猛然加速,疾驰而去,我不甘落后,加快速度,在美丽的朝霞中驶向前方。
我很高兴,我荒废了英语一门课程,换来了我在漫画创作上空前成功,我的一幅叫做《扎死你》的黑色漫画在我们班黑板报上大尺度亮相,班主任说可以推荐这幅作品参加校园级的黑板报。我成为班里的风云人物,于是在这个新的班级里,我很快被大众所熟悉,更重要的是,我和班花王曼曼一起滑板的事情在班中流传开来后我更加被众人所知,连外班一些仰慕王曼曼的男生都对我点头称赞。我其实很想说,我只是和她一起滑板而已。
最终,我把我的新画作《刺痛我》留在了课桌里,班主任问我为何不再愿意为班级效力。我说,班级这个小平台根本满足不了我,我需要更大的舞台,我决定创作漫画向杂志社投稿或者参加一些什么漫画创作大赛之类的。班主任看着我,说,那好吧,我有言在先,那我的英语这门课程以后你就没有足够的时间来创作你的画作了。
我离开办公室,寻思着下一门将要荒废的课程会是哪一门。不小心与前来交作业的数学课代表王曼曼撞个正着,作业本撒了一地,瞬间上来许多我认识又不熟悉的男生前来帮忙检作业本,我看了一眼,自顾离去。
下午放学后,王曼曼追上我质问我今天撞到她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就离开。我说,我当时在想滑板豚跳这个动作该怎么做。王曼曼听后开心地笑着说道,哇塞,你这么好学啊,别急,慢慢来,你现在刚学会滑行,动作一时半会也学不会的,滑板切记心急浮躁,我当初学这个动作还用了两个月时间才学得像个样子。
我没有答语,低头沉思着。
王曼曼看着我说,等下还去广场滑板不,我教你跳ollie。
我看了王曼曼片刻,说,今天不去了,我还有点事,明天再接着玩吧。
王曼曼似乎很失望,说,哦,那好吧。
我们背对背离去。
回到家中,我从背包中掏出《刺痛我》,然后开始从父亲的书架上翻找出最近几个月的报纸,我记得我前些日子好像在某一期报纸的缝隙中看到过一则漫画比赛的消息。我一期一期翻阅着,母亲在厨房忙着晚饭,终于,那则消息重新映入我的眼帘。我仔细阅看,截止征稿时间还有不到十天,我又从父亲书桌的抽屉里翻出几张贴有邮票的信封。
父亲闲来无事的时候也经常涂几笔寄出去,不过,他只写小说,不画漫画,可至今都没听他说过有哪家杂志社或者报刊给他回信。他把原因归结于还是文学修养不够,于是,他的书架又高了一截,可最终还是没听到他说过有什么消息。
我看着我以荒废英语课并且与英语课教师也就是我的班主任结下梁子的代价创作出的《刺痛我》。我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恰好装进信封,涂了几遍胶水,按压粘紧,我便拿着它出了家门。母亲在背后唤我,我一言不应。
来到邮局,悄悄把它投进信筒。
从此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很少在再创作漫画,我的英语成绩开始有所提升,我所有的课余时间全部又投进了另一项爱好中,和王曼曼一起滑板,于是,那段时间,我的滑板水平也是猛然飞增。
投出去那封信后一个月我都没有收到任何讯息,想必如同父亲的小说一样石沉大海了。其实,受到父亲的影响我也曾创作过几篇文学,不过我从来不愿意投给杂志社或者报刊。父亲常找我对我说,你写的东西不错,真的,比我的强好多,你应该投出去试试。终于,在父亲的教唆怂恿下我懂了投递出去的念头,不过,我并没有按照父亲的意愿投递给他推荐的一些杂志社和报刊。我在我们班级统一订阅的《英语周报》上看到许多关于文学的比赛,而且奖金奖品极其丰厚,要么一等奖就奖励一万块,要么就奖励一台笔记本电脑外加一台数码相机再加一台随身听再加一张盖了戳的荣誉证书。最终我选了一个叫做“小天鹅”的作文比赛,冲着笔记本电脑和那些数不清的数码产品而去。很快,我收到回信,我看看比赛信息,还没到投稿截止时间呢怎么就有信了呢。我拆开来看,说我的作品获得初中组二等奖,奖品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不过其他数码奖品没有了,这就是一等奖和二等奖的差别。对方通知我赶紧汇款到指定账户用作邮寄奖品和荣誉证书的邮资,我一看,呵,三百多的邮费。我把那张获奖通知书丢进垃圾桶内,也就是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愿意创作文学作品。可不知怎么的,父亲看到了被遗弃在垃圾筒内的获奖通知书。那天放学,看到一桌子满是好菜,我猜想今天是什么日子,干嘛搞这么隆重。吃饭前,父亲隆重宣布我们家培育出一个文学才子,然后把获奖证书向我们展示。
我对父亲说,爸,你从哪搞到的,我都扔掉了。
父亲说,这么好的东西你干嘛扔掉啊,我想得还得不到呢。
我说,爸,这些都是骗人的。
父亲说,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呢。
我说,傻子都能看出来。
父亲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给你说我和你妈培育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一天,你怎么能轻言放弃呢。
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推搡着说,好,好,随你便,我不管。
第二天,父亲还真的认认真真满怀憧憬的把钱给人家汇了过去。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四个月,七个月后,下一届“小天鹅”作文比赛又开始了,我的奖品和荣誉证书还没到。父亲没有任何话可说,只知道他从此也不再创作文学。
就这样,在不再等待的一个月后,我竟然还收到了大赛组委会的获奖通知书,我的《刺痛我》在全国一万余幅作品中拿到一等奖。我得到一张荣誉证书和一本许多漫画大家的作品合集,并且有一个做影视动画的导演看中了这个作品的意境,准备买过版权创作出内地第一部黑色动画长片。我很奇怪,因为我的那幅画我自己觉得没有任何已经可言,我就随便涂了几笔没想到还涂出意境来了。
半个月后,还真的就有人找过来了。
我当时正在广场巩固刚刚学会的豚跳动作,我觉得我可以过一立的时候,我尝试着去做,我发现人有的时候确实很自以为是的,我摔了个大趔趄。就在我摔下去的瞬间,我看到广场边缘站着我的母亲,身边还有几个挎着公文包的人。
母亲赶紧跑了过来,将我扶起,询问我有没有摔伤,我说还好,并无大碍。那几个挎公文包的人随之走到面前。母亲开始对我说,这是北京来的一个导演,那几个是律师和公证人员,他们看中了你的《刺痛我》,想把版权买过去。我在此时对版权几乎还没什么概念,我觉得你觉得好你拿去用就是了,还大老远的跑过来干嘛。
母亲弯下腰,俯身凑到我耳边,轻声说,我和你爸和他们谈好了,他们愿意出十万块买下版权。
我惊讶地瞪大眼望着母亲,想不到我随便涂了几笔画笔就能值十万块,说不定以后还是个文物,比梵高的画还得值钱。
其中一个挎包之人说,你好,你就是陈晏泽吧,我是一个做动画的导演,我们已经和你的监护人达成协议,我们出价十万元买下关于你的漫画《刺痛我》的改编版权,如果你本人也同意的话,可以在这份协议上签上你的名字。说话之间,挎包之人从包里拿出一沓A4纸,上面密密麻麻列着许多123456···条。
我看着母亲,母亲对我点点头,我接过笔在指定位置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我一直很讨厌父亲给我取的这个名字,可自从那刻起我开始喜欢它了,就那几个字就值十万块。
签过字后,母亲和那些人离开,说还有一些事宜再谈谈。
王曼曼走过来,问,怎么回事,那些人是干嘛的,你是不是惹上什么事情了。
我说,没有。
王曼曼面露难色,半天开口说道,不会你爸和你妈要离婚吧,他们是不是看你愿意和谁在一起生活啊。
我看向王曼曼,说,没有的事,你瞎猜什么啊。
我转身离开,继续开练我的ollie弹跳。
我并没有见过他们所说的十万块,不过不久之后我家里重新布置了一些家具,我也收到了许许多多礼物和玩具,只是,毛爷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反正也无所谓,我是家里的独生子,那些钱不管在谁那里,最终都会花在我身上。可我的一个承诺将要食言了,那天滑板离开之时我对王曼曼说,什么时候我请你去看电影去不去。
王曼曼说,去啊,看什么电影,你有钱买票吗。
我说,我请你自然就有钱,去看《泰坦尼克号》。
王曼曼低下头,说,这个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企图啊,给你说,我比你大了三岁多呢。
我说,只是看电影,但是如果我想有什么企图的话,大三十岁都不是问题,女大三抱金砖。
王曼曼说,好吧,一言为定。
我说,骗你是小狗。
我决定张口向父母要些钱。母亲很诧异地望着我,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你还要钱做什么。我说,我自由用途。父亲说,晏泽啊,虽然这些钱是属于你的名下的,但你还是未成年,我和你妈作为你的法定监护人要替你保管啊。我说,我不在乎那些钱,我只要一百块就行。母亲和父亲相互对视片刻,母亲对父亲说,给她吧,孩子不定有什么事要用钱呢。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毛爷爷递给我,叮嘱我说,别学会乱花钱。我说,我有分寸。
又一个周末,我约出王曼曼一起看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