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国道旁房屋逐渐多了起来,人群也渐渐出现,已经到了新市。朋友提议下车找个饭店吃点东西休息休息再赶路。我们停在路边,我抬头仰望着天空,阳光刺眼,根本找不到太阳在哪里。近四十度的天气,我觉得是时候停下来休息了,不然真的要在这次远行中被高温天气给革掉性命了。我们沿着路边推着车看了几家饭店,最终走进一家北方菜馆,因为我们觉得这个应该可以找到家的感觉。饭店不算大,零散地摆着五张圆桌,其中一张桌子旁坐了四个中年人,想必是过路的司机,墙壁上挂着一台二十四寸的电视,放映着电视剧《回家的诱惑》。饭店前台兼收银台旁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嘴角有一颗黑痣,对着电视悄悄地笑着。收银台后边旁边不远是一道小门,从里面传出锅铲炒菜油炸的声音。我和朋友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中年女人拿着菜谱走了过来,把菜谱一放,眼睛又转到了电视机上。朋友拿着菜谱看了半天只勾选了两个菜,我接过菜谱看了许久并没有找到什么好吃的。我问女人有红烧狮子头吗,女人头也不回地说没有,我又低头看看菜谱问有羊汤吗,女人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又回过头说没有。我看看菜谱,实在找不到想吃的东西,便递给朋友说,你再找两个菜吧,我不找了。朋友看了半天拿笔勾了两下,还给中年女人,女人接过菜谱离开,眼神却始终在电视上面。最后走进里面去才回过头去,可刚进去几秒钟就又赶紧出来了,出来后又坐在那里望着电视机傻笑。片刻,朋友说,要不要喝点?我看看朋友,对着中年女人大声喊,老板来几瓶冰镇啤酒。女人回答道,几瓶啊?我问朋友几瓶,朋友说,四瓶吧。于是,我对女人大喊,六瓶。朋友看看我说,六瓶,你喝啊?我笑笑说,反正这么热,不急着赶路,这里面还有空调吹着,多呆一会嘛。中年女人拿来六瓶啤酒,我拿起酒瓶起子打开两瓶,递给朋友一瓶。我突然想起服装店的那个女孩,于是打开手机登上QQ,加上她的QQ。片刻之后,得到她的同意信息,我看到她的网名是紫色蝴蝶结,于是便为她改了备注,刘玉冰,跟她本人一样冰清玉洁,美丽大方。我说,在不?她说,在。我说,在干吗?她说,跟你聊天。我顿时无语。她说,你在干吗?我说,在吃饭,你吃了吗?她说,没心情。我问为什么,她回答不知道。我说这又是为什么,她回答说还是不知道。我问,你父母呢?她说,不在身边,在新市。我说,我现在就在新市。她说,父母在新市开了一个小饭店,叫作北方菜馆。我迟疑了一会,然后说,我就是在北方菜馆,这里有一个女人,嘴角有一颗黑痣。她说,那是我妈。我接着问,那你爸呢。她说,死了。我迟疑片刻,微微起身看向饭店里面,然后说,厨房里有一个男人。她说,那是我后爸。我“哦”了一声。许久沉默之后,她发来一大串文字:“我妈是北方人,我爸就是湖南人,以前我家是住在岳阳的。后来,由于我爸爸工作的原因搬到汨罗新市,十年前我爸在国道边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五年前他还是去世了。两年前我妈和她的初恋情人结婚,他们共同开了一个饭店,为来往的司机过客提供方便,我不愿接受这个后爸便搬了出来自己开了一个服装店。”我看着思考着,这是个怎样的女孩,如果我真的只是她的过客的话,似乎这一切对我来说简直太无所谓了。我回复说,想不到你的身世这个样子。她说,这有什么,天下又不只是我一个人是这样的,命运多舛,没有人能左右什么。我说,你看得真开。信息发过去之后,我才发现她的头像变成了灰色,她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我紧张起来。我很奇怪,她只是我人生中的过客,我为什么会关心她。我喝了一口啤酒,夹了几个花生米填进嘴里,还时不时注意着那个灰色的头像,也许她去吃饭了吧。等了大约五分钟,那个头像依然没有再次亮起来,我只好退出关闭手机。朋友此时已经喝了两瓶啤酒,而我第一瓶还有一杯,我递给朋友一瓶,说,你四瓶,我两瓶。朋友欣然接受,菜已经上完,我似乎只认得有一个菜是花生米,其他的我还真是叫不出名字。这次午饭,花费我们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而此时电视机里《回家的诱惑》也已经播映完毕,换上一个推销可以塑造女性完美身材的内衣的广告,我记得,我读初中的时候就有这个广告,我一个表姐还曾经买过这个产品。我对表姐说,表姐,你本身就很漂亮,不用再塑造了,不然塑造过度就不好了,物极必反的。表姐得意地向我展示着她的身材,说,你不懂,表姐现在在恋爱,他喜欢大尺度的,我的还不够尺寸。我笑笑不语。再后来,表姐失恋,在我的印象中,她还没有谈过一次成功的恋爱,这个成功不是说两个人能走到最后,而是在分开后可以让表姐觉得无怨无悔。看着那些拍广告的模特,我突然想起我刚进入大学第一天遇到的一个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