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神机妙算
中平元年,正月,黄巾造反。
此时,杏月月中,雁门郡外,黄沙漫漫。
尘烟四起中,一列铁骑,骑着骏马呼啸而来,只见列头之人,是一名身形壮硕的成年男子。
长着国字脸,却有着一只鹰钩鼻,显然不太可能是纯种夏之民。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青年因为久战边疆,所以身上自然而然散出一股粗野厉爽之气。
穿着一身黑铁沉皑护盔,肩头扛着一把长戟,摧着骏马呼啸而来,连同戟尖射来的寒光,在尘沙中骇然跃动。
如同一支利箭,刺入一座座胡人帐篷连成的简易城寨。
“那鲁……”(敌袭之意。)
铁骑速度之快,使得寨墙两边的护哨根本来不及吹响牛角。
紧接着,只听到唰唰两声利箭破空声,那两边护哨便应声倒下。
此时,那已逼近胡寨的骑卫领头人,赞许地瞄了一眼远处高坡“儿郎们冲啊!取贼头,换酒!”
然后,手持长戟,猛地一挥,便率领身后人马,势如破竹闯入敌营。
“那鲁吐!那鲁吐!那鲁吐!”
乌桓胡人仓皇应阵,哪是对手,待看到那迎面扑来的领头骑卫,更是胆子又吓破几分。
甚至有人已经放下武器,如同待宰的羔羊,低着脑袋等死。
唰唰唰!!!
那染血长戟,如入无人之境,肆意挥洒,银光四溅,手起刀落之下,便是滚滚人头。
不一会儿,十几人的骑卫,便全都收获了几十上百颗人头,人头用各自头发编织成串,绑在马尾后,落在地上随马奔腾。
而且这些骑卫马尾所牵人头数目,也不尽相同,少的几个,多的则有上十枚。
而其中又以那为首的青年最多,织成长串,大概半百之多。
“老大,辙少果然是神机妙算,这一次不仅算准了这乌桓贼寇扎寨之地,而且还提前拨掉那几处暗哨,否则咱们此行断然不会如此神速。”
骑卫中一名壮汉,走近领头青年身边感叹道。
而那青年正一脸兴趣索然地做着战场清剿工作,用手中长戟割下敌军人头。
听到同伴搭话,哼了一声说道:“没意思啊,下一次就不带那臭小子了。”
就在这时,突然远处传来几声惊惧的马啼声,居然在城寨间隔几里处,又出现了几名商贾打扮的胡人。
而且,看样势,那几名胡人应该是发现了城寨中的不对劲,正勒马四面疾奔。
“不好!应该是乌桓派往我大汉的斥候,打探消息归来……该死,这么远的距离,怕是很难追上了。”
那骑卫中的壮汉,扫了一眼突然冒出来的胡人,咬牙说道:“急什么!有某在,还能跑了不成!”
话音未落,那领头青年便拿起长戟,催着座下宝马,朝着逃逸的胡人奋勇直追。
此时,不知是染了胡人血还是什么缘故,连那座下骏马在阳光下都看起来红光曜曜。
那青年骑在这马上,浑如染血的战神,摄人心魄。
然而,这青年驾着宝马,刚刚追上其中一名胡人斥候,却发现正前方斜右角,一皂袍少年手持一个怪样的箭,骑在马上早已横切刺入。
尔后,唰唰唰,连珠几箭,那溃散跑远的胡人斥候,居然尽皆应声倒下。
要知道,此时那跑得最远的胡人,已有间隔三里之地。
可想而知,这少年手中怪箭,绝非凡品。
见到这一幕,那持戟青年又一脸索然,瞧着朝胡人斥候驶去的皂袍少年,不满地说道:
“臭小子,你这也算准了?”
也不知道,他说的是,这少年算准了命中胡人的箭靶心,还是算准了胡人斥候即将到此,而早就埋伏下来的准备。
此时,那少年已经下马,停在一处胡人尸首旁边,手里正捏着一张方块皮革,凝神观看,没想到,这少年居然连那乌桓鸟语也能看懂。
此时节,正是西北风凉。
那少年一席皂袍,迎风烈烈,看起来约莫十七八岁,五官俊朗,唇如刀削,只是脸色泛白,好似大病初愈。
听到青年的话,少年抬头回望说道:
“好了,长兄,你先带队回城,我再看看这些斥候到底收集了什么信息。”
“还有,记得,回城后须第一时间报与刺史……”
“行了,小弟,这些早就知道了。你自己多加注意啊。”
那青年知道少年行事稳当,所以闻言并未多加迟疑,对方话还没完,便重新回到骑卫队列当中。
“走咯,儿郎们,这人头虽少,还是能换上一些好酒的!”
“哒哒哒……”
马啼声中,尘烟滚滚,骑兵们拖着人头,越行越远。
……
骑都尉府,虽然带着府字,但是实际上不过是一间中等规模的木质瓦房。
不过,相较于边疆其余土窑而言,也算差强人意了。
皂袍少年吕辙,并未耽搁多久,便在骑兵队之后回到了并州城郡。
此时,才踏入自家骑都尉府中,便瞧见方才骑卫为首的青年已经脱了护装,长戟也被搁置一旁,正大口大口往嘴里倒着一壶酒。
“臭小子,知道回家了!”青年见到自己弟弟进门,放下酒壶,爽朗笑道。
这青年正是三国鼎鼎大名吕布是也。
当然,此时的他,尚未名闻天下,现就槽于并州骑都尉,然而,少年吕辙心里知晓,不出五年,吕布之名便会威震环宇。
届时,只怕整个大汉都会传诵“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样的名句,当然,也仅限于此了。
“长兄,咱们出外征剿五日,我特意嘱咐你先去给刺史报道,为何反倒先回家中饮酒。”吕辙语气冷咧。
听到这话,吕布顿时怔住,然后才不好意思地摸着脑袋说道:
“其实就是征差数日,剿了个把贼窝,不必劳烦义父费心了吧。”
吕辙闻言,望着吕布,依然没有好脸色地说道:
“长兄,掌兵之事,素无小事。而且,我大汉历来法定,征剿归还必先禀告上级。”
“就冲着长兄你这样的作派,如果丁刺史有心说事,直接将你就地格杀,也是有依有据无人可拦。”
“晓得了晓得了。”
吕布有些无奈地将酒壶置于桌上,然后抄起护甲,边穿边小声说道:“某现就与义父好好报道便是了。”
“不过,小弟啊,你总是这般说法,但是你要知道义父待我亲如父子,怎么会和某真的计算一二。”
“哎,长兄,你就这么作吧。”
吕辙看着吕布走出大门,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脸色,带他走远后脸色骤地变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