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杜原献主动去捅马蜂窝
姚乐没想到平日看起来总是那么柔弱安静的小叶子竟然会咬人,且还是那种咬住之后说什么都不松口的,万般无奈之下,为了不让自己就此少上一块肉,毕竟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不能不孝顺,只能狠心一个抬手成刀,将小叶子给劈晕了过去。
小叶子晕过去之后,姚乐仍旧是一个脑袋两个大的模样,双手拖着她很是手足无措道:“皇上,属下该怎么般?”
“朕已经答应让小叶子给晴儿守墓,你派人在这里搭个小屋子给她住。”
姚乐这边刚领旨而去,那边姚安有带着一大群人走了过来,仔细一看,原来被他带在后面的,是被安沐晴这件事情牵连到的含元殿宫女太监和巡夜侍卫们,是昌佑下旨要给安沐晴陪葬的。
好生生的谁愿意就这么没有了一条命呢,于是一群人见到昌佑之后,纷纷跪下向昌佑求情,恳求他能饶恕一条命,那场面真是无比凄惨。
昌佑将受伤那把土撒出去之后才转过了身子,看着那些战战兢兢跪在自己面前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不由长叹道:“就算是朕要全天下都给晴儿陪葬,她也是活不回来了,唉......罢了,你们都走吧,以后不要再让朕看见你们。”
原以为自己死定了的人听到昌佑的话之后,一时间竟然都有些傻了,只是那样傻呆呆的看着昌佑,连谢恩的话都不会说了。
姚安实在是看不下去,抬脚踹了一下距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侍卫,低声咬牙道:“发什么愣,还不赶紧向皇上谢恩然后跑的远远的。”
有一人带头,所有人都跟着醒过了神,对着昌佑谢了又谢之后,忙不迭就跑了个无影无踪,只恨爹娘没有多生出一条腿来给自己。
昌佑却是没有多理会他们一眼,最后看了一眼盛放着安沐晴的棺椁之后,闭眼道了一个埋字,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到了一旁的树林里面,肚子伤心去了。
姚安不放心的想要跟着,结果却被昌佑给打发了回来,“朕要一个人待上一阵子,你们都别跟着。”
就在昌佑离开不大会儿之后,逸王昌鸣悄悄避开了众人的目光,追着昌佑的方向去了。
昌棋看着昌鸣的背影,目光深沉的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
抚远县和罗衡自从昨晚从含元殿的地道里将安沐晴接出来之后,没敢有丝毫耽搁,顺着地道就向外敢,但是由于安沐晴身受重伤,他们怕地面不平颠簸的厉害,纵然是心中着急,也只能怕碾死蚂蚁一般慢慢的向前。
来时只走了半个时辰的路程,但是带着安沐晴一路赶回去,却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
出口处,早就有杜原献安排好的马车再等着了,里面铺着厚厚的毯子,即便是加快速度也会将安沐晴保护的好好的。
崔嬷嬷在杜原献和罗衡的帮助下,轻手轻脚的将安沐晴放到了马车里面,望着东边已经开始发亮的天色,催促着罗衡赶路。
杜原献对罗衡说道:“你应该知道,这次若不是皇上下了旨意,我是死都不会让你靠近杏花坡半步的。”
罗衡像是个犯了大错的孩子一样,低着脑袋不吱声,那架势,猛一看就跟个面壁思过的鹌鹑一般。
这时候,就听崔嬷嬷开口道:“杜大人你就放心吧,他要敢在杏花坡不老实,老身可不会只在一旁看着不管的。”
罗衡抬眼看了下这许多年来对自己从来没有一个好脸的崔嬷嬷,鼓起勇气道:“我做过的事情,从来没有任何一件对她不起......”
崔嬷嬷十分没有好气儿的哼了一声,道:“是呀,你非但没有对不起她,反倒为了救她年起轻轻就白了满头的头发,那是不是要她无比端正的给你端茶道谢啊?!”
眼看着罗衡的脸色青白不定十分难看,杜原献赶紧上来打圆场道:“现在可不是说闲话的时候,赶紧的,先将婕妤娘娘送去杏花坡要紧。”
崔嬷嬷再次冷哼一声,翻身上了马车,在进马车之前,对罗衡甩话道:“小姐可是我看着长大的,这次见面你若是让她有一分不开心的话,就别怪老身我不看你那死鬼老爹的面子,对你不客气!”
杜原献再次拍拍罗衡的肩膀,快速轻声说道:“崔嬷嬷关心则乱,你别太跟她计较,走吧,婕妤娘娘的身体可耽搁不起。”
......
杏花坡的小院子里面,杜元若早早的就等在那里了,自从他哥跟她说这次除了安沐晴,罗衡也会跟着一起过来的时候,本就靠着安神汤才能勉强睡上一两个时辰的她,可算是彻底的整夜无眠了。
就见她的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可怜的帕子也被揪来搅去的没个安稳时候,想象了无数个见面的情形,但是真当罗衡驾着马车出现在视线里面的时候,杜元若却是直直的呆愣在了那里,除了那满头的白发,眼睛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一切。
同样的,罗衡这一路之上也是将两人见面的情形想了又想,但是,当他停下马车之后,说出来的第一句话却是充满了责备之意,“不知道自己身子骨弱吗,怎么还穿的如此单薄站在风口里?”
杜元若听到罗衡的话,只觉得心里酸甜交织个不停,人也不再是呆呆愣愣的了,努力收敛住心神侯,脸上一拍淡然道:“有哥哥经年照顾,我的身子已经好了很多,罗太医还是将所有心思都用在给婕妤娘娘调养身体上面的好,我这里有哥哥操心就足够了。”
罗衡只觉得杜元若这话说的心塞塞,但是自己有没有什么立场去反驳,正在无比郁闷的时候,崔嬷嬷从马车里面探出头来,看到罗衡在站在杜元若对面不吭不响的,发出了第三声冷哼道:“我说罗太医,婕妤娘娘已经开始发汗了,你确定还要站在那里发呆?”
杜元若一看崔嬷嬷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顿时无比欣喜的迎了上去,“嬷嬷,怎么哥哥也没跟我提前说一声你也会来。”
崔嬷嬷对着杜元若故意板脸道:“想我也不知道回去看看!还有你哥哥也是欠打,居然真舍得让你一个人孤零零住在这种地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不怪哥哥,都怨我自己身子不争气,先不说我了,安婕妤情况怎么样啊?”
“婕妤娘娘发了一身的汗,估计快要醒了。”
罗衡也摇头赶走心中所有杂念,帮忙小心将安沐晴从马车里面抱了下来,双后拖着向屋里面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停还不停的嘟囔这,“婕妤娘娘,老臣多有得罪,实在是情非得已,还请娘娘见谅。”
杜元若听到他嘟囔,忍不住道:“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么的死板,也不想想自己都是能做婕妤娘娘父亲的年纪了。”
罗衡小声嘟囔了一句男女有别,崔嬷嬷则是跟杜元若说道:“打理这种木头做什么,还不如多歇会儿。”
这下好了,三个人暂时都没有什么话可说。
昨日昌佑也不知从哪里找过来一堆匠人,那手脚麻利的,一天的工夫竟然就在杜元若原先的小房子旁边又起了整整三间类似的房子,并且里面桌椅板凳床铺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但是杜元若总觉得新房子里面潮气重,便把自己的房子给安沐晴腾了出来。
罗衡脚下极为稳当,将安沐晴放到床上之后就给她搭脉,然后让崔嬷嬷去煮药。
崔嬷嬷对着那犹如一座小山般多的药材包头大,“这么多药,要先煮哪一副?”
罗衡将安沐晴的手放回到被子里面,走到桌边将那对药材分成了两份,然后从左边那一份儿中挑出一包递给崔嬷嬷道:“左边这些用红色绳子包扎起来的,都是婕妤娘娘的,右边这些用白绳子包扎的,都是给若......都是给你家小姐调养身子用的,隔天一包,你看着煮给她吃就好。”
崔默默掂起一包用白绳子捆着的药,似笑非笑道:“现在倒是知道心疼人了,可是你觉得有用吗?”
罗衡不自在的转身道:“快去煮药吧,婕妤娘娘醒来之后就要赶紧喝的。”
杜元若坐在床边不停的用帕子给安沐晴擦汗,对于方才罗衡喝崔嬷嬷的对话置若罔闻。
“诶,你快过来看看,怎么娘娘的汗越出越多啊?”
罗衡过去又给安沐晴搭了一下脉,摇头说没事,“等到娘娘体内的药排出来的差不多时,汗水就会慢慢变少的。”
杜元若直摇头道:“受了那么重的伤,你又用这么狠的药,也不怕娘娘她撑不住,果真无论活到多么大,你都是一个狠人。”
罗衡犹豫再三后,还是闭上嘴巴将自己当作了哑巴,因为他确实如杜元若所说是个狠人,不然的话,他们两个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杜元若将罗衡丢在一边,起身换帕子给安沐晴擦汗,一直换到第五块帕子的时候,安沐晴手心里的汗水终于开始变少了,不多时之后,眼皮也开始有了颤动。
杜元若立刻紧张了起来,问罗衡到:“你快过来看看,娘娘她是不是就要醒了。”
罗衡件杜元若紧张,自己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明明是个不信鬼神的太医,现在却是双手合十祷告起了上天,希望上天大发慈悲,让安沐晴早些睁开眼睛。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黏在眼皮上一样,安沐晴的长睫毛颤动了许久,才慢慢眼睛睁开一条缝。
罗衡简直就要将眼泪掉下来,甚至不顾形象的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欣喜问道:“婕妤娘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沐晴顺着罗衡的声音缓缓转了下脑袋,依旧黑亮的眸子却是没有任何波动,然后又将头转了回来,什么话都没有,又将眼睛闭上了。
杜元若见状可是真的着了急,忍不住埋怨罗衡道:“你确定你没有用错药?”
罗衡的眼珠子立刻就瞪的溜圆,向天喊屈道:“你竟然不相信我的医术?”
“那娘娘怎么连句话都不说又把眼睛闭上了?”
“娘娘她本就失血过多,况且又昏睡了这么久,现在没有体力有没有精力的,等她服了药再好好休息一下,自然什么都好了。”
只是罗衡万万没有想到,安沐晴醒来之后的所有表现,根本就不是他想的那个样子。
喂水就喝、喂粥就咽、喂药就吃,安沐晴就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布娃娃一般,困了闭上眼睛就睡,就是没有一句话,更是没有任何一个表情,看起来呆呆的,就跟朱雀大街上手艺最好的老木匠雕刻出来的木头人一样。
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杜康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珠子,取出件黑色大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一蒙,快马加鞭冲着杜原献的府邸而去。
......
昨日将假的安沐晴下葬之时,昌佑吩咐一个简单的埋字时候,就无比伤心的独自一人走进了小树林,随便找了棵树靠着,抬手看着天上的朵朵白云,一颗心早就飞到了杏花坡,良久之后自言自语道:“晴儿,现在你应该已经醒了吧,还请原谅我不能陪在你的身边。”
忽然间,昌棋的声音在昌佑身后不远处响了起来,“二皇兄要去哪里?”
昌佑神色一凛,立刻起身回头,发现不远处昌鸣正和昌棋面对面站着,正小声不知说些什么,于是他收敛眉头走了过去,问道:“你们两个,都没有事情要忙吗?”
昌鸣立刻打哈哈糊弄了两句,然后拉起昌棋转身就跑,是的,真是跑,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的那种。
安沐晴出殡的第二日,昌佑散了早朝就直奔她坟前,独自在那里带了好久,回宫之后就开始借酒浇愁,昌廖和景荣怎么相求都只是不见二字,最后火上来,直接命令侍卫将他们两个叉回了府中,并且下令无旨不得外出,也就是,一个皇叔再加一个老丞相,竟然是被软禁了。
这一下,群臣中间可谓是冷水滴落进了热油锅,但也就是关上门之后炸了那么一阵子,毕竟朝堂之上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和皇叔还有三朝老臣比肩的人。
自己究竟有多少份量,各位大臣们心中还是有一杆秤的。
......
这日晚上,杜原献好不容易有了些吃饭的心情,只是他这边刚端起饭碗,那边就有管家过来禀报,说是有个穿着奇怪的人在外面求见。
“奇怪?怎么个奇怪法子?”
“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都裹的无比严实,根本就看不清楚是个什么长相,说话更是瓮声瓮气的,总之不像是什么好人,要不,我将他赶走吧。”
杜原献沉吟道:“正好闲着无事,见识见识来着究竟时何方神圣也无妨,你将他带进来吧。”
管家不多时就将罗衡这个黑衣人带了进来,杜原献见状吩咐管家说道:“既然这位客人如此装扮,想必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让别看看见自己的长相,你就不用在这里伺候了,然后吩咐下去没有我的传唤,任何人不得过来打搅。”
老管家又瞧了瞧黑乎乎的罗衡,不放心道:“老爷,笑得就守在外面,有什么事的话,你只要大声吩咐一声就行。”
杜原献点头,待老管家退下去之后,来人忽的一下摘掉斗篷上的帽子,露出一颗花白的脑袋来,不是罗衡又是哪个。
杜原献看着罗衡无比难看的脸色,脑袋一轴就有些想偏了,晃着手中的酒杯笑话他道:“这个时候跑过来,一定是崔嬷嬷给你气受了。”
罗衡根本就没有任何心思理会杜原献的嘲笑,一屁股蹲坐在了石头凳子上面,脸色看起来更加不好道:“安婕妤她......不好了......”
杜原献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手中的象牙杯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惊道:“你说什么?”
说实话,罗衡这一句话,差点儿将杜原献给惊吓到魂飞魄散,带他强自稳住心神问明究竟究竟时怎么回事之后,那颗差点儿被吓到稀碎的心终究是又能蹦跶了,然后立刻就将罗衡赶回了杏花坡。
“安婕妤现在是离不开人的,尤其是你这个太医,现在你赶紧赶回去,皇上那里由我去说。”
这话正中罗衡下怀,因为他2安全可以预料到昌佑在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搞不好的话,可是真的要掉脑袋的,现在既然杜原献自告奋勇要去捅这个马蜂窝,他自然是交底抹油,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待罗衡走远之后,杜原献来来回回兜了好几个圈子,忽然间一拍大腿,大声吩咐着备马。
由于杜原献充分的分析了一下昌佑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能会有的一切反应,他就没有从皇宫大门进宫,而是出了城门后直奔着地道出口而去,到了地方之后,随手将缰绳一丢,拨开挡着洞口的杂草就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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