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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一明把嫌疑人叫到电子秤上去称,结果显示他只有59公斤。江一明用严厉的眼神看着他,他的目光和江一明的目光对上之后,没有一丝惊慌,非常淡定甚至有点木然。
江一明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着,他也直愣愣地望着江一明。江一明很少发脾气,这下江一明被他惹怒了,继续和他对视,最后他似乎认输了,对江一明“呸”一声,一口浓痰从他嘴里向江一明飞来,江一明侧身躲开。他从警12年,从没见过这样的嫌疑人,他是在装疯卖傻,还是无比仇视警察?
小克和周挺把他押到审讯室,把铁椅子上木封打开,把他按在椅子上坐好,锁上木封。他愤怒地瞪着大眼说:“你们乱抓人,总有一天会后悔的!”他的声音洪量,底气十足,好像他是无辜的。
“少啰嗦,你名叫什么?哪里人?”因为他们没有在他的身上搜出有关他身份的证件。
“我?我叫什么?我好像姓左,叫利民,哪里人?哎,我是哪里人?”他盯着小克问。
“别装疯卖傻了,这种瞒天过海的伎俩早在战国时期就被孙膑用过,瞒不了我们。”
“说,你是哪里人?”
“警官,我身份证不知什么时候掉了,我真不知我是哪里人。妈妈,妈妈,我是哪里人?你老人家告诉我好不好?要不,我会警察欺负死的。”他眼神忽然变得茫然起来,空洞地望着远处,远处是雪白的墙壁,阻断了他的视线。
“你装吧,继续装,即使你不说一句话,我们也把你关进监狱,一辈子甭想出来。”小克觉得他为了逃避法律制裁而演戏。
“警官,我犯了什么罪,我好怕进监狱,那些人都爱欺负我,强迫我帮他们舔屁眼,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是你杀了冯灵吧?”
“不是,我怎么会杀人?”
“别演戏了,你从来没有进过监狱,否则我们的指纹库里有你的指纹。说说你杀冯灵的过程,还有,你把从冯灵家抢来的钱和首饰藏哪去?”
“我没杀人,也没抢劫,你们别污蔑好人,我是一个胆小的流浪汉,我哪有胆抢劫杀人?”
“你不说,就在这里慢慢呆着吧,我们耗得起。”
小克示意周挺停止审讯,周挺放下笔录本,俩人一起走出审讯室。小克回头看了看左利民,却见他毫无反应,意思像在说你们要走就走,关我屁事?其实小克已经向左利民暗示:他们可能会用疲劳审讯法审讯他,为什么他毫不在意呢?
他俩来到监控室,小克问吕莹莹:“左利民是不是说谎?”因为审讯左利民的时候,吕莹莹用了测谎仪。
“不能确定,有些话是说谎,有些没有说谎。”
“为什么会这样?”
“这有什么奇怪的?比如你们问他是不是杀了冯灵?他说谎了,他说没有杀人。你问他把钱藏到哪去了?他没有说谎。还有,他说谎称自己叫左利民,其实他肯定不是叫左利民。”
“不会吧?这么复杂?难道杀人和抢劫的不是同一个人?”小克说。
“不可能,现场只有他的鞋印和指纹,杀人和劫财肯定是同一个,除非另一个人会飞,才不可能在现场留下痕迹。”吴江肯定地说。
“吴哥,我们假设有两个人进入过现场,其中一个穿着鞋套、戴着手套作案,就有可能不留痕迹吧?”周挺问。
“也不可能,法国著名的法医学家、犯罪学家罗卡说:‘凡是两个物体接触就会产生物证转换,会带走一些东西,也会留下一些东西。’这被称为罗卡定理,即使他穿着鞋套进入现场,也会与地面产生摩擦,那么,地面就会留下摩擦的痕迹,甚至留下鞋套与地面摩擦时的细微颗粒。别想那么多,杀人劫财肯定是他,他是在跟你俩演戏。”吴江鼓励周挺。
“难道测谎仪会欺骗我们?或者左利民智商高到能骗过测谎仪?”吕莹莹提出异议。
“有这种可能,不过测谎仪有时也不靠谱,所以,测谎结果不能当作证据……江队,你怎么不说话?”吴江问。
“我一时也无法定夺,说实话我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对手,我觉得左利民的种种举动异于常人。先把他凉到一边,晚上再审,上半夜我和老吴一起审,下半夜小克和周挺一起审,一定要拿下他的真实口供……”江一明说。他很少说这种话,因为疲劳审讯是违规的,但是,特殊案件可以特殊处理,毕竟左利民有铁证留在现场。
另外,罗进已经在为左利民做DNA比对,因为现场提取到汗水,一旦他的DNA对上了汗水的DNA时,即使没有他的口供也能把他送上法庭。
当然还有几个重要的东西:杀人的匕首、巨款、首饰珠宝。根据调查:冯灵是长平集团副总裁汪大山包养的情妇。汪大山说他最少在冯灵身上花掉500万,虽然冯灵是高级知识分子,但她非常喜欢赌博,一晚上输赢一二十万,所以,她保险柜里经常存放大量的现金。
汪大山对她又爱又怨,他爱她的美貌和知性,只有她才能与汪大山进行高层次的交谈,那深入心灵的交谈非常美妙,在风尘女子身上绝对找不到那种感觉。怨的是她好赌成性,除了上班,业余时间就是打牌,连找男朋友的时间也没有。他劝过她好多次,她也答应他戒赌,但是,她屡教不改,偷偷背着他赌博。他无法理解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女孩怎么会如此痴迷赌博。
现场勘查时,江一明去过她的书房,以为她是个品位高尚的女孩,没想到竟然是个赌徒,原来她家里的书都摆样子的。
第二天上午,江一明和吴江进审讯室替换小克和周挺。江一明看了笔录,除了时间、问讯人、被问讯人之外,竟然一片空白,一夜下来左利民什么也没说。江一明叫他俩回家睡觉,下午再来上班。
这时,左利民突然啊地一声惊叫,浑身抽搐,双手竭力向前伸,脑袋往后伸,眼珠向上翻,嘴巴紧闭,口吐白沫,混着鲜血……江一明怕他咬舌自尽,赶紧跑上前去,用双手扳开他的嘴,却没看舌头被咬断,舌头只破一点,在流血。江一明叫小克打电话给罗进。
片刻,罗进进来,看了他的症状说:“他应该是癫痫发作,我实验室里有拉莫三嗪针剂,打一针就会好。你们把木封和手铐打开,让他平躺在地上,松开他的衣领,让他的转向一侧,以利于呕吐物从口腔中排出,防止流入气管引起呛咳窒息。”罗进说完跑出去拿药水。
罗进很快就进来了,他给左利民进行肌肉注射,一会儿,左利民缓过神来,怔怔地问:“我这是怎么了?”
没有回答他,江一明把罗进叫到门外问:“他会不会在装假?”
“不会,他的症状是典型癫痫病发作,我看他的眼神和反应可能有精神病。”
这让江一明大吃一惊:如果他真的是精神病患者,他将不负法律责任,那么就冯灵白白枉死,他们投入大量警力将付之东流。江一明问:“现在我们怎么处理左利民为好?”
“送他去医院的神经内科住院,等病情稳定后,带他去作精神鉴病定。”罗进说。
江一明心情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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