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伶谣如同没看到这些杀手一般,又或者她已经抱好了一同求死的心态。

总之,面对扑杀而来的长刀,她没有任何躲闪,只是坐在尸体中间,双腿弯曲,将脑袋埋在腿上。

眼看一柄长刀就要砍向她脖颈时,远处,一粒白色棋子带着利啸破空而来,云母精制的棋子直接将精钢炼制的长刀拦腰截断,紧接着,又一粒黑色棋子紧随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稳稳的镶嵌在了黑衣杀手的眉心正中央。

入骨三分!

这名黑衣杀手连吭都没来得及吭一声,便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顾离卿脚尖发力,身子骤然腾空跃到伶谣身旁,侧身躲过一刀时右手屈指成爪一把抓住杀手手腕,猛然发力,这黑衣杀手的身子直接以手臂为轴,空旋二百七十度狠狠砸在了地面,鲜血渗透面巾顺着腮鬓滑落。

紧接着,他左手中指与拇指间再度出现一枚黑色棋子,指间蓦然发力,棋子如同自己有了眼睛,直奔朝着自己身后砍来的黑衣人眉心而去。

强劲的力道附着在棋子上,纵使这黑衣人虎背熊腰,也依旧被带的撞飞数丈。

短短几个交手,场中的黑衣人便折损大半,唯剩最后几人,颤颤兢兢。

白子救人,黑子杀人。

这几名黑衣杀手开始慌乱起来,因为他们似乎认出了这个穿着红衣年轻公子哥的身份。

当今江湖,善用黑白棋子杀人的,只有他!

剩下的黑衣杀手将二人围在中间,一时间上也不是,溜也不是。

其中一名看上去像是领头的黑衣杀手有些不甘心的看了眼坐在地上发呆的伶谣。

如今有这红衣伶官在,他们几个根本杀不了伶谣,可这次若不杀,下次再想寻到她就更难了。

领头的黑衣杀手一咬牙,抱拳说道:“顾公子,我们此行只为这个女子,无意与公子为难,还请顾公子行个方便。”

顾离卿淡淡道:“我若是不呢?”

“还请顾公子看在你我两家的交情上,不要让小人为难。”杀手头领相信自己认出了他的身份,他肯定也猜到了自己背后的主子。

果然,顾离卿面色变了。

“你是不是觉得你背后的主子现在翅膀硬了能飞了所以你也开始鼓足勇气在我面前叭叭的说个没完了你是真当我不敢杀你还是我给你脸了?”

顾离卿一连串的炮语连珠听得众杀手面面相觑....

这面色变是变了,只是这变的不像是怕的,倒像是气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得罪了,正好也看看顾公子是不是如传闻那般了得,动手!”

杀手头领面色眼神阴晴不定,他虽然认出了顾离卿,但对于顾离卿的认知,也仅仅限于听闻。

听闻,便是口口相传,从别人口中得知。

所以杀手头领心中有一丝侥幸,然而就是这一丝侥幸,彻底葬送了他们活着走出破庙的机会。

红衣公子哥身若无物,腾跃在刀光之间,每一次眼看这刀就会砍在他身上时,立刻就被他躲闪过去,只见他脚尖轻点刀尖儿,身子在空中一个翻滚,手中黑色棋子破空,直直将这名杀手头领的眉心洞穿。

黑色棋子稳稳钉在破庙的墙上,其上还挂着一滴血珠,摇摇欲坠.....

这杀手头领若对顾离卿的了解不是停在听闻,或许,他还有一丝机会逃走。

但也仅仅是一丝而已。

宁过地狱阎王堂,莫遇江湖顾姓郎。

这是江湖上流传的话,只可惜,这杀手头领生前对这句话认识的并不够深刻。

破庙里的血腥气更浓了几分,伶谣闻着有些犯恶心,顾离卿默默的站在她身后,说道:“我们一起将他们葬了吧。”

顾离卿不会安慰人,他认为,只有没本事帮助别人的人,才会用安慰这种不掏成本且毫无意义的手段。

........

站在破庙孩子们的墓碑前,伶谣将酒撒在地上。

“他们还小,别把他们灌醉了。”顾离卿说道。

“他们是来杀我的,对吗?”这是自破庙血案三日后,伶谣第一次开口说话。

但顾离卿却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虽然她已经猜到答案了。

“他们还这么小,我还没教会他们喝酒,没教会他们赌钱,也没给他们攒够银子到时候给他们说媳妇儿呢,怎么就这么不说一声,就都走了....”

伶谣没再继续追问,她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是不能深究的。

顾离卿依旧沉默。

伶谣与他说过自己的身世,她自幼被婆婆捡回来养在破庙,婆婆因为年岁已高,再加上终日乞讨为生,食不果腹,还得将吃的都留给幼年的伶谣,所以早早的就过世了,而后伶谣接了婆婆的工作,在金陵城中将这些乞讨的孤儿捡回来自己养着。

在顾离卿没遇到她之前,伶谣和他们已经生活了三五载,她早已把他们看做自己的亲人。

“这个叫小虎,他是一群孩子们当中最懂事的一个,他知道我爱赌钱,所以经常把乞讨来的银子偷偷存下来一部分,然后等我赌瘾来了又没银子时,再用一种特别骄傲的神情从不同的地方挖出来藏的银子来给我。”

“这个叫囡囡,她喜欢吃冰糖葫芦,每次存够了银子,她都会去金陵城中买两串,一串全部给我,一串就与其他孩子一起分着吃,好不容易存够两串,自己每次却只能吃到半颗糖葫芦,纵是这样,她也乐此不疲。”

“他是贯祺,是孩子们当中最小的一个,他喜欢读书,一次在金陵城的私塾外听到先生教读万贯家财,顺颂时祺,便给自己取了贯祺这个名字,那会大家还笑他尽学些没用的酸话,却不知他是想考取功名,然后赚好多好多银子,这样就能把大家都接到他的大院子里住着,再也不用日晒雨淋。”

伶谣看着墓碑,诉说着与每一个孩子的过往。

顾离卿默默的站在她身后,静静聆听。

做不了安慰人的暖心肝儿,那就乖乖做一个聆听者,顾离卿向来都很会定位自己的位置。

等到第二日,伶谣醒过来时,顾离卿已经买好了酒肉。

“你这些日心力交瘁,喝些酒或许能让你忘记那些痛苦。”

伶谣看着他,苍白着气力问道:“你平日里都是这么安慰姑娘的?”

“我不会安慰人。”顾离卿实话实说。

伶谣笑了,这是她这些天里露出的第一个笑容,或许这个喜欢穿红衣的公子哥的确不懂如何去安慰一个人,甚至连话本子里写好的话都学不会。

但他,却唯独懂的如何安慰自己。

“我想离开这里了。”伶谣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跟顾离卿说这句话,原本她去哪是没必要告诉他的。

顾离卿没说什么,只是拿出一袋银子轻轻放在她面前。

“既然决定了要离开,就去给那些赌坊告个别吧。”

伶谣看着银子,眼中雾气氤氲,这是她从未感受过的一种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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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上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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