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凉亭位于荡剑院内的小湖上,湖面碧波荡漾,水雾缭绕,青莲于水雾中摇曳,若是在养上几只白鹤,便当真如天上宫阙。
亭上,名贵的檀香余烟袅娜,一老一少正对坐品茗。
伶谣与顾离卿二人还未走进,那白衣青年便率先起身朝着二人所在的方向拱手说道:“藏剑山庄齐长歌见过两位寒塘使者,未曾想寒塘也会派人亲临赏剑大会,实在令我藏剑山庄蓬荜生辉,齐某未能远迎,还请使者莫要见怪。”
齐长歌不愧是有着谪仙之名,光洁白皙的脸庞上五官立体,棱角分明,浓密而狭长的剑眉下更是一双含着桃花般温情的双眸,一眼就能让人沦陷其中,全然忘了这双眼其实是不能视物的。
月白色衣衫精致得体,将他清瘦挺拔的身姿尽显无疑,黑发自上而下如瀑布倾泻,伴随着凉亭微风,勾起一缕青丝摇曳,芝兰玉树,风光霁月,使得乍看之下就像是那画中走出的人儿一般。
不染纤尘。
这容貌举止,让伶谣看的有些呆了.....
“少庄主哪里话,你我两家都是江湖大派,当不得远迎,今日来此多有唐突,还请少庄主勿怪。”顾离卿咳嗽两声,同样拱手朗声道。
伶谣知晓这醋坛子又翻了,只好收回泛着绿光的眸子,却在无意间瞟到了顾离卿。
往日看久了不觉得,如今这二人面对面对比之下,伶谣才发现,这顾离卿与齐长歌的气质截然相反,但却又不相上下,难分伯仲。
那张似乎总藏着丝丝坏笑的脸颊俊美绝伦,五官就像是精雕细琢一般,白皙的脸庞衬着泛粉的薄唇,放荡不羁中又带着冰冷孤傲,如上弦月的浓眉下是星空般深邃的眼眸,让人克制不住的想要窥探其中的秘密。
但若真看到深处,便又会发现,这眸子最深处藏着的只有无尽的冰冷与黑暗。
初看平易近人,细看冷若冰霜,这本是两种截然的气质完美糅合,看似有情却无情,让人噬骨吸髓,就像是一朵血色妖异的彼岸花,明知有毒会死,却依旧爱不释手。
红衣翩翩下,伶谣只觉被这目光一扫,自己的心顿时就像被剜去了一般。
齐长歌是画中的多情仙,顾离卿是黄泉旁的无情妖。
“绝!”
伶谣只觉自己心中的小鹿再次活了过来,只是这次撞的方向分成了两股....
齐长歌将目光挪在了伶谣身上,他虽然看不见,但却能感受到自己面前这女子的心跳。
“使者客气,刚刚听闻剑侍说二位使者着急寻我有事,不知所谓何事?”
显然,那剑侍将二人想要硬闯的事都说了。
顾离卿伸手捏了捏还沉迷在美色中无法自拔的伶谣,说道:“本使者在来的路上,见这姑娘被青天阙的人追杀,便将她救下一并带来,听闻青天阙的公孙长老也在此,所以特意带着这姑娘来问问,看看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说完,他又凑到伶谣耳边,轻声呢喃道:“你清醒一点。”
耳边湿漉漉的呼气弄得伶谣有些痒痒的,伶谣知晓自己失态了,急忙红着脸往一旁偏了偏,稳了稳心神,看向坐在石凳上的老者。
公孙垣,青天阙长老,留着半指长的花白胡子,眼中偶尔闪过一道阴鸷。
在听到顾离卿的话时,他的目光就一直停留在伶谣身上,这如毒蛇般的眼光,盯得伶谣背脊发凉。
齐长歌也算是听明白了二人之间的事,闻言不在多说什么,自行摸索着桌子坐到一旁,摆明了一副吃瓜群众的样子。
公孙垣见此,知道自己倘若不说些什么,恐会惹来非议。
“姑娘说我青天阙杀你,可有证据?”
伶谣看向顾离卿,她自幼流落街头,也没学过什么武功,所以也看不懂那些杀手的招式路数,来此,凭的全是对顾离卿的信任。
顾离卿淡淡道:“人是我救下的,至于证据,我寒塘使者说的话,还不够做证据吗?”
声音清冷,不容质疑。
公孙垣气息一滞,一时间还真不知如何反驳,反倒是一旁听热闹的齐长歌解释道:“寒塘的势力不亚于青天阙,我想若是寒塘有意为难青天阙,应当也不会用这等寻不着边际的理由,更别提还牵扯一名不会武功的小姑娘进来,这当中或许的确有些误会。”
拉偏架,典型的拉偏架!
藏剑山庄的地位摆在江湖上放着,如今又是在藏剑山庄的地盘上,齐长歌身为藏剑山庄的活招牌,他此时说出这句话,无疑是坐实了青天阙在追杀伶谣的事实。
果然,公孙垣的面色变得有些难堪起来。
“齐公子说的有道理,再说了,我一个小姑娘没事干嘛要栽赃你青天阙!”伶谣乘机补刀。
听出了齐长歌的立场,伶谣也将自己的小心脏放进肚子里,不在担心随时被他要了脑袋。
“我怎不见你夸我一句有道理。”顾离卿小声嘀咕了一句。
公孙垣所有深意的看了眼齐长歌,说道:“不知姑娘名姓可否告知老夫,我青天阙为何要追杀于你?”
“恩.....那是因为.....”伶谣又看向了顾离卿,顾离卿却耸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当中缘由。
“因为....因为我也不知道,但他们就是来追杀我的。”
说这句话时,伶谣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
“笑话!”
这公孙长老闻言顿时一掌将身旁的石桌拍的四分五裂。
“黄毛丫头,血口喷人,我堂堂青天阙贵为江湖顶尖大势力,当今宫主更是江湖盟主,侠肝义胆,万人敬仰,岂能受你这般空口白牙一顿污蔑,再说了,你区区一个无门无派的野丫头,我青天阙追杀你,我看你未免也太高看自己了吧!”
“还有你。”公孙垣将矛头对上了顾离卿:“你说你是寒塘使者你就是寒塘使者,老夫还说自己是寒塘主人呢,再退一步说,寒塘向来在江湖中保持中立,从不参与江湖任何盛事,怎的今日你寒塘就来了?”
“老夫现在到有理由怀疑,你二人是不是江湖骗子,合伙起来冒充寒塘污蔑我青天阙!”
公孙垣人老心不老,这一番中气十足,大义凛然的言辞听的场中三人目瞪口呆。
“你!!!”伶谣本想顶嘴,但却被戳中软肋,只好将到嘴边的话又全给憋死在了肚子里。
可不就是假的吗....
她要真是寒塘的人,那里还用的着这般做法。
公孙长老见她如此,更加得理不饶人。
“怎么,被拆穿了无话可说了?齐公子,我看这二人就是江湖骗子,故意扰乱赏剑大会,栽赃污蔑我青天阙,还请齐公子将二人就地正法,以正藏剑山庄之威名。”
“乖乖,这老头心肠也忒毒了些吧,就算是骗子污蔑,大不了赶出去就是,干嘛就非得把人弄死。”
伶谣心中泛起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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