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揭秘
云澈看着云王妃喝了一碗粥,才放下心来。又安顿母妃歇下。
云王妃看看他,拉了他的手,道:“还在生小九的气?”
云澈默然半晌,“孩儿没生他的气。”
云王妃:“那就是还怪他?觉得如果不是他,聂川就不会来江南府,也就不会来找我们的麻烦?”
云澈不语。
云王妃叹道:“你这么想也没错。聂川就是冲着小九来的。他针对小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咱们在江南府都听说好多了。”
“可这也不是小九的错。他已经尽力了。”
“聂川找到我们,无非是因为我们两家是朋友。是朋友就要互相扶持,彼此担当。小九也好,晏相也好,在咱们在北疆的时候可是帮了大忙。若不是他们,你父王能不能撑到现在都不好说。更不要说我们能脱离北疆的战争了。”
“既然是朋友,总不能他们有利于我们的时候,我们才拿他们当朋友;不利于我们的时候,就想跟他们划清界限吧?”
“好处我们会跟着沾光,坏处也会跟着受牵连,这个说起来,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况且,母妃觉得,聂川找上你父王,应该不全是小九的原因。”
云澈一怔,看向云王妃。
云王妃:“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你父王临终的遗言?”
云澈点头。
“蒋霄的赌技比聂川高”,就这么短短一句话。
“你父王只来得及说这一句话……”云王妃顿了下,声音有些哽咽,云澈眼睛湿润,使劲握了握他母妃的手。
云王妃继续道:“这话当时没注意,现在想起来,你有没有觉得有些古怪?蒋霄当年,是赌输了,才离开了京城。但实际上,他赌技比聂川高,那他……为什么会输了呢?”
云澈愣住。
千金坊。聂川两手抱着晏九所有产业的契约,仰天哈哈大笑。
“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哈哈哈!晏小九!再让你跟我斗!你忙活了这些年,最后都成我的了!你是替我忙活的!我是不是该给你几个赏钱?哈哈哈!”
“辛辛苦苦这些年,白白为人做嫁衣!哈哈哈!哈哈哈!”
晏九掷骰,毫不意外地输了。
他不但能听出大小,更能精确地听出里面骰子的点数。但能听出来没用,他怎么摇,也摇不到自己想要的点数。
这个,是要练的。晏朝夕从三岁起,练了十年。可以要大是大,要小是小。当然,精确的点数他是不知道的。可以说是没练到家,也可以说是天赋不够。总之,晏朝夕后来也弃了赌了。再说这些也毫无意义。
晏九天赋再高,没练过也不行。骰盅落下的那一刻,他不但知道自己的点数,也知道聂川的点数;不用打开,晏九就知道,自己输了。
晏九看着聂川发癫,平静地道:“聂先生高兴得太早了。产业而已,身外之物,能输出去,也能赢回来。”
聂川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就凭你?还想赢回去?哈哈!笑话!我拿脚掷骰都能赢你!”
“怪不得要当缩头乌龟!什么天生赌神?什么手握金筹码诞生?屁!一手臭赌技!你也真够贱的!不弄死个人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能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下一局要赌什么?来吧!川爷我想要你的小命已经很久了!今日我要看你站着上赌桌,躺着出千金坊!哈哈哈!”
晏九在桌子下的手,握成拳头,又缓缓伸展开来。
说他是“缩头乌龟”,晏九一点儿受辱的感觉都没有;但提到云王爷的死,还有那些为他挡命的暗卫,就一下戳到了他的痛处。
“九爷,”沈青附耳,“他故意的。别中计了。”
又直起腰,朗声对聂川道:“怎么?老东西赢了一局就疯魔了?你这是多久没赢过了?江湖传闻,蒋霄赌技比你高哎!你个臭不要脸的,用了什么下作的手段赢了他,谋夺了人家的产业?”
“强取豪夺人家的产业来当赌注,聂川,你还要不要点脸?”
聂川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瞬间化为一脸的阴狠:“没错!皇帝跟我联手做了个套,蒋霄个笨蛋,就钻进去了!他不输谁输?他输得活该!”
“云战也死得活该!他跟谁交好不好,去舔蒋霄的□□!他是觉得被赶出京城,没人要了吗?!”
晏九心下震惊非常,面上却幽幽地道:“所以,云王爷知道了你的隐秘,你怕你的丑闻传出去,就害死了他?”
聂川:“对!云战是我让人杀的!但他是因为你死的!你若是早早跟我赌,把产业输给我,我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放过他。或者,我有了全天下的产业,当年的事情就没那么在乎了。毕竟谁会传一个无冕之王的谣言?传出去又有谁信?”
“但是你不跟我赌!你就像个乌龟王八蛋,硬是缩着不孵出来!你都快长毛了!还憋着不出来!”
沈青怒了,“他大爷的!没见过这么能说脏话的货!是可忍孰不可忍!你他娘的过来!咱俩比划比划!”
聂川哈哈大笑:“怎么?赌不赢就想打赢?我警告你!真动起手来,说不定谁输谁赢!晏小九!你若是愿意看你的手下一个个去死,我乐意奉陪!噢,还有你那个云世子!闻少爷!都给我小心了!”
“顺便再告诉你个好消息!云战当年朝歌城遇刺,也是我让人下的手!什么碧落人?蠢货!那是我的人!可惜他命大没死了,那又如何?三年后还不是照样落在我手里?!”
晏九今日已经被一连串的秘闻震惊得麻木了,再从聂川的嘴里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也不觉得惊讶了。
晏九好笑地道:“聂先生吹牛吧?朝歌城再怎么不受重视,也是兵家必争之地,你的人能轻轻松松地进朝歌城?笑话。”
聂川:“哼!跟你一个将死之人有什么可说的?有皇帝帮我,我的人去哪里不行?幼稚!”
晏九讥讽道:“噢,皇帝帮你,皇帝帮你成为大楚的无冕之王?他图啥?图你跟他对抗?还是图你长得俊?”
沈青“扑哧”一声,笑道:“一张老树皮的脸,还俊……皇上就是好你这口,也得先找你孙子缓缓。”
聂川大怒,“你们懂个屁!我帮皇帝除去云战,皇帝帮我除去蒋霄!互利互惠!有何不好?我的赌坊还给他赚了那么多银子!他凭什么不帮我?”
聂川这话不假。云王府功高盖主,偏偏又是世袭罔替,再加上云战不识趣,先是袖手旁观他夺嫡,后是反对赌业,楚洵早就想取缔云王府了。奈何苦于云王府在大楚百姓当中的口碑和声望,楚洵不得已,确实也做过驯化云王府的美梦。
云战欲上朝力谏他戒赌,这才终于成了□□,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楚洵不忍了,托辞北疆战事,上元节都不让人好生过完,亲朋好友都不许道别,连夜给打发了出去。
原本眼不见心不烦,打发到北疆吃苦受累,他看着幸灾乐祸也就罢了。谁知云战在朝歌城表现太过出色,使劲压也压不下他的军功累累,放逐之地竟成了他的扬名之所。这下搞得楚洵在京城吃饭也不香了。
更有个云澈,文韬武略,出类拔萃,自己三个同龄皇子抵不过云战一子。云王府偏偏又与晏相府交好。这下楚洵睡觉也不安稳了。整天琢磨着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家干掉。
至于蒋霄,一样的不识趣。当年五子夺嫡,让他出面他不出,最后还是晏蕴昭亲自出马,才一举定下了乾坤。
不帮他吧就算了,自己给他个机会让他表现表现,没想到蒋霄还真是不识趣,又把他给赌赢了!自己堂堂一皇帝,愣是把一州府太守之位当赌债输给了他。
楚洵心里这个气啊!终于攒到聂川横空出世,一下子爆发了出来!
这一爆发,云战和蒋霄,两个不识趣的人,一个死,一个归隐不知何处,江湖上从此再无蒋霄。
晏九悠悠笑道:“聂先生小心,与虎谋皮,下场可不见得会比蒋先生好。说不得云王爷会偶感寂寞,让您下去跟他做个伴。”
聂川紫涨了脸,“哼!下去再杀他一次么?”
晏九指甲掐到肉里。
沈青:“哟!说得好像是你打败了云王爷一样。云王爷那么精明能干的人,会被你这种小人暗害第二次?”
“你也就配在阴曹地府的阴沟里过活!你下去了还不够让云王爷踩死你个十七八遍的!”
“我瞅着今儿就是你的忌日了。你看看,把这辈子的秘密都一口气吐露了个一干二净!怕就是想要留下来的遗言吧?”
聂川冷笑:“遗言?哼!是你们在这世上听到的最后的话!好让你们死个明白!赶上了云战也好跟他说一声,不是我害他,是他该死!”
晏九幽幽地道:“云王爷走得还不算远,聂先生自己去跟他说罢。”
话音刚落,晏九慢吞吞、懒洋洋的气场倏然不见,化为一脸的凝重和肃然。
“第二局!生死局!赌注:你我二人所有的产业,外加你的命!赌法:谁能在空中先抓取到一副同花顺,谁赢!都是同花顺,牌面大者,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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