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梁上鼠与水银之刃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甩开达希成以后,风星河直奔陇北路,拐进了第44号门面铺子,一家店面不大的小屋。
“樊老先生,我回来了!”
他轻声说道。与此同时,坐在古藤躺椅上喝茶看报的房东樊老先生眯缝着眼睛,从桌子上拿起近视镜,在眼睛前比划了一下,看见来的人是风星河,又放回了桌上,同时冲他摆了摆手,便算是与他打过招呼了。
“后门开着呢,你上去吧。”他简洁地说了一句,然后便又埋头进了报纸。
风星河也不以为意,笑嘻嘻地往二楼走去。
小店二楼,本来是两间库房,现在一间空着招租,另一间被改造成了风星河的居所。
租金是700元一个月,在这样的繁华地段,基本等于白送的。除了早上起来有点吵闹,其他的都很好。
顺带一提,这家小店的名字叫做“金玉屋”,经营各种委托、中介、打探消息之类的生意。说是这样说,其实一年内不见得有几次生意。来的人多数是店主的朋友们。
店面很小,只有二十平米,内置一桌两椅,但很整洁。墙壁以香草席子贴壁,屋内种有香兰,布局很雅致。
店主樊老先生,据他自己说,年轻时曾是企业家,做了半辈子房地产生意,年近半百时候抽身隐退,带着资产离开了公司。
这些钱够他花一辈子,所以他并不在乎店的盈亏。金玉屋一年亏进去十二三万,入不敷出。但樊老仍然乐在其中。
他无儿无女,钱不花也只能带进棺材里。招待来往客人,听他们倾诉,并以自己半生阅历给他们支招,似乎已成了樊老先生不可或缺的晚年乐趣。
当初风星河刚刚来到NP市,在一位消息特别灵通的朋友的帮助下认识了樊老先生。
在与樊老先生见面之后,风星河通过了他的“面试”,获得了租赁这里的资格。
至于风灵,则是住在南大附中的学校宿舍里。
风星河本来想乞求樊老先生资助兄妹二人的学费,但是被樊老先生拒绝了。
他说:“梅花香自苦寒来,倘若这种程度的苦难若是都应付不来,这也就说明你和那些平平无奇的人一样无趣。”
尽管如此,白菜价的租金也足以让风星河受惠颇多。他十分感恩这位樊老先生的帮助,并主动承担起打扫店里卫生的职责。两人相处大体上算是挺愉快的。
来到二楼,他打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公寓,将江流月空挎包随手丢在桌上,尔后脱去了外套。
从银行拿的那一张财报上面显示,他买的基金又涨了,之后一个月的饭钱有了着落。此时此刻,他心情很不错。
他一面哼着歌,一面打开了一只行李箱,清点着里面的物品。
这只行李箱,当然是江流月的。当日丢失的那只行李箱,竟是也落到了他手里。
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件不同颜色的漂亮裙子,它们被随意地丢在他的床上,紧接着他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性感的蕾丝内衣。
风星河脸色微红,他没有想到少女的衣品竟然这么大胆。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她穿着这些衣服的画面。
出于尊重,他并没有随意翻动这些衣物,而是把它们整齐地收纳进一个存放衣服的盒子里,放到了柜子顶上。
尔后,他发现了箱子最底下埋着的东西。
这是一把银色的十字架,银纹雕饰,短的那一头上镶嵌有一块宝石,造型十分的秀美,而且闪闪发亮。
“这是什么?”
风星河好奇地拿起来,却不料它十分沉重,稍不注意,它就不慎脱手,掉回了箱子里。
“叮!”
“好重!比铁还要沉。这是铅做的吗?”
风星河这次有了准备,用力握住了短端,却不料十字架的下半部分竟然一下子掉了,露出了里面锋利的刀刃。
“噢哟!居然是一把刀!她竟然还带了违禁刀具!她是怎么带上飞机的?”
风星河不禁惊呼。他仔细地打量着这把刀。
刀刃薄如蝉翼,看外形似是一把匕首。刀柄部分就是十字架的上半部,两部分契合得很好,如果不拔出鞘的话,没有人会怀疑它是一把匕首。
这无疑会是一把暗杀利器,
只不过,它的重量实在是有些吓人,快赶上一块秤砣了,很不方便携带。风星河端详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它的材质来。
“海关没有检查出来这东西,说明不是铁,也不是钢。可能是铅吧,不过,铅那么脆,可打造不了如此轻薄的刀刃。而且它的光泽比银还要闪亮,铅应该是不会这样子。”
看不出名堂,风星河把它还回鞘里,重新仍进了行李箱。就在这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来访者是一位戴着眼镜的,眼睛很小的男人,约摸有二十多岁,嘴巴尖尖的,看起来有些油滑。风星河才把门打开一条缝,他就不由分说地挤进了屋,然后笑嘻嘻地搓起了手。
“星哥儿,我听说最近你手头阔绰起来了。”
小眼睛的男人搓着手说。
“可不可以借我点钱做买卖?”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滴溜溜地看着风星河的房间。可惜风星河在开门以前把行李箱收起来了,故而他什么也没看到。
风星河从口袋里捻出五张钞票,却不给他,苦笑道:“上午我才得手,你下午就跑过来找我。死老鼠,你鼻子真灵!”
“害,咱梁锋梁上鼠别的不敢当,但常年混迹黑白两道,若是自称NP市第一消息灵通,可没人敢跟俺抢。”
略一沉思,风星河忽然微微一笑,将钞票重新放回了口袋里,转而把那个十字架匕首拿了出来。
“梁上鼠,你觉得这个能卖多少钱?”
梁峰见了微微一惊,失声道:“纯银的?”
他顺手接过刀,一个没留神,差点掉到地上,不由得微微皱眉。
“咦?不是银的?重量不对。”
梁峰拿着十字架匕首左右把玩了一会儿,忽然皱起眉头。“真是古哉怪哉!”
“怎么说?”
“这把匕首其实,是用汞做的,也就是水银。”他皱着眉头,把匕首从十字架里抽了出来。
刀身白光闪闪,看起来的确是有点像一把银刀。
“用水银做刀,古代倒是有这种工艺,水银有剧毒,被砍伤的敌人即使刀伤好了,也再不可能参战。只是,这刀……”
风星河皱着眉头说:“我对古玩和兵器倒是有一定涉猎,古代用水银做刀,最多在刀刃上淬少许微量的汞,从来没有这种全用水银做成的刀。况且水银是液态的,根本就没办法做刀啊?奇了怪了。”
“水银是液态的,但它可以被装在容器里啊?”
梁峰似乎突然看出了玄机,他指着十字架说道:“用玻璃做个刀形状的壳子,把水银填进去,就成刀了。你看它的鞘和里面的刀身的颜色是不是有点不太一样?”
“是哦!”风星河仔细一看,顿时茅塞顿开。“刀刃表面光滑,触感显然是玻璃。刀鞘表面有些粗糙,手指触碰之后,指纹都变得十分干燥,明显是锡制的啊!”
他不禁好奇起来,江流月的行李箱里面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玻璃的外壳,并没有开封,这把刀看起来似乎只是工艺品,并没有任何其他用途。他突然有一个很令人无语的想法:随身携带玩具武器,难道,那家伙就是传说中的“中二少女”?
其实只要他握着这把刀的刀刃发动一次格拉维瑞斯能力,他立刻就能知道这把刀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一把对格拉维瑞斯能力者专用的武装。
事实上,水银对于能力具有抑制作用,而锡对于能力有放大作用。被这把刀抵住的人,用不出任何格拉维瑞斯能力。而握住刀柄的人,格拉维瑞斯能力效果则会被放大约一倍。
只可惜风星河与梁锋,丝毫没有发觉这把刀的作用。
梁锋将他捧在手里把玩了一阵,突然笑嘻嘻地说道:
“这东西做工挺不错的。我有一个朋友,是干拍卖行的,就喜欢收集这种珍奇工艺品。想必若是把这东西出给他们,能卖个不少的价钱。”
他试探性地问:“那,星哥儿,我帮您卖了?”
“卖了吧,三七分成,你三我七。多占你点便宜,不介意吧?”风星河豪爽地说道。反正不是他的钱。
梁峰大喜过望,说道:“星哥儿,出手真阔绰!”
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把刀,以他看来,最起码能卖出七八千块钱的价格。风星河张口就分他三成,这个数可比五张弗多币多太多了。
风星河嘿嘿地偷笑。慷他人之慨的感觉太棒了。这刀若是放风星河手里,恐怕一分钱都卖不上。但梁峰有本事能卖到七千块钱,分他两千元又何妨?
梁峰亦是觉得自己空捡了大便宜,他与风星河对击一掌,笑道:“合作愉快!”
临走时,他贼兮兮地笑着,从半开的门缝把脑袋探回屋里,说道:“对了,星哥。机场北路警署那边有消息,那个小姑娘去告你了。我提前给警长打了招呼,他一看是你,就没有发通缉令,把那姑娘打发走了。”
“好嘞,知道啦!”
风星河微笑着答道。有梁峰为他疏通关系,想必这事情不会困扰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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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梁锋给风星河留了纸条,说十字架匕首卖出去了。同时也通知他说,邮局来了一封给他的信。
风星河非常诧异,信这种东西已经是老古董了,打他记事开始人们就逐渐用传呼机、电话、手机取代了信件这种老套的通信方式,都这个年代了,怎么还有人寄信?
梁锋说,信是从边疆来的,发出地是弗多第二军铁血长城军团驻弗尼边境参谋处,寄信人是刘建军。
刘建军曾是风青山的副官,自秩序曙光军团被打没了建制之后,奉命回撤的余部散兵就被并入了第二军团铁血长城军团,刘建军也在此列,后来他进入了参谋处工作。
信函的内容很简便,大致是一些勉励的套话,最后又说,在7月7日9点,他戍边期满回乡将会路过这里,届时会交付一些冯庆山将军的遗物。
他的直升机会在时代精神广场上的停机坪滞留15分钟,希望那时候能与他见一面。
“9点啊,那就去吧。”
既然是父亲的副官,那没有不见的道理。风星河没有起疑心,把书信放进挎包,走出了邮局。
然后,他就在邮局门口见到了那张倩丽的,却又满面怒容的脸。
“偷东西的小贼!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声音的来源是一位年轻漂亮的,穿着格子裙的少女,柳眉微挑,紧紧攥着拳头,正是江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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