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看到赵传海因为自己和其他男人约会而火冒三丈,叶青实在是无话可说,不是因为心里有愧而变得哑口无词,实在是难以理解!这不是明摆着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啊,你那边有老婆、有孩子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难道我就活该要做让人解闷的备胎么?!
说什么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呀?!何况这棵树的产权早都已经划分清楚了,那是别人家合法的私人财产不容外人侵犯的!叶青当然要急着为自己的未来早做打算了,难道还指望着赵传海能够有朝一日离婚来娶她么?!
虽然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性』,可是感觉就像是要买一套产权不清不楚的二手房,想要改旗易帜可不是一件说说就可以的事情!总要闹个一年半载甚至三年五载的,不脱掉一层皮、不耗掉大半的家产是轻易了解不了的!何况他们还有孩子,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事情,经经络络拉扯不清的遗留问题恐怕到死那天都结束不了!
对,就是死了,还有什么遗产问题呢!亲兄妹都会反目成仇!何况他们以后可能会是继母和原配的孩子、或者是二房生的孩子和原配的孩子、还有可能是继母、继母生的孩子、原配生的孩子,那还不『乱』成一锅粥了?!想想都让人头疼!
关键是到目前为止,赵传海同志除了争风吃醋以外也从来没有明确表示过要和家里的老婆散伙和叶青另起炉灶的意思!看起来是打算锅里的、碗里的都一起占着了!可叶青耗不起,女人的青春是一次『性』消耗品,总得赶在人老珠黄前成个家生个孩子吧!她总不能自己把自己当作精美的小点心,供着赵传海想起来的时候解馋、解腻吧?!
而且就算结婚了又能怎么样呢?!她只是欣赏一个事业如日中天的成功男士自然流『露』的成熟与稳重,只是每天在公司对他言听计从,忍受他的飞扬跋扈似乎已经足够了,如果婚姻也需要像自己的事业一样处心积虑地经营,叶青恐怕自己的生活没有可以真正放松身心的地方!
所有的事情还只是酝酿、酝酿、捂着等待发酵的时候,突然发生了意外的转变!简直是……这样的情节更像是蹩脚的编剧为了吸引观众的眼球故意制造的噱头!可它偏偏就是现实的生活!看来很多电视剧中的误会或是巧合也不全是凭空捏造,实在的生活很多时候要比电影来地还要精彩!
事情突然的转折点是赵传海的老婆死了!是所有人想都想不到的意外!只能说这场飞来横祸是命中注定的劫难,躲也躲不过去!她原本是老老实实、规规矩矩地站在斑马线外等候红灯变绿,可是一辆正常行驶的公共汽车忽然发现刹车失灵,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人亡损失,司机狠心地把方向盘使劲向右侧掰了过去,冲上了人行横道,连撞了几个人之后冲上马路牙子才艰难地停下来。
这场莫名其妙的交通事故造成三人死亡一人重伤八人轻伤,成为人们很长一段时间茶余饭后谈论的倒霉蛋之一。人们后来在意的好像不是公交公司对于这起事故应该承担什么样的管理责任或者是司机本人在紧急关头采取的措施是否得当,而是这几个无辜受伤的人实在是倒霉的有点匪夷所思了!
然而这飞来横祸到底还是成全了赵传海和叶青的婚姻,说起来也是让人齿寒!叶青最终还是不顾父母的反对,嫁给了这个中年丧偶男人,其貌不扬、头发秃顶了又怎么样?自有缜密的思维和万贯家产!进门就当娘又怎么样?又不是要和这黄『毛』丫头过一辈子,孩子能在身边待多少年?终究会长大离开父母的!而且人心都是肉长的,总不见得捂不热吧!
叶青不是盲目乐观,也不是自私,只是生命力蓬勃旺盛,她不仅能够坦然面对既成事实,也能够适应可能降临下来的事实,她不会留恋过去,只能眼盯着现在,实实在在看得见『摸』得着的真实生活!生活是经不起捉『摸』的,只要深究,都是失败。
叶青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曾经看过的一本小说《仅有爱情是不能结婚的》,内容早已经记不清楚了,她现在捉『摸』不清的也是一个截然相反的问题——没有爱情能结婚吗?爱情到底是什么?是不切实际的幻想?是火山爆发一样火热、短暂的激情,冷却之后留下来的都是石灰岩,不炫目、不美丽。
叶青的身上总是有一种超脱于自己实际年龄的沧桑感,像是一个历经沧桑、饱经风霜的老人,对待生活有着种化繁为简、深藏若虚地淡然超脱。就像从来没有过年少轻狂的肆意妄为,总是完美地切合别人的期待,不多不少、正正好好!
其实叶青的心底一直埋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暗恋,那是叶青大学生活的第一个晚上,因为已经过了晚饭时间学校食堂已经关门了,叶青和妈妈走进了学校里的一间餐厅,很奇怪,当时里面人很多,多年之后叶青都记得当时人声鼎沸、烟雾缭绕、各种声音和气味好像都相撞在一起,『迷』『迷』蒙蒙地看不清楚。
晨阳一个人坐在一张硕大的杯盘狼藉的餐桌前,只是吃一碗清汤寡水的面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张桌子实在太大了,叶青局促的眼光捕捉到的晨阳就带着落落寡欢的标签刻在了心上。即便后来,晨阳成为学院里面最意气风发的年轻教师,叶青还是感觉他很孤独。这也是多年来,叶青和田宁翻脸的另一说不出口的隐痛,一种虽然不能死人却让人总是活不舒畅的痛苦!
这种怨恨支撑着她毕业多年都没有和田宁再联络过!她无法原谅田宁,无法忘记自己发现晨阳和田宁走在一起时血管起伏跌宕、蹿突跳跃的感觉,虽然后来他们两个人并没有走到一起,但好像对田宁怨恨越深,越可以增加这份暗恋的悲剧『色』彩,越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揣摩。叶青后来相过亲、见过网友,却从来没有忘记过晨阳,他在心底生了根、发了芽,即便陈旧的像枯草,也依然春风吹又生!
生活就像是一条迂回曲折的河流,很多人、很多事兜兜转转之后终将会山水再相逢!罗以安在医院的『妇』产科,看到了王强,也看到他漂亮的挺着大肚子的老婆,即便同样都是孕『妇』,王强老婆穿着一件很漂亮的孕『妇』装,水粉『色』的伞裙,不但有效地掩饰了隆起的大肚子,又不失女人的柔媚,周身洋溢着被宠爱的光辉,那种有人疼、有人爱的幸福感是压抑不住的,像是出巡的慈禧太后,除了王强之后好像还有王强的妈妈反正是前呼后拥地跟着几个人伺候。
罗以安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是惨不忍睹,没有任何修饰长满『色』斑、蜡黄蜡黄的脸,新近剪短的头发因为出汗一缕缕地无精打采地耷拉着,身上穿的是一件男士大体恤,本来是打算买一件漂亮的孕『妇』装,可是到商场转了一圈之后就放弃了!
实在是太贵了没舍得,她现在是坐吃山空总要留着点钱养孩子,再说了孕『妇』装也穿不了多长时间凑合凑合得了!体恤外面套着一条没有任何特『色』、任何腰身的背带裤,是那种满大街随处可见的便宜货!整个就是一个不修边幅、邋邋遢遢的老大妈。
即便这样王强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也许是因为有外人在场,也许少年悸动的情怀早已经云淡风清,两个人随意地寒暄了几句,说的全都是废话,语气平淡的像是白开水,没有任何感情『色』彩。
然而罗以安的心里还是酸溜溜地,一团一团说不清楚的情绪柔软地冲击着内心深处。她不停地『摸』着自己的鼻子,自从怀孕之后罗以安感觉自己的鼻子变地越来越大,都快赶上成龙的鼻子了!耸立在平淡无奇的脸上像平原上突兀的山峰一样乍眼。
回到家之后眼前总是晃『荡』着王强老婆前呼后拥的场面,眼泪就在不知不觉间掉下来了!罗以安在和王强偶然相遇之后装出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时间还没有漫长到让罗以安可以把过往的一切包括爱情的伤痛当作是一种无关痛痒的回忆!或者说是她看起来并不美满的现状不足以让她对别人的幸福产生必要的抵抗力!
罗以安唯一能做的就是折磨自己,饱满的压抑的情绪像是多汁的葡萄,轻轻一碰就会流出泪水,家里人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表情,不是他们漠不关心,实在是罗以安太爱哭了,频繁到恨不得看新闻联播都会掉眼泪。
平时只要不搭理她,过一会自己就好了。可是这次不同,她『摸』着自己的鼻子跑到厨房,对着正在准备晚饭的妈妈喊道“我的鼻子越来越大了!你们谁都不管我!”情绪失控地号啕大哭,直哭地妈妈也在一旁陪着掉眼泪才偃旗息鼓!家里人心里清楚,罗以安的内心实在是有太多的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