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
陈烬似也没料到温之竟会这么直接,他先是愣了下,而后干笑了声。
他悠悠地睨了眼林柏遇,说:“长得也就那么回事吧。”
话毕,他顿了几秒,挑衅地笑了下:“没我帅。”
温之:?
没想到厌世脸还是个臭屁男。
她敷衍了事:“你是挺帅的。”
说罢,她笑道:“但我更喜欢学霸那样的。”
陈烬一噎,没劲透了。
他挑下眉,看着林柏遇,似说:“这姑娘挺护着你的。”
林柏遇看出他的不满,含笑着,心想不护着我还能护着你?
他们班的节目马上开始,是个中二满满的小品,温之全程爆笑。
丁燃趁着“公主”在说独白的时候,和温之对视上,朝着台下的温之做了个鬼脸。
温之笑得挤出了眼泪,肚子疼得僵在一块,“丁燃演的什么鬼,这么闲吗还在台上给我扮鬼脸,笑死我了——”
蒋黎略微嫌弃,侧了侧身子,手接住了温之的脸。
“别这样笑,小心笑岔气了。”
温之停不下来,笑得欢,肩膀颤着,手蜷缩在肚子上,“哎呦,肚子好疼。”
蒋黎连帮她顺气,温之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她感慨道:“哎,要是老刘愿意让我做公主,这会儿上台做美女的就是我了。”
陈烬听了,乐了声,再没有开始来时那冷漠的模样,时不时就乐。
他瞥眼台上的余溪,说:“这姑娘是台上的公主,你是林柏遇的公主。”
温之笑得合不融嘴,手拍了下林柏遇的肩膀,义正言辞道:“学霸,你这朋友交的好啊。”
温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陈烬扬眉,算是应了。
林柏遇头疼得紧,他就知道,陈烬硬要跟来心里想着的那些小九九哪有他说的那么光明磊落,明明就是来拆他台的。
他决定保持沉默不说话。
陈烬干着急,这林柏遇除了脑子好使以外,情商也太低了。
他不应该说——
“嗯,你是我的公主”吗?
他保持沉默干毛?
他以为他在打游戏,还得沉着应对是吧?
陈烬啧声,语气轻蔑地在林柏遇耳根前说:“胆小鬼。”
林柏遇扭了把他的腿,掐得陈烬眉宇皱成了“川”字。
“得。”陈烬恶狠狠地说,“林柏遇,你狠,我不说了。”
他认了,林柏遇才暗自松手。
文艺汇演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温之看到后面开始打起哈欠。
她呢喃道:“这斯学的学生也真是古板,好好的文艺汇演,被他们整成古诗词大会了。”
蒋黎赞同地嗯声,“你还别说,为首的那女生长得还挺漂亮。”
温之一听有美女,立马振奋,她眯着眼往台上看。
她眼眸亮了亮,“斯学还有长这么漂亮的呢。”
她还以为斯学都是戴着眼镜只会读书的呆子。
不过——
她偏头看向林柏遇,笑了下。
林柏遇不就能证明斯学不止是呆子了么。
这么一想,斯学能有长这么漂亮的姑娘,也不足为奇了。
阮俞淡道:“这是斯学的校花,成绩好家境好做人好,挺乖一姑娘。”
这次不止是温之,连陈烬都注意了眼阮俞。
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爽:“你认识她?”
温之听他的话就能察觉出不对,想要圆场,阮俞这地图炮比她快一步说:
“是啊,认识。”
“我们两家玩的不错。”
陈烬默了会,温之想了多种可能性。
这不会是陈烬喜欢的姑娘吧?
难不成陈烬不允许这姑娘和别人接近,恰好阮俞又认识这姑娘,陈烬嫉妒心一起,要和阮俞打架?
可别啊,不然温之不能忍痛割爱丢下林柏遇站阮俞了。
她可不能抛弃阮俞这个小崽子。
她幻想无数可能性,偏偏没想到陈烬竟会说:
“加个微信?”
阮俞一愣:“……行。”
温之:“。”
得,她白想了。
她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居然就这么把林柏遇给推出去了。
温之复杂地看了眼林柏遇,后者察觉,低眸望她。
“嗯?”
“怎么了?”
温之摇了摇头,“没事。”
林柏遇抿唇了然,温之不想说,他就不问了。
温之是敏感的,她能够察觉出林柏遇的沮丧,虽不理解,但还是补充了句:“想我男朋友怎么长得这么帅,会不会有人跟我抢走他。”
林柏遇一怔,失笑地用食指腹轻按了下温之的额头,说:“我还不是你男朋友呢。”
“未来男朋友。”温之说,“我先预定了。”
林柏遇微扬唇,随即一触便又下扬。
温之愣愣地,“林柏遇,你还是笑起来好看。”
“嗯?”
林柏遇淡说:“其他时候不好看吗?”
温之噗哧一声,乐了。
“都好看。”
他怎么样都好看。
文艺汇演结束,温之回了家,匆匆洗了个漱躺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下了。
翌日一早起床,她又像平常那样去了学校。
她每天的生活都过得自在,吃吃喝喝,抄抄作业,偶尔调戏林柏遇几句趁嘴上威风。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间,一个学期就要结束了,期末考来临,温之什么也没学进去。
她浑浑噩噩地考完了期末考,就要准备过年了。
温之又开始了自己的寒假生活,每天吃吃喝喝睡觉,日夜颠倒,无人管辖。
假期和林柏遇见不到面,温之只能每天无所事事地找他聊聊天。
她的日常太过无聊,每天只能笨拙地问林柏遇在干嘛。
而对方给自己的回复也基本是:
“在写卷子。”
“刚吃完饭,准备写卷子。”
“刚写完卷子,准备休息一下。”
“准备出去和朋友写奥数。”
反正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温之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林柏遇那个朋友,久而久之,她也不爱问了。
今年的寒假不算长,南一只放了一个月的寒假,也就意味着,年后没过几天就要回校。
这对于温之是件好事,反正她也不过年。
今年萧音和温家樣离婚,闹得很不愉快,两家的父母都僵着脸,温之自然也不会去蹚浑水,索性都只和他们发个消息祝新年快乐。
萧音忙,没能回来过年,温家樣更不用说,离了婚后似乎没这女儿似的,过得无比滋润。
除夕夜当晚,温家樣给温之转了六千六百六十六,说是压岁钱。
温之领了钱,独自一人去海底捞吃了顿。
大家都在阖家团圆,她一人来到海底捞,服务员贴心地多上了一盘果盘,温之道了谢,吃起水果。
吃饱后,付完钱,她裹了裹棉袄,走在雾城的街上。
树上结满了霜,却没有雪。
雾城是不会下雪的。
从温之记事起,她似乎没见过这个城市的雪。
天色渐暗,温之依旧没想回家,她坐在公园,以往热闹的公园今夜也没了人,那些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也回了家,吃热腾腾的年夜饭。
温之心里没有酸涩,她早已麻木了。
这么多年,她每一年都是这样过来的。
萧音抽空给她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在外面后,不免蹙了下眉,有些愧疚地说:“之之,明年妈妈手头上的工作忙完,就回来陪你过年。”
明年——大概是在她高考后吧。
温之笑了笑,萧音每年都是这样说的,但从未做到过。
她无时无刻都在忙。
“好。”她说。
温之在尽力做一个乖巧的女儿,她从不抱怨萧音的工作有多忙,无论萧音有没有时间陪她。
电话挂断,萧音给温之转了笔钱。
温之眯了眯眼,乐观地想,她过个年可比别人钱都多呢。
萧音很舍得,包括温家樣也是。
他们都愿意给她钱,但都不愿意给她时间。
温之毫无怨言,领了钱,又坐了一会儿,准备离开。
每到这时候,温之都不会去叨扰蒋黎二人,想来,他们这会儿也忙着吃饭。
只有她是孤独的。
走了一小段的路,温之有些乏了,她又在路边找了个椅子坐下,开始玩起手机。
她点进姐妹群,发了句除夕快乐,又给林柏遇发了一句。
林柏遇这次没有秒回她的消息,大概在忙。
半个小时后,林柏遇才回了一句除夕快乐。
温之从椅子上起来,吐出一口热气,按住说话键,笑眯眯地对林柏遇说:
“学霸,今天吃好吃的没?”
林柏遇打了个电话过来。
温之一愣,接了电话,对林柏遇说:“学霸!除夕快乐呀!”
林柏遇嗯了声,“除夕快乐。”
温之鼻子突地一酸。
她忽然想见林柏遇了。
她从未这么想见过一个人,一直以来她从未有过依靠,她以为自己能够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可当林柏遇电话打来时,温之心里软了一塌,她似乎没有自己想的那样坚强。
“林柏遇……”
“嗯?”
“我想见你。”
温之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电话里的人心一紧。
“你在家吗?”林柏遇问她。
“没有。”温之摇了摇头,“我在南区广场,这儿好冷清啊,一个人也没有……”
林柏遇心一颤。
温之连除夕夜都是一个人过的么?
他忽地有些心疼,皱起眉,开口道:“乖点,在那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