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你是真的狗

烈阳正当空，阴阴已经是九月份的天气了，却依旧如此燥热。午后的校园静悄悄的，偌大的地方没一个人在走动，只有微风掠过树梢，又夹杂着或轻或重的呼吸声。

“诶，五子，来把！”沐凌希刚打算入睡，就感觉到一个大猪蹄子碰了碰他的小腿，就跟猫挠似的。

洛麟洋实在无聊，想睡又睡不着，只好拿出裤兜里早已被手磨得精光的五个小石头，在手上掂了掂，像极了店小二掂银子的分量。

自己睡不着，也要拉着别人不睡。

洛麟洋用脚趾戳了戳沐凌希的小腿窝窝，满脸期待地看着沐凌希，还快速眨巴了几下眼睛，和可怜巴巴的小奶狗如出一辙。

啧，这表情，过分了啊！

“行...吧！”

沐凌希掀了被子，起身坐起，看见洛麟洋床位右边的易睿也坐起来了，当时的宿舍床都是一排放在一起挨着的，所以午休与晚睡时间，总有一群勇者趁着宿管老师在宿舍外转悠的间隙坐在其中的两张床上，然后围成一圈，玩着五子，讲着年少心事，痛斥学校不仁义的行为。

这厮，还叫易睿了，看来是早有预谋，沐凌希腹诽。

“来，石头剪刀布，看谁先来！”

“来！”

沐凌希和易睿出了剪刀，洛麟洋出了石头，结果昭然若揭，沐凌希只得和易睿再来一局，决定了易睿最后来。

“行行行，你俩先来。”易睿恨铁不成钢，如果没记错，这应是他这年来玩石头剪刀布输的第103次了，好好一个男生怎么运气背成这样，诶，真得去寺庙找个大师开开光去了。

“那我先来......不是我说，你这运气真是挺背的!”洛麟洋嗤笑，随即拿起床上的石头，在手里掂了掂，准备秀一波操作。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估计你这不是水逆就霉运？”沐凌希饱含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我周末还是......”去上上香吧！

“砰”――――

洛麟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钻进被窝，开始假寐。

“洛麟洋，你疯了？”

这家伙，把我俩弄起来，他又在那睡觉，怕是有什么大病！

“行了，甭管他了，赶紧睡吧！”

易睿修长的手指刚触到被子，“咳，你们两个给我出来!”

一声浑圆的厚重音从窗外传来。

看过去，是一位年过半百的大叔，呃，有可能是大爷。他叫黎春生，相貌刚毅，精神焕发，从清晰锋利的轮廓不难看出，年轻时候肯定是个大帅哥，就是现在长得有点凶，反正看面相，不像是个普通人。

有小道消息说，这大叔是校长他兄弟，闲的没事干体验生活来了；也有传言说，他是退伍老兵，之前在部队上可是当过官的，营长还是啥长的。

两人听到老黎的声音，瞬间僵住了身子，如同电影定格了画面。

应该不是叫我们的吧！沐凌希用余光撇了眼易睿。

应该不是，放心，他应该看不见咱们。易睿微微垂眸。

“就说你们俩呢，给我出来！”老黎一脸严肃，站在宿舍窗外，一双鹰眸发出了犀利的光。

一一

两个男生显眼地站在宿舍过道里，宿舍并不是走廊式的，内封的，而是外放式的，房间两边都有过道，站在过道上就能看到楼，房门朝向是均匀的，一间门面前，一间面后。

沐凌希和易睿靠墙而站，双手放到背后，脸埋得老低，两耳放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狼盯准了猎物，一旦时机成熟，立刻扑上去。

老黎在他俩面前来回走着，还试图用眼中的光威慑那两个叛逆小子，可这两人连头都不抬。

终于，老黎在他们面前站定，老黎身材魁梧，虽说老了，倒也比刚步入青春期发育的少年高。他俯视着沐凌希和冉简，如同睥睨天下的君王。

“两个大小伙子，低着头干什么？知道自己错了吗？”黎春生蹙着眉，一副威严不容侵犯的模样。

沐凌希依旧低着头，微微抬起，然后往下点了几下，“嗯……唔”

易睿撇了撇沐凌希，也照猫画虎，做了样子。

“你说说你们俩，大中午的不睡觉，干嘛呢，父母掏钱让你们来学校是来学习的，不是让你们来玩了，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他们连忙点头。

不管对不对，点头就行，不管错没错，就是你错了。

“头抬起来！”

沐凌希和易睿听到后，赶紧先把头抬上去，生怕老黎因此做文章。

“既然知道，到学校是来学习的，你们知不知道应该怎么做？”老黎双手背到后面，又开始左右踱步。

“来，你，说说！”突然，一根手指出现在沐凌希眼前，正对他额头。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应该……好好…学习？”

“对！没错，就是该好好学习！”老黎又重重地点了点空气，表示肯定。

啊哈？这也行！

“父母养你们很辛苦，想到我们那个年代，上学多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改革开放了，让你们获得了受教育的机会，而你们呢，不好好珍惜，浪费时间、浪费金钱、浪费国家的资源，你们说说这应该吗？”

“对对对……”

这哪是黎大爷啊？简直是黎大妈，太能说了！

“那就搁这好好反省！”黎春生背着手往他的值班室走去。

“洛麟洋那个狗东西，把咱俩卖了！”沐凌希咬牙切齿道。

“狗不是人，可他是真的狗！”易睿头靠在墙上，悠悠地附和。

“咚”

老黎搬着一把黄漆染的木椅，坐在他俩面前，一本正经地说：“我今天跟你们好好掰扯掰扯，你们生于一个这么……”

从学习到人生意义，再到国家、人民大义，老黎整整讲了一个午睡，直到起床铃声响起时，他才依依不舍地欲言又止。

——

“啊，困死了！”沐凌希一坐到座位上，就趴在桌子上，眼神迷离着。

缓了一会，沐凌希爬了起来，用细长白皙的食指戳了戳洛繁月，然后又重新趴了回去。

“洛繁月，上什么课啊？”

“语文，君姐的课！”洛繁月转过头去回了沐凌希的话。

沐凌希打了个哈欠，继续埋头假寐。

“铃铃铃～”

班主任总是能踩着上课打铃的点进到教室，抱着大大的一本教案，穿着运动上衣，蓝色牛仔裤，再加一双运动鞋，这身搭配怎么看都有深藏功与名的感觉，这是洛繁月观察得出的结论。

沐凌希感觉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猛然惊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发觉是他的同桌周昱。

然后沐凌希就在桌兜里胡乱掏书，眼睛倒是盯着前面，也不撇两边。

“砰”李文君将书往教桌上一扔，然后抱胸站直，扫视了一圈，才将手臂放下，撑在桌子上。

“在上课之前，我给大家说一下，现在已经开学几天了，刚开学事情比较多，咱们今天下午后两节课会有一个大扫除，然后在那之前咱们开一个小班会，决定一下班干部。”

“就是这样，现在，开始上课，把书翻到第5页，我们昨天已经……”。

“沙沙沙”，粉笔与黑板摩擦碰撞，发出一串有规律的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