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澜
郡王府门前,元宝看见李承昀骑马回来,连忙上前,不无哀怨的说:“王爷,您可算回来了!您去哪里了?”
李承昀不禁蹙眉,沉声道:“元宝,才离开王府两日,怎得越发没规矩了?”
元宝错愕的看向李承昀,再瞥了眼李荣,低头说道:“请王爷恕罪,元宝是为王爷和云公子心急。”
李承昀不甚在意的说道:“你已经是云公子的人了,一心一意为云公子就成。”
“王爷,云公子邀您到春雪阁一聚。”
李承昀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头,如果是原身,此时就该放下所有的事情,满怀激动心情的飞奔过去了。
然而,李承昀却觉得极为讽刺。
他淡淡的说:“你走吧,无事莫要再来。”
李承昀下马进府,下人牵着马从侧门把马牵进马棚。
元宝怔怔的看着重新关上的大门,满脸写着不敢置信,迅速回春雪阁禀告云澜。
云澜是罪臣之后,原名池澜。祖父曾官至宰相,十五年前因贪污大案被罢官流放。
在流放途中,池家人全被强盗所杀,只有年幼的云澜被他母亲牢牢护在身下才得以保住性命。
自此,池澜改名云澜,像众多主角一样,在逆境中成长,最后成了名动京城的艺伎,卖艺不卖身,吸引了许多富贵公子的注意。
云澜听完元宝的禀报后,不禁恍惚了一瞬。
上一世,在他初次登台卖艺之时,他没有遇见李承昀,遇见的是儿时玩伴忠勇伯世子严恒睿。
即使明知严恒睿对他无意,他依旧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了他,为他奉献所有,却在临死前意外得知陷害祖父之人极有可能是忠勇伯。
这一世,他重生在初到春雪阁的时候。
春雪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青楼,有姑娘也有哥儿,有卖身的,也有只卖艺的。
他用自己的琴艺让老鸨重视自己,也让首秀提前。
因为他想尽快的在京城扬名,尽快的结识更多的权贵,进而想法子查明祖父被陷害的真相。
于是,他没有见到严恒睿,但认识了李承昀,也认出了李承昀的近侍就是自己的奶兄。
云澜知道李承昀对他有好感,但他不能回应他的感情,因为他背负着深仇大恨。
更重要的是,他心里很清楚,自己还没有完全放下严恒睿。
他的心情就这样矛盾着。
此刻,元宝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
“王爷从很久以前就想和卫国公府退亲了,怎会送那么贵重的礼物给罗少爷,一定是谣传。”
“不像是谣传。然,郡王送东西给未婚妻,又有卫国公夫人的认可,便是无人能置喙。”云澜微微蹙眉,“我只担心郡王他有什么苦衷。”
元宝急道:“公子,那可怎么办?王爷不来,要不咱们就去王府见王爷吧?”
“不妥,我怕给他惹出闲话。”云澜犹豫。
“公子,咱们悄悄的去,不叫人知道。”
王府里,李承昀心情愉悦的亲自盯着下人准备明日赏花要带的东西。
李福乐呵呵的在旁边看着,时不时的提醒他还要准备什么。
“王爷,可以带个烧水壶和茶具。用皇觉寺后山的泉水来泡茶,想来应该会很不错。”
“还是福伯想的周到。”李承昀眼睛一亮,忙让李荣去准备。
李福问道:“王爷打算何时去卫国公府提亲?”
他们这些老仆盼着李承昀早点把罗丞瑜娶回来,已经盼好久了。尤其是前些日子,李承昀好像看上一个青楼里的小倌时,可把他们给急坏了。
李承昀再三认真的想了想,说道:“等明天从皇觉寺回来以后再说。”
他想先问问罗丞瑜的意思。
“那,我们先准备着?”李福试探性的问。
李承昀点头。他心想,在这样的时代背景下,他应该和罗丞瑜成亲。
更何况,他似乎对他有一点点心动。
李福乐不可支的应了一声,尤其是看到李承昀嘴角流露出的笑意,更是高兴不已。
于是,大管家连忙去准备成亲事宜,不杵在李承昀跟前了。
没过多久,李荣禀报:“王爷,云公子和元宝来了。”
李承昀惊讶:“是云澜?来咱们府里了?”
他记得在小说里,云澜来郡王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一次是原身被贬为庶民,王府即将被查封的时候。其他什么时候也来过,他暂时想不起来了。
李荣回道:“就在西侧门外。”
李承昀沉吟了一小会,而后说道:“你去把他们请到前院偏厅。”
“是。”
李荣照办,路上遇到李福,李福一听说是云澜来了,瞬间就收起了笑容。
“福伯,我先去请云公子了。”
“行,你去吧。”
李福不禁微微眯了眯眼,心想:看来得想法子催王爷尽快去卫国公府提亲才行。
云澜和元宝被请进来后,李承昀便让人上茶,像对待普通访客一样。
“云公子突然来访,不知有何要事?”李承昀加重了突然二字,就差直接说不请自来了。
云澜语噎,心头不自觉的泛上委屈。“听元宝说,郡王前两天身体有些不适,故来探望。”
“本王无恙,多谢云公子记挂。”
李承昀的疏离,云澜看得分明。
他不由的有些失落,也有些不甘。李承昀前几天还对他那么痴迷,如今却是一副恨不得从未相识的样子,移情别念的速度竟是如此之快,果真都只是逢场作戏。
云澜掩唇轻咳了两声,脸色略显苍白,却有几分羸弱之美。“看见郡王安好,云澜就安心了。”
美色当前,李承昀的脑海里却出现了罗丞瑜的面容。
云澜见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几不可察的蹙了一下眉头,眼底露出一抹愤懑之色,但转瞬之间,他便清清浅浅的笑着说:“明晚我会演奏一首新曲,还请郡王能赏脸捧个场。”
“若是得空,本王会前去凑个热闹。”
云澜嘴角的笑容不禁有几分苦涩,不是一定会去,而是有空才去,分明就是敷衍之词。
他故作不懂的微笑着点点头,告辞离开。
等他们走后,自认操心命的大管家便来到了李承昀跟前,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一大堆。
李承昀暗暗翻了个白眼,“我没答应明晚去春雪阁听琴。”
瞬间,李福笑出了声。“那就好。不然,白天去皇觉寺,晚上还去春雪阁的话,太累。”
“放心,不会再去春雪阁了。”李承昀漫不经心般的说,他哪里能不知道府里这些人的想法。
李福笑着应了一声,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云澜和元宝回到春雪阁后,老鸨便来到了他的房间。
“哟,咱们云澜回来了,南安郡王府如何?”梅三娘年轻时曾是红极一时的头牌,即便是即将年过半百,也依旧风韵犹存。
“三娘……”云澜惊讶的看着她。
梅三娘呵的笑了一声,“你现在是咱们春雪阁的头牌,出门不做改装,怎可能不引人注目?若非我派人跟在你们身后,你们现在哪能安然无好的回来?”
“多谢三娘,是云澜思虑不周,让三娘费心了。”云澜垂首,掩下眼底的情绪。
梅三娘冷嘲热讽完了,语重心长的说:“云澜,别怪三娘数落你,这男人都是没心的。你对他牵肠挂肚,他却只顾着和旁人卿卿我我。你是个哥儿,只有自己赚够了钱,往后才能够过上好日子。”
毕竟是摇钱树,她怕他跑了,也怕他伤了。
“三娘说的是,云澜谨记三娘教诲。”
梅三娘见他识趣,便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道:“今晚你就不用上台表演了,早点休息吧。”
“是,谢谢三娘。”
云澜亲自将梅三娘送到门口,目送她走远后才关上门。
元宝气呼呼的说:“公子,梅三娘派人跟踪我们。”
“随她吧,我的卖身契还在她手里呢。”云澜轻叹,“我这样的身份去郡王府,不知还有没有其他人看到,会不会传出闲话来,连累了郡王的名声?”
元宝笑着劝慰道:“公子别担心,王爷才不在乎那些呢,他最在乎您了。”
听到这话,云澜的心里舒坦了许多,但想起李承昀今天对他的态度,不禁又神色黯淡了下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元宝心疼极了,暗道:明晚等王爷来了,一定要找机会和他仔细说道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