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只因未到伤心处

四十、只因未到伤心处

安平思绪万千,想着吴玉会不会提出离婚,如果吴玉真的这样向自己摊牌,自己该如何留住吴玉......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不知道里面情形如何,吴玉现在的身体熬不熬得住,还是决定打个电话给吴玉。

但电话拔了几次,都被吴玉挂断了,在安平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时,收到吴玉的信息,“我到家了。”

包包生产很顺利,不到晚上九点,就已结束。看着王海、包包的父母、公公婆婆,乃至忠姐,在听到护士“生了,儿子!”简短的报喜后,大家喜庆的面容,吴玉也笑了,但跟大家不同的是,吴玉脸上有泪水滑过。

忠姐扶着病歪歪的吴玉,向包包的家人打过招呼,先行离开。

待走到包包家人听不到的位置时,忠姐再也忍不住,盘问起来。

“说话!”

“一张死人脸……”

……

但忠姐无论怎么问,直到上了车,吴玉都说连续的加班,太累了,让忠别吵,她只想安静一会儿,说完,有气无力地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不再说话。

气氛一路沉闷,吴玉家到了。

忠姐把吴玉扶进房间,看着吴玉躺好,才不放心的又叮嘱几句,几步一回头的离开了。

吴玉知道安平会像他说的那样,一直在医院等,但安平那样红肿的一张脸,她还是不愿意被忠姐看到。这样的事,她现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向任何人提起。接到安平的电话,她也不再想多说一句话,所以一次次的按掉,只给安平发了一个信息。

很快,就听到了开门声,接着是急急的脚步声,听得出来,安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换,声音在卧室门口消失,吴玉面朝墙内侧,一动不动。

此刻的她,不想再听安平讲一个字。

安平的脚步声轻轻的离开,一会儿,换成拖鞋的声音,消失在客厅里。

吴玉第二天早上,被正常的生物钟唤醒,睁开眼睛看看身旁,空空的半张床,正如她此刻空空的心。

动了一下浑身酸痛的身体,右胳膊最为厉害,抬起来都很吃力。勉强挣扎着起来,总还要上班的,昨天早退,今天总不能再请病假或干脆旷工吧。

走出卧室,一眼便看到蜷缩在沙发里睡着的安平。

那蜷缩的样子,睡眠时都露出从不曾有的孤单落寞,仍然穿着昨夜的衬衫,衬衫已被安平从腰间抽出下摆,皱得不成样子,显而易见昨夜是如何的辗转。还是那张初见时温润如玉的脸,只是此刻睡梦中双眉紧锁……

泪水模糊了吴玉的视线,画面一晃,初见安平的镜头呈现眼前。

四年前,当吴玉从初恋的痛苦中无法自拔的时候,在岩跟包饭撺掇下,忠姐与何风精心的安排之后,在忠姐熟悉的那家咖啡厅。包房内,安平先行一步到了。

吴玉跟在何风与忠姐身后进门,一个一身笔挺的藏蓝色西装,内衬白衬衫,头发散落但显得规矩,一副金丝眼镜,温文尔雅的男人,挂着温和的笑容缓缓起身。

安平温和的笑容落在吴玉脸上,“这位就是吴玉吧?常听忠姐提到你。”安平微微地点个头。

吴玉先是怔了下,随后下意识伸出手,“你好。”大手轻握过来,短暂的轻轻一握而已,礼貌的一个握手罢了,但就一下子让吴玉感受到了踏实,因失恋情绪低落而抗拒这么正式相亲的烦躁心情瞬时不见了,心顷刻安静下来。

吴玉一直讨厌西装革履的人,总觉得呆滞刻板或太过公式化的感觉,但今天面前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彻底颠覆了吴玉根深蒂固的偏见,她只觉得安平就该是那样的着装,这身原本在她眼里刻板的服装式样,穿在安平的身上,让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词--谦谦君子。

在大家落座后,安平看看何风,再轻抚下眼镜,似征求,“何风,眼镜,摘了吧?”何风与忠姐相视一笑,“随便吧,现在你可以自行决定了。”何风向安平挤挤眼。

安平边微笑着摘下眼镜,边看向吴玉边解释,语气平淡缓慢且从容随意,“何风的好意,说眼镜让人看上去斯文。”

吴玉看看何风,这样一个本就温润如玉的人,其实眼镜有些多余。

摘下眼镜的安平,眼睛里闪出一抹柔和的光,那是一双仿佛除了柔和,永远不会透出第二种感觉的眼睛,让人看到,就不想把目光移开,因为那目光让人感觉温暖、安静—没有任何浮躁,波澜不惊。

踏实、温暖、安静、波澜不惊,这是安平给吴玉最深刻的印象,也是安平一贯呈现给所有人的感觉。

泪水滑落,再睁开眼,那个曾经让吴玉踏实温暖的男人,正蜷缩在沙发里,睡梦中紧锁双眉……

吴玉将所有的动作减慢、放轻,她不想再给安平任何来刺痛自己的机会,趁他醒来前离开家里,这是吴玉看到沉睡在沙发上的安平后,整个早上唯一所想。

收拾好一切,轻轻带上门,今天的她,没有力气挤公车上班,到了楼下,直接打了辆车,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便是给安平发信息。

“回C市吧,短时间内,我不想见面,也请你不要打电话给我。”

安平几乎整个晚上都没睡,天都已经亮的时候,才强迫自己闭起眼睛休息。吴玉的信息传来,将安平惊醒。

离开,暂时不见面,不打电话……请--一个请字,拉远了彼此间的距离。但所有的这一切,都比安平预想得好,也冥冥中觉得不妙。

安平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木然地起身,缓缓走至洗手间,镜子里,一个头发散乱、一身褶皱、面容憔悴、眼睛黯淡无光的男人,那是谁?

调高些水温,打开淋浴站在水下,安平企图用温热的水,浇暖自己那颗凉掉的心。

从认识吴玉开始,两人就是平淡的交往,婚后平静如水的日子,也没有任何波澜。这样大悲大怒的吴玉,以及大悲大怒之后平静的吴玉,让安平无所适从、束手无策。

但是C市的工作等着他回去,吴玉也向他索要安静,他自己也需要冷静的思考,还要及时的解决好与乔雅的感情牵绊。一切的一切,促使安平只能依吴玉所言--回C市。

从洗手间出来,穿戴整齐,穿衣镜里,熨烫平整如新的衬衫西裤,又再是那个熟悉的自己了。嗯,只要给我时间整理,一切,都还会是原来的样子。安平给了自己些信心,想给镜中的自己一个鼓励的微笑,但是几经努力,都没做到。

可是,就这样离开吗?

略加思索,安平拿起了纸笔,给吴玉留了张字条,“玉:我爱你,别离开我!请给我、也给我们的家一个机会,我定会好好珍惜。会永远爱你的老公--安平。”

将字条放在茶几上,用吴玉常用的茶杯压好,挨个房间仔细的看了一遍,仿佛即将远行却又不知道归期的人,眼里露出深深地眷恋,眷恋背后是一片不知预期的苍茫。

窗帘该换了,还是新婚时候跟吴玉一起买的,淡蓝色已有些发白的痕迹,下次回来一定换;沙发也换掉吧,虽然是跟吴玉一起挑的,她最喜欢的一款布艺沙发,但她一定会介意乔雅在那里坐过。

把那个吴玉喜欢的玻璃花瓶,也摆到沙发对面,吴玉一眼就能看到的位置,只要我回来,就把花瓶插满玫瑰,自己好似从认识到现在,都没有送过吴玉一朵花。

厨房的窗也该擦了,她总是抱怨我不帮她,每次都是一个人踩着铝合金的折叠梯子,吃力的擦,每回擦完之后第二天醒来,第一句话,总是嚷着,“胳膊又掉了!”;卧室的床单也全部换掉......不!不能换,如果换掉,说不定她会以为乔雅也在那上面呆过......

安平最后站在自家的门前,再次向各个方向张望,眼泪终于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是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如果有那么一天,自己失去了这个家,这个让他身心得以双重依靠的地方,他怨不得任何人,甚至是乔雅。

双腿犹如拖着巨石,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几年来,迈出这个家的步子,从未如此沉重。

轻轻关好门,再轻轻拉一下,嗯,锁好了。拖着绑了巨石的腿,再一步一挪地走到楼梯拐弯处,再次转回身,看着自家的防盗门,心一点一点地下沉,不知道下次再回来,会是什么时候,什么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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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久情深之如果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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