钴——旅行——医院
怀江机场远远有人群在拍照。
俞气和薄簇肩并肩靠着,他虽然嘴上说着不被工作打扰好好度假而换了张卡,但是却没有停下写程序的手,醉酒的运行程序他还在参与制作编写。
他们订了十点左右的飞机飞往黔阳,那是黔州的省会,按照计划也是他们的第一站。
编导隔着摄像拿着牌子问发呆的俞气,俞气也就顺着念了念“为什么不走VIP通道呢?”
俞气就把脑袋放在薄簇的肩膀上,眼镜看着镜头,笑得很张扬有点坏坏的“因为没钱呀!”
演播厅里,曲晴不自觉看着齐抛,“你们齐光是破产了嘛?”
齐抛则不发一言,想起了什么似的摇摇头,“就算齐光破产,穷举也不会破产。”
齐抛早就和薄簇商量好了,可以在适当的时候把他经营穷举的消息放出去,这样一个让那些担心他的粉丝放心自己不至于养不活自己,在一个给外界一个警告,即使他退圈了依旧是惹不起的人物。
当然以上都是齐抛的说法,薄簇听闻只是淡淡的点点头接着问他“你是不是起点爽文男主看多了。”
所以早在网友把注意力放在深挖俞气的额时候,穷举官方账号发了长长的一篇关于幕后CEO的消息,再加上一堆资本老总和企业的相继证实,薄簇的穷举幕后创始人的身份又一次占据热搜,从而转移了一段时间网友的注意力。
一个从十八线混到四五线的小演员,突然被爆出其实自己的身家过亿的老总,仍谁都挺难想象的。
wocao卧槽我!!!!!这是什么理智爽文,出道后发现自己的计算机天分于是一边拍戏一边开公司??——瓜田里的猹
这就是人上人嘛?人家拍个戏的时间就把各项大奖给拿了,世界的参差出现了——震惊我一整年
啊啊啊啊啊,我粉的是什么神仙人物!!好绝一男的,上得厅堂下的厨房,拍的了戏,跳的了舞,主要学计算机不秃头就算了,人还是总裁,还对老婆那么好,呜呜呜这是什么狗学文的男主人设——啵啵爱薄薄
这边曲晴翻了个白眼“有钱人的情趣果然是我不该造次的。”
弹幕上纷纷刷起了曲晴的这句话,她的白眼甚至被做成了表情包,之后的日子里被大家流传广泛,当然那些就是后话了。
这边怀江机场,俞气笑了笑又摆摆手“没有了开个玩笑,但我和我先生遇见的时候我的确很穷。”
俞气陷入了回忆,“我们是在大学遇见的,那时候他在我们实验室楼下拍戏,偶遇过几次一来二去就成了朋友,只是后来我出国留学了,就断了联系。”
“只是我也没想到等我毕业回到国内遇到了百年难遇的那场暴雨,就是一年前的那场,当时我和他都被困机场,就缘分般的相遇了。”
“那个时候我的朋友失联,也是多亏他的帮忙我和我的朋友们才熬过了那场灾难。”
一年前的那场暴雨,后面终于有了郑茹诗的消息。
等暴雨结束的第三天,通讯恢复了,郑茹诗联系上了她们。
等她们匆匆赶到医院林零零就开始抱着郑茹诗哭,俞气站在一旁憋着眼泪,只是镇定的去安排接下来的事宜。
原来郑茹诗在去接俞气的路上被一些小朋友拦了下来,带着她就在高出避难,后来避难人群里有个老人家心脏病发,她就和人群帮助老人转移,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直接加入前来援救的救助队一起救灾。
只是她的手机在转移群众的过程中被水淹了,接着由于不知道被水里的什么把腿划伤,加之在水里泡了太久,她的右腿发生了感染。
她发着高烧被推进医院,这才想起来俞气她们,借了给她处理伤口的护士的电话给俞气她们报了个平安。
“当时我刚刚回国,什么都没有着落,迷茫的不知所措,又被一场灾难所打击。”
郑茹诗被告知要住院观察一晚,由于林零零的情况太差,看到这郑茹诗就一直在哭,加之她由于担心一直没有吃东西就由俞气留下来陪着郑茹诗。
薄簇担心俞气的状态,也留了下来,把林零零交给齐抛那小子照顾了。
薄簇也很好的没有打扰俞气和郑茹诗的相处,他只是坐在医院的走廊座椅上,戴着口罩写程序,把病房留给了两位差点生死离别的女士。
那晚,俞气一言不发,只是麻木又机械的做着需要她做的,帮忙翻身,安排吃饭。
薄簇把衣服披在肩上,早就是穿短袖的季节了,也不算很冷,把鸭舌帽一扣他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让王希从家带了些衣服,现在穿着绿色的卫衣和黑色的运动裤,戴个鸭舌帽,显得整个人青春活力。
后面迷迷糊糊的歪着头就猛地碰到了谁的肩膀,骨头瘦的凸出来,硌脑袋,还在颤抖,他一下就惊醒了。
那句抱歉还没说出口就看到了身边坐着的俞气。
“抱歉”薄簇说完看了眼走廊里的钟,此时是半夜两点,医院里静悄悄的偶尔有病人的咳嗽声传出来,楼下是接诊室,远远的还有救护车的声音传来。
身边的女孩儿,披着一件薄薄的金色防晒服,头发散乱的目视前方,细细的手臂和摸上去肯定硌手的肩膀在不自觉的战栗。
她听到了薄簇的声音,却没有回头,还是直直的看着前方,像梦游一样,在这偶尔有声响传来的医院走廊里有些瘆人。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是你朋友有什么事嘛?”薄簇看了看四下无人也就把口罩摘下来,深吸一口气。
俞气像才感觉到什么似的,回过头来,眼眶红红的,整个人仿佛处在一种幻觉出不来的状态,只是在发掘薄簇的时候努力的笑着,嘴角是挂不下的苦涩,“我,我有点睡不着,护士把门关上了,我有点,有点怕黑。”
薄簇的眉头皱起来,却没说什么,反而是俞气转头看着他,“你要不要靠着我睡一会儿,我看你睡的不太踏实,所以所以就想让你靠一下,就像就像机场你也让我靠了不是嘛?”
机不可失,薄簇只是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的说谢谢,接着就轻轻的倚着俞气的肩膀。
只有他知道听到俞气主动的靠近的时候自己心脏那不由自主散发的暖意,和止不住的愉悦,虽然可能只是俞气回报他帮助的一个方式。
只是心动的人在身边,再加之他看着俞气瘦瘦的肩膀,是在有些不忍,只是轻轻的靠着,所以根本睡不着。
“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嘛?”薄簇长久的没听到俞气的声音,尴尬又温暖的两人沉默了足足有五分钟之后,薄簇心里长叹一口气,有些担心的开口。
俞气没有回他,只是在薄簇打算离开温暖的肩膀看看这小姑娘的时候,被小姑娘按住了脑袋。
他可以从肩膀很清晰的感觉到小姑娘的心脏在缓慢的跳动着,手指有些不受控制的抖动,仿佛悲伤的有些承受不住。
“我,我要,我要回家。”小姑娘努力的在控制自己哽咽的语调,以自己觉得平常的语调回答道。
薄簇没有抬头,他的感受到了他爱的女孩儿的委屈的痛苦,牵连着他也不住的心脏收缩,一点点细密的疼痛扎着心口。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连给这个假装坚强的女孩儿一个安慰都做不到,毕竟她在机场如此的拒绝自己的询问,既然是她想守护的疼痛,不是她自己把伤疤养好了给他看,他是不会再一次试图撕开她的伤口的,他不忍心。
“我,等茹茹出院我可能就要回黔州了。”
薄簇的心脏都揪了起来,小心翼翼的问“那还回来嘛?”
俞气没有说话,但这个问题却像达摩克斯之剑悬挂在他的心间,好不容易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他时隔三年再一次遇见了他的女孩儿,现在她尽然要离开怀江,离开这个他唯一能接触到她的地方。
他有些控制不住的生气和心疼,他恨不得现在按住俞气的肩膀,告诉她自己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从三年前就那么的喜欢,我早就一见钟情
与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他想让俞气看着他的眼睛告诉自己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俞气为了他留下来。
但是他不可以,他们现在只是一个可以在困境里分享肩膀的友人,他连拥抱她的委屈都做不到,连那半分钟的温暖都是镜花水月的泡影。
他也不知道心脏疼了多久,突然就听到肩膀处传来丝丝震动,轻轻的,声音细细的说“我想从怀江回黔阳,然后沿着黔阳旅行回家。”
“我好像很久没有回家了,我想看看我的家,落叶不都是要归根的嘛?”俞气好像从那幻觉中挣扎了出来,谈及家的时候语调都带着一丝温柔。
落叶都要归根的呀,薄簇低着头,把鸭舌帽盖住自己的脸,演示自己那来不及收回的失落愤怒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
又一个星期后,送走了回老家的郑茹诗,俞气也开始打包自己的东西,她一边打包一边是林零零在一旁失落的掉眼泪。
“你们都走了,就只剩我一个人了。”林零零帮着她叠衣服,其实衣服不多,她刚来又兵荒马乱的忙着郑茹诗,根本没来得及放出多少衣服。
俞气放下手里的东西,摸摸林零零的头,林零零是寝室的老幺,大家都把她当孩子,“可是我们总会离开你的呀,长大就是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自己,自己除了无能为力的说再见却什么都做不了不是吗?”
“零零,没有人能陪你一辈子,我们都会有自己的归属,但是这不代表我们就此走远了,我还会回怀江看望你,我们也可以回河阳去看茹茹。”
“分别不代表永别,况且永别也不代表着我的人生从此就没有他了,就像我的爷爷一样,虽然他永远的离开了,但是在我家门口的小路旁,寨子
门口的桥边,和家门口一直怀念他的我奶奶,这些都是他曾经存在的证据,也是我人生里他的影子,他一直在我身边,从来没有离开。”
林零零突然更难过了,一边哭一边说“你们都是这样的,从来我都不聪明,没你们看的通透,茹茹可以在一场大雨后看透人生回乡归根,你可以什么都不透露前天才告诉我你也要回家了还不回来了,可是,可是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呀。”
“我们怎么这样了,明明四个人说好一起合租一个房子,就像在寝室一样,布置属于我们的家,养一条属于我们四个的狗一起在怀江打拼。”
“我,我我可以从早到晚坐在阳台边翻译文献,茹茹是风趣幽默有爱心的老师,每天下班了就买菜回来,等你从你的实验室回家就给我们做好吃的饭。”
“然后我们就等蒲蒲应酬回家,开着她的玛莎拉蒂带我们兜风去看夜间电影,明明不是这么约定好的嘛?”
俞气低着头,有点喘不上气,泪水不知不觉开始滴在她的手背。
林零零很少看到俞气哭,她是研究生的时候才和俞气他们在一个寝室的,她是从一场女生夜话的时候知道俞气的经历的,以及夏粒家对他们做的事情也有所耳闻。
她从没看过俞气哭,只有在她宣布出国寝室给她办的送别晚会上哭过,这下子她也有点愣住了,反过来递纸给她。
郑茹诗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早在她出院的第二天就把俞气审了个透透的,林零零也在场,这些年和夏粒的纠缠看到蒲季的事情都没瞒住,或许是她下意识的需要人分担吧。
林零零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泪还在掉,只是抱着俞气,拍拍她的肩膀“对不起气气,对不起对不起,我会努力长大的,你不要不要我。”